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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色性也
牺牲能换来好结果吗?
无论如何,喻有思觉得不能。她不要牺牲自己背井离乡,更不要萧执衡为她牺牲。一定要有人为感情付出代价,不更是说明彼此有缘无份,只是强求。
池兰若有所思。银丹似懂非懂追问:“那小姐还是不见他吗?”
“不见。”喻有思将信纸叠好收起,在书桌前坐下,“但我要回一封信。”
喻有思其实不知道要写什么,她执笔迟疑许久。
萧执衡一连几天的等待,她不可能毫无触动。每日听到银丹说萧执衡又等了一天的时候,一种隐晦的甜意伴随着苦闷弥漫开。
喻有思以为一直不见面,萧执衡总会觉得她心狠,渐渐失望,也就放弃了。没有想到他真的求圣上允他驻守临州。为了她,萧执衡竟然愿意如此让步。
喻有思不是不心动,只是理性依旧缓慢占据上风。
有时她恨自己太理智。
她逐字逐句地落笔,下笔很慢,白纸黑字像刀,一点点划去她心里的不舍和眷念。
“林公子,此前相识之情、相救之恩,我不敢忘。但你我殊途,本就是两路人。哪怕你愿意随我走,我也不能这样做。
“你体谅我思乡之苦,所以不把我困在上京,我又何尝不是?我不能让你因为我,再难见到家人。
“相伴一程已是幸事。此后一别两宽,各自珍重,望你万事如意,平安顺心。”
喻有思将写完的信纸晾干,平整叠好,小心地装入信封里,让银丹第二天送往画坊交给严掌柜。
……
得到有喻有思回复之前萧执衡不打算进宫。虽然他觉得他与喻有思的感情颇深,解决掉回到临州这一个顾虑之后,两人之间应该再无阻碍。但是萧执衡总是担心,害怕喻有思还是要拒绝他,又或者是看上更适合的人选,放弃他了。
不能见面一日,他就不安一日。
传信的第二天一早萧执衡就打算继续去画坊等回信。他大步走出府,刚出门口就被叫住。
萧问怡从马车中探出头,一只手托住下巴倚靠在车架上,笑意盈盈地问:“”这一大早上,小衡这样行色匆匆,要赶去哪儿啊?”
萧执衡停住,进退两难。他出府前应该看一眼的,迎面撞上萧问怡,没法避开了。
萧问怡扶住婢女,姿态优雅地从车上下来,缓缓走至萧执衡跟前,笑道:“放心,我派人守在秦王府的每一个门口,你走哪个门,都避不开我的。”
萧执衡无奈问道:“皇姐寻我何事?”
萧问怡上下仔细打量着萧执衡,又围着他转了一圈,才说:“我找你什么事,你不知道?我来看看我这春心萌动的弟弟,和以往有什么不同。”
萧执衡点头朝外走:“既然皇姐已经见到了,无事我就去忙了。”
萧问怡一把扯住萧执衡的衣服:“谁说我无事了?我当然有大事,要慢慢说。来,我们进府说吧。”
眼下是走不了了…萧执衡被拉着走进府内,无奈之下朝守在一边的承雪递个眼神。
承雪了然,比了一个听命的手势,问身边的识风:“你要不要一起去?”
识风扭头:“?去哪里?”
承雪不意外地摇摇头,拽着识风就走:“别管,去了再说。”
萧执衡一路被拉进书房,边走边听萧问怡毫无停顿地一直问:“到底是谁家小姐?怎么认识的啊?长什么样?性格如何?你和她说了你跪着才求陛下同意的事情了吗?”
萧执衡一言不发。
萧问怡瞪他一眼:“真是长大了,如今什么都要瞒着皇姐。要不是我闲来无事入宫一问,都不知道你做了这样的大事!”
萧执衡终于开口:“我不是要瞒着你们,我是想先问清楚她的想法。我不想她因为权势相压,不敢拒绝我。”
萧问怡进了书房就放开萧执衡,选了处座位坐下来,命自己的婢女去泡一壶茶来。
“来,坐下好好说说吧。”萧问怡反客为主,见萧执衡还是沉默,立刻换了种态度:“你这么担心她的答复,其实是自己心里也不确定吧?皇姐可以帮你呀。”
萧问怡一向爱凑热闹,更爱将事情闹大,虽有分寸,但萧执衡自小被她戏弄,此刻不太相信:“皇姐不是来看我笑话的?”
“哎哟,怎么会呢。”萧问怡一下坐直身体,显得很认真,“这和以前哪里一样,这可是你的终身大事,我自然是希望你能顺利的。”
萧执衡这才相信几分,疑惑问道:“皇姐要怎么帮我?”
萧问怡招招手:“来,坐这边。你先和我说说你们的相识经过。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人数不胜数,你听我的总没错。”
萧问怡平素不着调,虽然自休夫后从未有嫁娶之意,但萧执衡确实听说过有许多优秀世家子倾慕萧问怡良久,苦求不得,从前甚至有寻到他这边的。
萧执衡于是把临州初见、商船相救、出游相邀都粗略讲述一遍,只是还是不肯说出喻有思的名字。
萧问怡白他一眼,郑重声明:“放心,我、陛下、皇后,都不会背着你去找她的。我们又不是父皇那种人,别说强逼她嫁给你了,她要是不愿意,我们就把你绑起来,让你别去打扰人家。”
“说说吧,现在进展如何?”
