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牙牙呀
再次醒来的时候，温思渊发现自己躺在了房子里，她刚睁眼，眼前就多了个姑娘，泪眼朦胧的，脸颊上淡红的毛细血管让脸显得红扑扑的。
不过这是个看着二十多岁的姑娘。
温思渊坐了起来，敏锐察觉到身后有人，一抬头，看见沈玉京波澜不惊望着她的眼睛。
“……老鬼的家？”
见到那姑娘清澈的眼神，温思渊就有所猜测，沈玉京应了一声，从温思渊背后绕到正面，提溜起那姑娘的小辫子，让她站起来。
姑娘叫唤着，“哎哟……哎哟！”
温思渊爬起来，没提自己忽然昏倒的事，这事儿在禁区也发生过。
宋念辞解释说，背后背着这么个“大蜈蚣”确实是身体的负担，偶尔超载也是正常的，要她感觉到头昏的时候就找个安全点儿的地方窝着，别一栽倒就白白送菜。
“你拽人姑娘的小辫儿干什么，”温思渊拍拍屁.股，把人从沈玉京手中解救出来，“真缺德。”
已经猜到这是谁了，看着二十多岁，但实际上已经三十多了的，老鬼的女儿之一。
三十大几的姑娘呜呜咽咽，拿回自己头发后面那乱糟糟的小辫，往怀里一揣，跑到温思渊背后躲着。
“呜……姐姐。”
和老鬼自己说的一模一样，不过她记得，老鬼说她有两个女儿，怎么现在就一个在这儿？
温思渊扭头看向身后比自己还高的人，近距离能看见她满脸的雀斑，和她大眼瞪小眼，眼里都是纯真的茫然，“嗯？”
看样子也不像是懂什么的，倒是宝贝她那长长的麻花辫，温思渊扫了一眼，老鬼把这个女儿养的很好。
她看向沈玉京，“还有一个呢，不是说有两个人吗？”温思渊在怀中掏出老鬼的终端，将其递给沈玉京。
男人没有接，只是伸出手将温思渊的手推回去，“这就是问题所在，这个是姐姐牙牙，双胞胎妹妹笑笑不见了……”
听到关键词，牙牙急得两只脚来回跳，头直点，打断了沈玉京的话，“嗯嗯嗯！”
她松开抱着的辫子，转过来抱住了温思渊的胳膊，“姐姐，有一群人，把我妹妹，捉走了。”她顿着说。
温思渊被她抱得一晃，随口问，“哦，长什么样？”
实际上她并不关心，只要把东西带到就行了，不是吗？幸亏有沈玉京这么个靠谱的，她打算划完账就走。
“黑色，腰上有齿轮，唔。”
沈玉京丢了个洗成灰扑扑颜色的布，糊在了牙牙的脸上，牙牙松开了温思渊，双手一阵乱舞，温思渊歪着身子躲过她的胳膊，经沈玉京解释，这才明白这姑娘在说什么。
“她说的应该是拍卖会的人，他们普遍穿黑色着装，腰部都是由机械组成，毫不在意异样的眼神，这是比较显眼的特征。”
“另外，”沈玉京说，“废墟外面出事了，大量的人染上了幸福病，都是吃了熄止糖，这东西很容易让人上瘾，也能理解。”
布掉落在地，牙牙将它捡起，十分珍惜的拍了拍，嘟哝着，“妹妹，妹妹的毯子，不能弄脏了。”
她将斑驳花纹的布放回柜子上，又在两人注视中哒哒哒的跑远。
“所以什么意思，”温思渊收回视线，不断把手上那个从老鬼手上薅下来的终端抛起又落下，看向她身边的仿生人，“你别告诉我，我还得找到她妹妹。”
沈玉京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很遗憾，的确如此。”
温思渊当即抓住落下的终端，往地上一摔，终端滚落出去，大有爱谁谁干的意思，听见脚步声，牙牙刚好跑了回来，老鬼的终端刚好滚到她的脚前。
她脚尖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地方，终端亮起光，光幕在空中浮现。
开头是战争，电子光幕上来回切换，没有声音，然后是鸟语花香的风景，还有海边游玩，人类在沙滩上奔跑，开着快艇的人和鲸鱼比赛，人类在笑，鲸鱼跃出水面，将人连同快艇掀翻到极远。
牙牙看到这画面就安静了下来，她抱着东西的两条胳膊一松，怀中包装简陋的熄止糖纷纷掉在地上，竟有那么多。
她脸上的笑容很天真，手对着虚幻的电子光幕抓了几下，可惜只抓到了一片虚无，温思渊听见她轻轻说：“旧地球。”
温思渊也看着那画面愣神。
文明社会，和谐地球。
她分明只穿越不到一年，但这些画面好像离她已经很远很远了。
温思渊发现，她现在居然很少再想起她的家乡，自己的那个小窝，她在这个新世界中接受一切是如此的迅速。
她好像空有怀念，内里却无填充的实物了，故乡在哪里？
牙牙扁嘴压抑的哭声惊醒了她，温思渊回过神，捡起地上的终端，咬牙将那画面关闭。牙牙在原地瘫坐了下来。
