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

　　“新年快乐！”晶莹的酒杯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洋溢着团圆的喜悦和温暖的祝福。

　　桌上的话题从一年的收获到来年的计划，从家长里短到社会趣闻，笑声不断。景熙和周照挨着坐，碗里总是被大人们堆得尖尖的。

　　“阿照熙熙多吃点！你们这都太瘦啦！”周照的姥姥不停地给她们夹菜，慈爱的目光在两个孩子之间流转。

　　吃到一半，外面的鞭炮声逐渐密集起来，像急促的鼓点，预示着辞旧迎新的高潮即将到来。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也过去大半。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肯定是我妈！”“周姨！”景熙和周照同时放下筷子，几乎是跳起来跑去开门。

　　门外的冷风裹挟着一个身影进来，正是风尘仆仆的周会钰。身上穿的大衣衣摆上落着凝固了的泥点，发丝被风吹得有些乱，脸上带着倦色，但眼睛亮亮的，手里还拉着行李箱。

　　“妈！”
　　“周姨！”
　　“回来了？”
　　“快进来，就等你了！”

　　七嘴八舌的问候瞬间将她包围，汪云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她脱下带着寒气的大衣，脸上是温暖而歉然的笑容：“还好赶上了！路上堵得厉害，差点就错过这顿团圆饭了。”

　　汪云怜惜的摸摸她的头发，两人结婚这么多年一直感情很好，但追溯往事还是经历了一番波折。

　　过年时节，正是翻翻旧事的好时候。

　　周家父母深究起来也算是联姻，两家世交但二人没什么交集，大学时在同一个学校，周会钰入学第一天遇见汪云就一见钟情，她就喜欢这种看着清清爽爽、温温柔柔没什么攻击性的男生。

　　在做了背调知道这人还没谈过恋爱后就展开了猛烈的追求，在那个说喜欢还是今晚月色真美的年代，周会钰堵到人班门口要送礼物请他和自己吃饭，清纯大学生哪见过这种架势，汪云迅速沦陷。

　　两人大学谈了几年恋爱。
　　等到毕业的时候，虽然周会钰很不舍，但实在无法，她老爹说毛头小子对她未来的仕途没有任何助益，玩玩可以认真就不行了。
　　强迫她分了手。

　　她当时想着，结婚后把这段青涩的美好留存在心底就好，成为心口一株长存的洋桔梗，这也是她爱情与事业的拉扯中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欸结果峰回路转，汪云就是她的联姻对象，简直是皆大欢喜。

　　婚后因为周会钰的绝情，汪云还闹过一段时间别扭，不过爱的十分深刻，没多久又过上了蜜里调油的日子。
　　因为汪云工作强度低一些，周会钰生下周照以后，孩子基本都是他在照顾。

　　周会钰没有来自家庭的压力，再加上周父临退休前拉了她一把，又因着政绩实在漂亮，这一路上也是平步青云。

　　唯一让人牵挂的就是这种团圆时刻，她总一个人在外。不过今天是很幸运的一切圆满。

　　景熙已经机灵地添了一副碗筷过来。周会钰被拉着入座，碗里立刻被夹满了菜。
　　“快吃点热的暖暖身子。”景明心疼地说。

　　“妈，工作还顺利吗？”周照小声问。
　　“顺利，都解决了。”周会钰拍拍女儿的手，端起酒杯，“妈，爸，景阿姨，小湄，小煜，我来晚了，自罚一杯！祝大家新年快乐！”

　　她的加入让团圆的气氛更加圆满。桌上的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年夜饭接近尾声，最让孩子们期待的环节终于到了。

　　大人们笑着互相使了个眼色，都笑呵呵地掏出了厚厚的红包。
　　“来来来，熙熙，阿照，新年快乐，学习进步！”
　　“身体健康，天天开心！”
　　“这是姥姥姥爷给的，拿着买糖吃！”

　　一个个鲜艳的红包递到景熙和周照面前。两人一开始还都捏在手里，很快手里就拿不下了，只好暂时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景熙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抱着周照的胳膊小声尖叫：“阿照阿照！发财了发财了！”

　　周照忍不住笑。她们平时也不缺这些，就是讨个吉利，只不过这些钱换成实体放在景熙手里，还是像吃到了带猫薄荷的饼干，天然的开心。

　　守岁的时间，大家移步到客厅。茶几上摆满了糖果、坚果、水果和糕点。大人们继续聊天打牌，电视里播放着欢快的歌舞节目。

　　景熙和周照窝在沙发一角，头靠着头，一边剥着开心果，一边小声计算着今年的“巨额收入”，时不时发出压抑不住的傻笑。

　　窗外的烟花越来越密集，璀璨的光芒不时透过窗户，照亮她们洋溢着幸福和满足的年轻面庞。

　　新年的钟声即将敲响，电视里的主持人开始带领全场倒计时。

　　“十、九、八……”

