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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棉花糖
“……小心一点,扎卡,你面前是树干。”
沉浸在游戏世界的雄虫猛然惊醒,险之又险地避开面前的大树,对善意提醒他的温恩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很快又将视线挪回光屏上,十指飞舞,操控着游戏小虫继续动作。
“干嘛提醒,”希尔用胳膊肘捅了捅温恩的腰:“我打赌扎卡他绝对会一头撞上去,这家伙打游戏不看路不是一次两次了。”
温恩对他笑了下,说:“眼睁睁地看着同学撞树,还是不太好吧。”
希尔耸耸肩。
在他俩身后还有一只嘴里始终念念叨叨的雄虫,他一会摸摸树叶一会蹲下身研究花草,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很快落后温恩和希尔一大截,他俩不得不停下来等他。
“看看我们的队友,都是什么虫啊。”
希尔扶额,大力吐槽着:“一个游戏迷,一个研究狂。还有虫在意我们的野营……不对,军演吗!”
他抓着温恩的手摇晃,又催促哈蒙特别研究蘑菇了走快点。
好不容易哈蒙特慢悠悠地走近了,希尔一转头,发现原本站在身旁的扎卡却不见了踪影。
仔细一看,这家伙根本没注意到温恩和希尔停下来了,依旧边打游戏边往前走,只留给他俩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背影。
“啊啊,我真受不了了!快把他拎回来,眼见着要走进外太空了!”希尔无比抓狂。
树丛间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很快落在扎卡身前,对雄虫展开手臂加以阻拦。
扎卡感觉到身前有东西遮挡,原地掉了个头,边盯着游戏边朝温恩和希尔走过来。
霎时希尔的怒火更加高涨,温恩也忍俊不禁。
神降节的游行结束后第二天就是军演,既是演习也是比赛,帝国的著名军校都参与了这场一年一度的大型活动,参赛的雌虫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整个演习为期七天,在某个小行星上举行。
参赛的虫要寻找散布在赛场内的信标,持有信标的队伍的位置会被公开,参赛虫要能经受住一波又一波的掠夺,同时赛场里还投放了许多异种,参赛虫的生存资源也很有限,顺利地存活对他们来说也是严峻的挑战。
赛后打分的方式也非常复杂,综合衡量参赛虫的各个方面,细则长达十几万字,希尔看了几行就头大,拉着温恩整理野营零食去了。
他这么随便当然是有底气的,军演的严苛也是只对雌虫,身为雄虫参与比赛自然能受到各方的多重优待,如果说雌虫的比赛是灾难生存游戏,温恩他们就像是开了创造模式,一切都那么和平而美好,就像希尔说的——
野营。
显然比起比赛,他们更大的困难来自团队内部。
希尔组建的小队一共八虫,他、温恩,还有扎卡和哈蒙特,雄虫们各带了自己的雌君或是雌侍,温恩有塔伦陪着。
森林里起风了,塔伦低头问他冷吗。温恩背不动什么行李,塔伦随身携带帐篷睡袋等许多东西,留给衣物的位置有限,如果温恩点头说冷,他大概会把自己的外套脱给温恩。
温恩既不点头也不摇头,默默地往塔伦的怀里靠了下。
那边希尔挽着袖子冲上去要跟扎卡算账,扎卡此虫对危机十分敏感,大约是游戏打多了训练出来了。他眼疾手快地躲过了希尔的飞扑,连忙缩在自己的雌侍身后,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希尔。
希尔得意洋洋地朝他展示了手中的战利品,扎卡低头看到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原来希尔的飞扑是虚晃一枪,真实目的是撸下扎卡的终端。
“我倒要看看什么游戏让你这么上瘾。”希尔咬牙切齿。
伴随着悠扬的乐声,精致的画面铺展开来。不是热血机甲大战异种,也没有虫与虫近身对砍,无边无垠的农田一望无际,游戏小虫站在屏幕中央,手上还捏着一袋种子。
竟然是……
种地游戏!
希尔大感震惊,他家是搞农业的,产业方向是基因筛选和种子的研发,不怎么种地,他实在不能理解为何有虫会对这种辛苦而劳神费力的工作感兴趣。
扎卡惦记着种菜浇水还有他养的鸡,又不敢跟希尔正面对峙要回自己的终端,眼泪汪汪地拽拽他雌侍的衣角。
雌虫和希尔的雌君对视一眼,克里斯蒂无奈地俯身,对希尔耳语:“雄主,把终端还给扎卡吧。”
希尔冷哼一声,撇嘴把终端往克里斯蒂手上一扔,回身去找他的好朋友温恩。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温恩和塔伦越靠越近、越靠越近,温恩抱住了塔伦,而塔伦拉开外套,将温恩抱进怀中。
“啊啊啊,你们!”希尔大喊:“一个两个都这样我们猴年马月才能走到安全点。一会天就黑了,还要搭帐篷呢!”
