臣服效应

　　天太闷了，今天奢品店来了新品，司机送司景明过来，他在VIP接待室里喝着酒挑，穿着成衣的模特在他面前走来走去。
　　穿衣品味他其实没怎么变过，风格随性，面料舒服柔软就行。本来也不怎么受限，皮肤白，颜色都不用费劲配，接了邀请过来看看，也打发打发时间。
　　几套当季新款，别人给他添酒的功夫，他拍下那些试穿模特，顺手发给陆寒卿。
　　陆寒卿给他选了那件斑斓蓝调的衬衫，他就打个电话过去。
　　接待将酒杯递来，司景明向后靠进沙发里，蛮开心的：“大忙人，终于让人听见你声音了。”
　　陆寒卿本来没准备接这个电话，问他：“还有别的事吗？”
　　司景明的这一口酒，只含进去一半，眼里的光彩停了。杯子放下来，捏着搁到腿上：“和我说话不开心？”
　　“我在工作。”
　　工作那还给他挑什么衣服，司景明冷着脸，但对手机说的时候还是似笑非笑的：“你的时间多少钱？我买你。”
　　“别闹了。”
　　陆寒卿敷衍一声，这就挂断了。
　　司景明拿下电话，把通话结束后的屏幕看了很久，脸色越来越不好，旁边的店长也不敢说话，知道他生气了。
　　司景明搁了酒杯，把刚才那张选衣服的照片看很久，突兀笑一声。
　　他手臂撑在膝上，懒散打给了陆寒卿的特助：“给我订张机票，立刻，我要去揍陆寒卿。”
　　*
　　机场里，邵示群刚进贵宾休息室，就注意到那个气质不同的身影。
　　戴着墨镜的司景明，标志性的栗色头发，露出的下半张脸在这里显得格外年轻，跷着腿坐在那里，难得显得沉静而非张扬。他身边没有人，独自等待，也是极为醒目的英俊。
　　邵示群走了过去，离那条裤缝笔直的白色西裤只有半米：“司先生，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司景明根本没看他，就是机械地回应了，连头都没有歪，还是安静看着前方。除了几个登机要用的东西，他手边连行李也没有。
　　“旅游吗？”
　　司景明这才分点注意力给他，好像也是辨别了一下才开口：“是你，邵示群。”
　　邵示群就坐到他旁边：“上次晚宴看到你了，但没有机会打招呼，没想到今天这里碰到，我们还挺有缘分。”
　　司景明心知肚明是因为他当晚和邵年一桌，不然就上回度假庄园他失去理智的两拳，邵示群可不会白让他打。
　　想到这里司景明脸上才带了点笑，意识到陆寒卿那天是故意安排的，不想让邵家找他的麻烦，才请了邵年。
　　“确实，上次在庄园，你们邵家的场子，我酒喝多了，给你添麻烦，下半年正有朋友要办婚礼，我说你那边场地还不错，他们决定不去国外办了，一会儿邵总关照关照。”
　　邵示群也心中有数，司景明开口介绍的人，起码也是千万级别的婚礼规格，司景明是在给他引荐资源。
　　“多谢，都说你这个朋友可交。”
　　司景明笑了笑，腿放下来，墨镜里的目光让人看不出来究竟是落在哪里，忽然兴致勃勃地对邵示群说：“你公司有个小模特最近常听说，她性格好不好？我总觉得她长得眼熟。”
　　邵示群立马会意：“是比较可爱，好小孩，等你回来我们聚一次，她外向，一起。”
　　司景明很高兴，但一会儿又索然无味地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妈看我看得紧，还让陆寒卿也看着我，下次，下次吧。”
　　可纠结了一会儿，又凑近捅捅邵示群的胳膊：“有没有没那么打眼的，都朋友嘛，不无聊？我都快过生日了，我司景明的party，怎么能没有美女？示群，你知道我风评的，不过是热闹热闹，你的人，怎么来的，我保证还怎么送回去。”
　　邵示群虽然推开他的手，但眼中是跃跃欲试，如果借此能和司景明深度捆绑，那对邵家来说百利无一害，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提前说。
