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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逢故启新弈,危途争鼎为苍生
万言见到那两个小孩,先他们一步挥起手来。
“你认识?”章予问万言,万言点点头,她说不出话,但那双明亮的眼睛已经传递出肯定的意味。
那两个孩子倒是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陈睡,应觉棍门的。”活泼的男孩抢先开口。
“我叫秦醒,应觉棍门的。”另一个孩子语气沉稳,像个小大人。
这名字,倒是挺般配的。章予心想。
她拿出逗小孩的语气:“你们和阿言是好朋友吗?”
“是啊!”陈睡立刻回答,“我们和阿言,上届武林大会就认识了!”
秦醒比陈睡稳重许多,他不紧不慢地补充:“上届武林大会,陈睡和万言对上,被打得爬不起来。那几日天天说要报复,最后只是又被打得站不起来罢了。”
“你怎么说这段啊!”陈睡嚷嚷起来,“都说了好汉不提当年...挫,这四年来我可是大有长进,不会再被阿言轻易打倒了!”
秦醒毫不留情地拆台:“就你有长进吗?万言也会有长进的。”万言在一旁无辜地点头认同,唇角微微上扬。
那站在马车边的彪形大汉终于走过来,恭敬地行了一礼,“长觉敖夜,拜见各位。”
无尘一副百晓生的样子:“长觉的大师兄敖夜?久仰大名。”
他这般自来熟的模样,让众人都忍不住多打量他几番。
敖夜皱起眉头,他生得凶悍,这副表情像是随时要给无尘一棍。
章予赶忙站到无尘面前,正要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不料敖夜却轻而易举地把她拨开,凑近了细细端详无尘的脸。
无尘也不躲闪,倒是萧祚和殷子夜,一个不便露脸,一个不知为何始终遮掩面容,远远地躲了起来。
“你好面熟,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敖夜观察半晌,终于说出这话。
无尘却丝毫不惊讶,露出一个敷衍的笑容:“敖兄认错人了吧,我无名无姓的,怎么会见过鼎鼎大名的您呢。”
章予听他说这样谄媚的话,不由侧目看他,只是吐槽的话还没说出口,敖夜先结束了深思。
他横眉竖眼,捋一把胡子,神色庄严古板:“这位妹妹,你长得这样漂亮,也许是敖某梦中见过。”
妹妹?章予愣了一瞬,随即捧腹大笑。
再看无尘,他的表情也有些诡异。他先是眨了眨眼睛,随后勾起嘴角,一眯眼睛,下一瞬,他已经瞬移到敖夜后面,照着后脖子狠狠来了一下。
章予眼睁睁看着敖夜应声倒地,伴着陈睡和秦醒的一声大叫,无尘淡淡地说:“妹你大爷。”
夕阳西下,霄安城的街市渐渐热闹起来。
章予在街边餐馆看着万言吃下十碗饭两盘荤菜三盘素菜,又见识了无尘用鬼踪步承包了整座城的糖,最后看着殷子夜痛批街边算命先生是江湖骗子。
她忍不住对萧祚竖起大拇指:“还是你见多识广。”
萧祚负手自信道:“那是,怎么说我也是土生土长的霄安人。”
一和萧祚聊起天来,章予就忍不住打探消息。趁着殷子夜和算命先生还没争出个高下,她终于有机会问出在马车上的疑问:“你那个姐姐值得信任吗?她又是怎么知道你在马车上的?”
萧祚沉吟一会儿,只回答了后一个问题:“我猜是因为紫龙吟,姐姐也许是追着我用出紫龙吟后残留的内力寻来的。她是皇宫之中为数不多见过我师父用紫龙吟的人。还是小时候有一次我又偷偷跑出来见师父,姐姐怕我被父亲责罚,出来找我,撞见师父教我这招式。”
“你师父到底是谁,这个可以问吗?”章予实在忍不住好奇。
“是你的话,可以问的。”萧祚说道,“我师父是我父皇的四哥,他和我父皇斗了十几年,最后被我父皇摆了一道,错失了皇位,从此被拘禁在深宫之中。不过父皇一边严禁所有人去见他,却又派人把关押人的宫殿改造得算作温馨舒适,还有个花园给师父,不过花园四周都是高不可攀的高墙。”
萧祚的目光飘向远方,仿佛穿越时光看到了童年:“我小时候喜欢乱跑,有一天爬树抓鸟,却阴差阳错地跌进了师父的花园里面。师父和我起初都吓了一跳,不过后来我去得越来越多,师父对我也就越来越好,教了我很多东西,包括我现在会的紫龙吟。你知道父皇曾经中过魅术这个轶事吗?”萧祚的话题突然拐到这里,章予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就是那段时间,本来只是修炼剑术的我师父,揣摩出了能破魅术的紫龙吟。”原来如此,怪不得萧祚之前为了帮助她们使出紫龙吟来。
“我当年真的很不理解,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我师父为了练就紫龙吟,把自己搞得伤痕累累,差点要去亲自中一下魅术实验一下效果,却又被我父皇拦下来,把围墙又加高了几米。他们到底是恨彼此,还是爱彼此呢。”
章予完全被这复杂的关系搞懵了,还没捋明白,就听萧祚总结陈词:“不管是什么感情吧,我师父也是因为我父皇才下落不明的。”
“下落不明?”