　　所有人都停下手中的事，跟着一起喊。
　　“三、二、一！新年快乐！”

　　洪亮的钟声敲响，电视内外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窗外，整个城市的夜空被无数烟花同时点亮，绚烂夺目，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汇成一片欢乐的海洋，彻底淹没了旧岁，迎来了崭新的希望。

　　在这震天响的热闹和满室温暖的灯火里，景熙突然凑到周照耳边，用最大的声音喊道：“阿照——新年快乐——”

　　周转回头，看到她被烟花照亮的眼眸，比窗外任何一束光都要璀璨。她笑着，同样大声地回应：“熙熙——新年快乐——”

　　年后第二天景熙就和景煜坐上了飞往圣莫里茨的航线。

　　飞机平稳降落在苏黎世机场，随后转乘景观火车，窗外是不断攀升的海拔和愈发壮丽的雪国风光。景熙的脸几乎要贴在车窗上，呼出的热气在玻璃上晕开一小片白雾。

　　阿尔卑斯山脉的巍峨雪峰在阳光下闪烁着圣洁的光芒，静谧的湖泊如同蓝宝石般镶嵌在纯白大地上，在冬日澄澈的阳光下闪烁着冷冽而圣洁的光芒。

　　空气清冽干爽，吸入肺腑，带着松木和雪粒的独特气息，瞬间洗去了长途飞行的疲惫。

　　“好美啊，妈妈！”景熙回过头，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孩童般的雀跃。
　　景煜看着女儿兴奋的侧脸，心中那份因常年忙碌而积攒的歉疚似乎被这明亮的眼神融化了一些。她伸手帮景熙理了理围巾，温柔地笑着。

　　景煜提前订好的酒店派了专车来接。

　　车子沿着蜿蜒的山路行驶，一侧是覆盖着厚厚白雪的森林与山坡，另一侧则是被冰封的圣莫里茨湖，湖面如镜，倒映着巍峨山峦和湛蓝天空，偶有滑冰者或雪橇犬的身影点缀其间，宛如移动的风景画。

　　她们下榻的酒店位于圣莫里茨湖畔，拥有绝佳的观景视野。

　　房间是温暖的木质结构，巨大的落地窗外便是连绵的雪山和结着厚冰的湖面，傍晚时分，夕阳将雪峰染成瑰丽的粉金色，美得令人窒息。

　　旅程的第一天，在酒店吃过早餐后，母女二人裹上厚厚的防寒服，沿着湖畔散步。

　　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清脆声响，空气冷冽却无比清新，吸入肺腑，仿佛能洗涤掉所有城市的喧嚣与疲惫。

　　景熙像只快乐的灰蓝山雀，一会儿跑去摇落灌木丛上的积雪，一会儿又对着湖面冰层下的气泡好奇张望。
　　景煜跟在她身后，用手机记录下女儿每一个快乐的瞬间，嘴角始终噙着温柔的笑意。

　　下午，二人围上柔软的羊绒围巾，沿着小镇洁净的街道漫步。

　　圣莫里茨小镇不大，却精致无比，高档精品店、古老酒店与传统的恩加丁风格民居错落有致。橱窗里展示着最新款的滑雪装备和奢华腕表，与远处原始壮丽的自然风光形成奇妙对比。

　　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悦耳声响。
　　景熙故意踩着没人走过的雪地，留下深深的脚印。景煜目光流连于那些有着精美壁画和花岗岩外墙的建筑，偶尔用手机拍下有趣的细节。

　　晚餐是在酒店餐厅享用的一顿地道瑞士菜肴。
　　奶酪火锅的浓郁香气弥漫开来，景熙用长叉子叉着面包块在熔化的奶酪里搅拌，然后小心地吹着气送入口中，奶香混合着淡淡的酒香，温暖了身心。

　　窗外，夜幕降临，小镇灯火次第亮起，如同散落山间的星辰。

　　景熙不专心的把美食往自己嘴里塞，单手操作手机打字。再往上翻翻就能看到周照频繁的报备。今天做了什么，去了哪里。事无巨细。

　　真正的滑雪从第二天开始。景煜为两人请了一位经验丰富的私人教练。

　　乘坐缆车缓缓上山时，景熙的心跳随着海拔的升高而加速。视野无比开阔，雪道像一条条白色的缎带，从山顶倾泻而下。

　　景熙有花滑基础，平衡感极佳，在教练的指导下，很快就滑得像模像样。景煜也是意想不到的熟练，她年轻时也曾热爱户外运动，虽然已过去多年，但底子还在。

　　阳光洒在广袤的雪场上，四周是连绵的雪山和穿梭其间的彩色身影。

　　景熙穿着亮红色的滑雪服，像一团跳跃的火焰，灵活地在雪道上穿梭，不时回头朝妈妈招手欢呼：“妈妈！看我看我！”

　　景煜坐在雪地里，看着景熙一个利落的转弯停在自己面前，卧蚕鼓得圆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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