　　“陆总不好惹，想帮，但我是真不敢。”他油滑地笑起来。
　　“出了事我担着，他陆寒卿敢给你脸色，那就是不让我好好过生日，我不理他，再说了，养了八年的恩情，我又不干什么，他敢说我？”
　　邵示群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笑意幽深地点头了，只要是司景明自己担责就好。
　　这时邵示群助理临时过来好像有话要说，他跟着助理离开前，还附在司景明耳边神秘兮兮地补充：“有特别特别年轻的，我看他们也不是有心想出道，能参加你的party，估计就是他们的人生巅峰了，我给你安排。”
　　司景明忍着这阵靠近的恶心，含笑点了点头。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司景明也到登机时间了，半路还给邵年打了个电话。
　　那边一接，先是一句：“陆总您好，请问什么事情？”
　　司景明也没装：“我是司景明，你讨不讨厌邵示群，讨厌的话我们可以合作，我有办法让他今年完蛋。”
　　那边的邵年也过渡得很自然，没有为陆寒卿的手机怎么在他手里困惑太多，只是理智又温吞地说：“司先生，其实我自己也有办法让他完蛋，但如果是你的话，我就可以藏身在你后面，这样对我比较有利，我目前还不想让邵家知道我在报复他们。”
　　司景明却听得一愣：“你跟我说这些干嘛？”顿了顿，“你真正的目的为什么告诉我，我们很熟吗？”
　　“不熟，但我其实是想告诉陆总，我要和他合作，就要让他从我身上看到只有我才能给的价值，我觉得，他一定会听我们之间的对话。”
　　这是陆寒卿的手机，有没有录音或者监听司景明不知道，但也不在乎。
　　“司先生，你能让邵示群完蛋到什么程度？”
　　“群益倒闭。”
　　“不够。”传来邵年的笑声，甚至仍可以说是温柔的语气，“我的母亲还是植物人的状态，仅仅公司倒闭，不够的。”
　　司景明坐进头等舱才听到这句，心中五味杂陈，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不自觉多了些宽厚：“那你目标的那个程度，是什么？”
　　“邵家以后会知道的。”
　　司景明挂了电话，默然坐好几分钟，不知道怎么的，觉得陆寒卿的那个便宜堂弟，还好没真和邵家联姻。
　　他顺其自然地先睡觉了，长途飞行，最讨厌长途飞行。
　　*
　　陆寒卿本来下午还有事，现在不得不出现在机场。
　　司景明行李、现金、卡，一个都没带，出飞机的时候就拿个手机，其他零零碎碎的护照证件，空乘人员在后面帮他打包专门拿着。
　　陆寒卿看着他戴着墨镜下飞机的，像时差都不用倒，极有精神，一路阳光满面，发色在国外倒一点都不显眼了。
　　他出来到了陆寒卿面前，确实欢活，两臂一张：“怎么样？你选的衣服。”
　　陆寒卿微怔，盯着他，和他身上那件斑斓蓝调的衬衫，语气轻微恍惚：“你过来，就为了给我看这个？”
　　“对啊。”他还原地转了一圈，又冲陆寒卿率真一笑，牙齿和眼睛都有明媚的光亮，“行不行？不行我下一班回去退了。”
　　陆寒卿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他转。
　　这个人，真要命。
　　压着眼中烧起来的欲望，他上前掐住司景明的手腕，一路大力拉着，到商务车面前，忍着声音里的极度低沉：“抬腿，进去。”
　　后面还跟着陆寒卿的几位保镖，司景明看看他，忽然恶趣地笑了笑，一边听话地往车里爬，一边声音不大不小地埋怨说：“也不想我，也不抱我。”
　　陆寒卿眸色幽深，紧跟着他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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