“对,我父皇临终之时,突然降下圣旨,不仅把我师父放出来,还交给他兵权,让他去镇守边陲蠢蠢欲动异族,他刚到属地,皇帝驾崩的消息就传来,十六岁的我继位,一时管不过来,那异族果然起兵造反。最后这叛乱是平定下来了,但是我师父也不知所踪,年乌衣和诸葛歌更是趁这个机会试图把持朝政,最后干脆不顾众臣反对,拥立我年仅八岁的九弟......”
说到这里他神色实在太悲伤,章予赶紧打断他,岔开话题:“这个诸葛歌,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名字也这么怪,什么猪哥哥。”
“她是个道士,做了很多坏事,应该遭天谴的道士。”萧祚只是如此回答,语气中带着压抑的怒意。
“那你为什么一定要做皇帝呢,这样逍遥江湖不是很好吗?”最后,章予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萧祚沉思许久,又像早都想好了答案,刚刚只是在发呆而已。
耳边是不绝的喧哗声,烟火之中的一幕幕在他眼中都变得缓慢而浮动,皇城的金顶在夕阳之下神圣而肃穆,天空盘旋几只苍鹰。
章予随着他的目光去看,心也在这一片喧哗之中忽然沉静下来,好像能听到苍鹰的鸣叫。
就在这样喧闹而又寂静之中,萧祚低声说:“这是我生在帝王家的责任。在我被逼下皇位的时候已经暗下决心,若是小九能治理好这天下,我便做江湖中的逍遥客去,这份责任,也许是天要小九担住。哪怕是年乌衣这个摄政王能让这天下百姓都安居乐业,我也就认了。
但是如今,你看看这世间远处是不绝的战火,一个个战士倒下去,一户户人家却还在等着自己的孩子回家。
近处是无家可归的贫民,在街边巷口乞讨一碗白水粥,被在大街上的钦差或踢或打,连面容都看不清,更不要说活着的尊严了。在这繁华依旧的霄安城,一切都被掩盖得太好了,而离开这里之后,我才知道有那么多人,因为这个姓萧的皇家的无能,过着比我被囚禁之时还不如的日子。”
他的声音渐渐坚定:“我知道坐那个位置有多难,我也知道或许这世上从来过没有过所谓的太平盛世。战火饥寒都比海晏河清听起来更永恒。但是我偏要试试,从我被产婆抱起来叫七皇子那一刻,我就必须要试试。”
他们久久地沉默着,一如往日在在屋檐上,对着月亮举杯。
章予想,自己现在可能也醉了,她想要流泪,又感受到心中似乎有烈火燃烧,噼啪的声音让她想要呐喊些什么。
他们看着殷子夜满意地结束了争辩,看着无尘在一旁和万言分享着猴子形状的糖人。
章予举起手来,作端着酒杯的姿态,虚虚地碰了一下萧祚的手背,然后将手高高地举起来。
她像是对着天地许诺,可是目光灼灼,又俨然是对着萧祚一人在说:“萧祚,你会是最好的皇帝。”
说罢,章予不看他反应,转身走向同伴们。
余光里,她看见萧祚笑起来,在夕阳之下,他周身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章予刚走进殷子夜,就听见她惊喜的声音,再一看,她旁边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万辞了。
章予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花了眼,就在她跳下屋檐那一刻,这里分明还只有因为争辩胜利而志得意满的殷子夜。
殷子夜见她过来,兴奋道:“阿辞给我们订了这霄安最大的酒楼摘星楼里的包间,我们如今也算是沾万城主的光过上好日子了。”
万辞看她说胡话,也不恼,只是走过来拍拍章予的肩膀,对她说道:“现在要做的呢,就是好好准备。去迎接真正的江湖吧,无论是这武林大会本身,还是它背后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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