她的哭泣先是呜呜咽咽的小声，闷在喉咙里，然后和屋子里这两个陌生人的视线一接触，她就忍不住了，开始仰头大哭。
温思渊只皱了一下眉，什么也没说。
“爸——！”牙牙号啕大哭，声音凄厉，还用手捶着自己的心脏，嘶吼着，“啊——！”
温思渊蹲下身抓住了牙牙的两只手腕，牙牙哭得一抖一抖的，指尖都发紫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在了地上，将牙牙的头摁在了怀里，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她背后拍拍，给她顺气，“不哭了，不哭了，牙牙是吧，不是要找妹妹吗？”
智力认知只有小孩水平的牙牙抬起头，眼睛有点肿，点点头，又抽噎了一下。
温思渊笑着轻轻拽了拽她的小辫儿。
“姐姐替你找去，你乖乖在家，不要乱跑，也不要吃这些糖，听明白了吗？”
她指着地上这些糖，“除了这些，还有吗？都给我，我就去找好不好，是我的跑腿费了。”
牙牙仍然掉着眼泪，但是好歹可以思考了，想了想，又从身上口袋不知道哪儿的角落找出了两颗。
“没了。”找完她也歇了下来，不再哭泣，她告诉温思渊，“妹妹也不让我吃。”
她点点头，将一个个熄止糖往自己兜里放，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谁听。
“收了你交的钱，我就会办事，放心，我自己的命也和这个牵连了点儿，按照我以前地方的来说，就是沾了因果，我要还的。”
“你爸爸我不太认识，不过那手艺活儿，的确令人惊艳，是个天才，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吃这种东西，沉溺在幻境？太过荒唐……你可别吃，知道吗？丫丫。”
牙牙听着有些不对，歪头看她，“牙牙。”
温思渊顿了一下，“哦，不好意思，有点儿跑音，但我说的就是牙牙。”
收好她的报酬之后，温思渊拉着牙牙站了起来，将她拉到一边再三叮嘱，“不要乱跑，有人敲门也不要开门，保护好自己，你爸爸平时有教吧？”
牙牙点头，“嗯，爸爸建了一个地下室。”
温思渊没有要占用别人物资的打算，不打算去看那么一间可能的宝库，就只是拍拍她。
“我很快就回来。”
两人走出老鬼家，温思渊回头看去，发现这个屋子外面看起来十分破旧，路旁边有一个电子灯牌，上面连接着防止被人破坏的摄像头，刚好对准老鬼的家。
灯牌边紫色灯光闪烁，屏幕形成了裸.眼立体的效果，放大的虚拟仿真明星抓着各种口味的营养剂，每个只喝了一口就扔到了镜头之外。
“最新口味营养剂隆重推出啦！伊甸城特供！一瓶可抵六瓶量！现在前十名购买，只需要777新币！图个吉利，图个开心！”
温思渊伸了个懒腰，直接抬腿扫过虚拟的人物，踹碎了电子屏，光幕一闪，明星微笑着，滋滋冒出损坏的光格。
监控顿时浮现一圈红光，检查到损坏，将这里的警戒程度调到了最高。
温思渊把脑袋一低，弯起眼睛，用眼尾轻飘飘扫过沈玉京，“拍卖会怎么走？”
沈玉京跟着她，从她摔了终端开始，就一直观察她，“……因为幸福病，许多人疯了，你没看现在街上没什么人吗，废墟区被封锁戒严了。”
温思渊倒退着走，嬉笑道：“哦，那又怎么样，你肯定能想到办法对吧，拍卖会我是一定要去的，沈玉京。”
身边的商店猛地一声响，温思渊看过去，一张人脸从黑暗中贴在了玻璃窗上，两只眼睛睁到最大，嘴角夸张狞笑着，但是眼泪却糊在了玻璃上。
在两人注视中，他双手撑在玻璃上，后仰起头，一下，额头砸在玻璃上，他开心的笑，两下，力气很大，额头已经红了，鼻子下也流出鼻血，他停顿了一下，越来越快地在玻璃窗上砸头。
最后，玻璃碎裂，碎片扎进他的眼珠，他笑着栽倒在地上，手指还在抽搐着。
温思渊吸了吸鼻子，没有再看。
“这种东西没有解药吗？血清？或者别的什么，神经亢奋是很难受的一件事，浑身每一个细胞都好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横冲直撞，不听指挥，却又愉悦万分。”
温思渊无意识地向前走，嘴巴里说出这些，没注意到身后沈玉京闪烁的目光，等到她从那种似是而非的状态里清醒过来，沈玉京问道。
“你之前在加工厂，怎么昏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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