萧执衡这才松一口气,斟酌说:“在你的赏花宴上,她告诉我她想要招赘婿,和她一起回到临州。她觉得我一定要留在上京,所以我们之间并无可能。
“我出宫后,想当面告诉她,陛下已经同意我去临州了。可是她一直不见我。我怕她因为这件事伤神,所以还是先写信告诉她了。”
萧问怡挑眉:“你刚才是想去等她回信?”
萧执衡应道:“是,我想亲自等。”
刚才见到识风和承雪往外走,萧问怡知道是替萧执衡去等信了,也就不着急,慢条斯理说:“担心什么,对你们的感情没有信心?你愿意去临州,哪怕她不愿意临州上京轮着住,那又如何。你人都在临州了,陛下还能让人绑了你回来?届时事情已成定局,又不能强拆了你二人,还不是你们想如何就如何。”
萧执衡一愣,他原本打算是喻有思不愿意两地都久居,那他再去求陛下同意,如今听萧问怡说完,才恍然可以如此。
萧问怡轻笑一声:“眼下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你要怎么抓住她的心。”
萧执衡见萧问怡笑得颇有深意,心中警惕,却忍不住追问:“皇姐所言何意?
萧问怡不知从哪掏出一把折扇,唰的一声打开,在胸前轻扇,看得萧执衡皱眉。
如今天气渐凉,扇风不冷么。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蓝颜易老,人心易变,感情就像枝头的花,说不准哪天就谢了。”萧问怡又唰地一声合上折扇,轻敲木桌,“若想长久抓住女子的心,你知道该如何做吗?”
萧执衡缓缓摇头,想开口辩驳,一下被萧问怡打断:“不知道吧,让皇姐教你。”
萧执衡闭嘴,看萧问怡站起来,在屋内绕圈踱步,像说书人一样:“这偌大的上京,若要问谁最懂女子的心,谁最懂男子要如何做才能相爱长久,那必然是你皇姐我了。”
“食色性也。那么第一条,就是掌握她的饮食。你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吗?不用猜也知道,你不知道。”萧问怡越说越是兴致盎然,“你将她喜爱菜式全部学会,并且做得更好,那么她如何还能离开你呢?离开一日,就要茶不思饭不想了!”
萧执衡总觉得哪里不对,细细想来好像又很有道理。但他从未下厨过,并无精湛的烹厨艺,或许可以向宫中御厨请教……
萧问怡悄悄瞥萧执衡一眼,看他面色凝重若有所思,赶紧大声继续说道:“这第二点就更为重要了。色。”
“色?”萧执衡被打断思路,疑惑重复道。
“没错!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美色呢?绝不仅仅指…”萧问怡隔空点一下萧执衡,“你的脸。”
“这体察人心、善解人意,也不是容易的事。你瞧朝中那么多大臣,宠妾灭妻的不在少数。正是妾室温言软语、体贴入微,才让那些臭男人如此行事。”萧问怡连忙补充,“当然,那些恩爱眷侣也是如此。”
“除此之外,更深一步,就是你的…身体。”萧问怡笑的意味深长。
萧执衡没听明白。
萧问怡悠悠道来:“有文弱书生,瘦弱颀长;有勇猛武将,健硕有力。具体如何,要看你那位心上人喜欢什么样的了。”
萧执衡没有通房丫鬟,也不喜接触陌生女子,听到此时才发觉有些不对:“皇姐,我们发乎情止乎礼,从未逾矩。”
“自然,只是现在这样守礼,成婚以后难道还是这样?”萧问怡半点不慌,含笑娓娓道来,“待到成婚后,如果你全然不了解,让你夫人害怕、疼痛,该如何是好?到时候,她可就再也不愿意和你亲近了。”
粗略一听十分荒谬,细细想来又很合理。萧执衡沉默片刻,还是问道:“那我要如何做?”
萧问怡侧过脸憋住笑,转身正色道:“皇姐自然有办法。沁春堂,你可听说过?”
虽然萧执衡平日不是待在府中就是处理公事,甚少在城中游玩,但沁春堂的大名还是有所耳闻。
沁春堂,正是萧问怡开办的男子“青楼”,是她看不惯京中只有男子寻花问柳之所,因而自己寻容貌俊美男子在其中吟诗抚琴。
也正因此,萧问怡在京中名声算不上好,多次有人参她败坏参她行事不端、不顾廉耻、败坏皇家声名。
只是沁春堂虽然照常经营,接待女眷也很隐秘,但是愿意来此的女子还是很少;又因其中男子只卖艺不卖身,屡次参她无果,大臣们也就不再提此事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不知此事。
萧执衡匪夷所思:“我去那里学什么?他们不是不卖身吗?”
萧问怡微微一笑:“你可以向他们请教如何讨女子欢心呀。去过的夫人多会倾诉自己的心事,天下女子心事不尽相同,但总有相似之处,你可以去取取经,以备不时之需。”
“更何况…他们虽不卖身,但对房中术也颇有研究。这事总不能由我来给你讲吧。”
萧执衡哑然。
但他确实不了解,也不好问识风。若是日后真有问题,不如现在提前了解…
萧执衡迟疑地看向萧问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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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出自纳兰性德《木兰花·拟古决绝词柬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