温恩从塔伦的怀里挣出来,耳尖红红的,眼神游移不跟希尔对上,轻咳一声说:“好了,我们快走吧。”
果然不出希尔所料,搭帐篷的时候天色就开始黑沉了,夜晚风险更多,好在他们有主办方提供的超详细地图,异种的位置和各个潜在的风险都被标注,其他雌虫队伍也知道温恩他们的位置,能及时保护他们。
一路上吵吵闹闹,围坐在篝火前也热闹非常。希尔带了大包的棉花糖,信誓旦旦地说能烤出最完美的状态,哄得扎卡和哈蒙特都很信任地把自己串好的棉花糖交到希尔手上,结果全被他烤焦了。
醉心研究的哈蒙特也不关心稀有动植物了,捧着惨死的棉花糖暗自垂泪,扎卡新恨旧恨涌上心头,不依不挠地追着希尔,两个雄虫围着帐篷跑了一圈又一圈。
雌虫们则靠着树,警惕着周边环境,时不时闲谈两句。
温恩也受气氛感染,坐在树桩上晃着脚,哼起从前的小调。他的棉花糖交给塔伦了,被火舌燎过的棉花糖外皮金黄酥脆,内里香甜绵软,一口下去全身都是甜的。
在这个小行星上能比首都星更清晰地看到星星,整片天幕都闪烁着光点,就像是宝石在灯下折射出的层出不穷的光辉。
温恩不会看星座,尝试做了半天连环画,仰到脖子酸痛也看不出所以然来,只觉得眼前都是一闪一闪的亮晶晶,倒是塔伦看出了他的执着,把夜空中最显眼的几个星座指给他看。
“真奇妙,听说很久以前的虫能从星空中看出未来呢。”
“据说先贤们能从恒星运行的轨迹中推算出事物运行的规律,”塔伦也仰着头看天:“很不可思议,不过或许是真的,毕竟万物都有其轨迹,只是现在我们丢失了观测它们的方法。”
温恩忍不住盯着塔伦的侧脸看。
他们之间的相处仍旧和以前一样没有分别,好像塔伦从没说过他要离开的话,温恩也没有挽留过他。他们是顺其自然地来到军演的小行星上,看星星、烤棉花糖,好像是必然会发生的。
要是能看出未来就好了,他叹气。
温恩挪了下位置,更靠近塔伦。敏锐的雌虫很快察觉到他的动作,垂眸无声的询问。
“我有点冷,”在他的目光下温恩一时想不到其他理由,干巴巴地延用了白天和塔伦拥抱时的借口。
雌虫的眉梢微微一动,眼底似乎浮现出笑意,温恩没有看到,因为塔伦很快拉开了他的外套,把温恩揽进怀里,用双臂和衣物严严实实地笼罩他。
他们明明是并排坐着的,塔伦抱得太紧,让温恩几乎产生了他坐在塔伦腿上的错觉。
而且,真的很温暖。
有了对比,夜晚的温度顿时就低得不能忍受了。温恩不愿面对一缕吹拂而过的凉风,把脑袋更深地埋进塔伦的衣料中。
他枕在塔伦的胸口上,听到雌虫沉稳而有力的心跳声,寿命计时在拥抱中一点点增长着,温恩闭着眼睛,脑海中胡思乱想。
希尔那边已经由扎卡单方面的追逐变成了两只雄虫的混战,看上去是一起在地上打滚你死我活的状态,但是其实两个虫还是留了分寸,观战的雌虫们看出各自的雄主在玩闹,没有加以阻拦。
希尔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头发散乱,干净的衣服也蹭上了土,似乎是染色了,拍不掉。军演时期洗衣服很麻烦,扎卡意识到大事不妙,知道希尔最看重他的仪容仪表,于是仓皇逃窜。
空气震颤不已,仿佛一锅即将沸腾的水体,每一个分子都躁动不安,星星一样的光斑逐渐浮现,好像天地间落下了一场大雪,而雪花被定格在空气中。
温恩抬手好奇地触碰,无形的能量化作轩然大波,狂潮涌过,气温顿时低到难以忍受的程度,寒冷化作实质的疼痛切割着温恩的身躯。
是希尔的领域。
上了好几堂以利沙小课堂的温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些雪花状的光点都是希尔精神力具象化的产物。
以利沙说雄虫的精神力多表现在操控、防御、修复等辅助方向,看来希尔的精神力是罕见的攻击性。
希尔抬手做出投球的姿势,朝着扎卡的屁股后面,甩手将精神力扔出去。
霎时间大地化作癫狂的鼓面,轰然巨响宛如重锤敲击着在场所有虫的耳膜,随后化为尖利的啸声,震波顺着脊椎直窜天灵盖,轰鸣的余波仍在森林边缘的群峰间不断折返,就像有一支由庞然大物构成的军队在齐声低吼。
“虫神啊,”扎卡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你的精神力竟然强到这种程度吗。”
他完好无损,毕竟希尔也没有真的要打他,投掷的精神力最终落在他的屁股后面。
“我怎么知道……”
希尔盯着自己的掌心喃喃自语:“根本不是我干的……”
“震动是从森林中心传来的,”塔伦经验丰富,最先做出判断:“似乎发生了爆炸。”
克里斯蒂神情严肃,点点头:“距离不远,我们必须尽快撤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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