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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稂
母亲又准备了好些饭菜,棠清禾还没走进家门,远远就看见一缕烟。
走进之后就发现这烟雾有香甜味,还有种烟火气。
“烟火”这两个字实在奇怪,这棠清禾远处玩了,难不成连烟火气息都没感受到吗?那清溪清川地界的人可比清禾镇的人多多了。
不过想起第一天晚上吃的饭,那面条的汤是温热的,在烛火下颜色显得有些浑,就只有面条,外带几根白菜,这棠清禾怎么想就怎么皱紧眉头。于是走进家门,棠清禾就跨步到自己未曾涉足的地方——厨房。
烟囱有滚滚的烟雾,从门口里溢出来的也是,这下甜甜的烟雾变得呛鼻子呛眼睛,棠清禾扑棱了两下,活像是个雏鹅。
那家的笨鹅迷失方向,远离鹅群误入这巫婆的药剂场了?
棠清禾早该明白的,自己要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只见这充满辣椒的烟雾扑了棠清禾一面,她抢了口气,“咳咳咳”后擦去眼角挤出的泪滴。
抬头一看,里面的人原本有说有笑,现在倒好,全停下来看着她。
这一看,半个熟人没有,陌生的也没有。
就是那两个沾亲带故的外乡人,那日饭桌上母亲说了的,但是棠清禾全然不听,如今却是张开嘴巴,想要唤一唤姑姑妹妹侄子之类的,却一双眼睛左瞧那掌勺的姑姑不是,右瞧那烧火的小妹妹也不是。
确实是一个另外的人也没有了,不然这棠清禾也不会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那人开口了,说知道小主子今日回家了,特地为你准备了我们那边的吃食。
“你快来尝一尝!”
棠清禾不好拒绝,倒不自然,像是刀架在脖子上似的。
她迟疑了一会道:“啊!来了……看着就好吃。”
棠清禾的注意力只在应付这人,尝这道菜,好尽量说些夸大言语。实际上并不算夸大,毕竟这些食物都是她此前未尝试过的,并且相比自己前半月吃的什么寡淡食物来——这盘菜也算得上人间美味了。
也因此,她全然没注意到那个烧火的小姑娘此刻正幽幽的看着她。
这“姑姑”说,说这些菜都是她们那出名的菜,叫什么麻辣豆腐、椒盐盒饼,麻辣香锅……
平日里喜清淡,如今见了一桌子椒啊辣啊的,棠清禾捏着筷子,手却在胸前踌躇。
眼睛盯着菜,挑了一块豆腐,还每没放进嘴里就咽了咽口水。
饭桌上的一切都很融洽,此前所有,有也应该全部抛诸脑后,不然对不起眼前充满烟火气的美食了。
本以为吃完饭,热闹就会杳无音讯了。没想到,这棠清禾居然也笑了起来。
那小妹妹生的精致,穿着打扮倒是简朴。棠清禾无趣,就亲自打扮起这“娃娃”来。
这小孩子不认生,身高有棠清禾大半个身子长。
棠清禾问道:“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坐在棠清禾腿上:“童童。”
这小孩子做的事情不像是个孩子,倒像个小妖怪。
于是棠清禾就挑逗的问道:“童童?你说我是人呢还是妖呢?”
她未直接问,而是先问自己看那半大孩子会做出什么反应。
只见那人稍加思索就说了句:“是妖。”
说完话,那人看她的眼神就变了,好像注视着她的灵魂一般,叫她有些无措,不过那人摆弄她的头发,一切又让她觉得不过戏言罢了。
那棠清禾的心声已经袒露无疑了。
“我是人?还是个妖怪?”
“她是人?还是个妖怪?”
“她,她……”
……
时间又过去半个月,那两个外乡人已经走了。
棠清禾刚刚来的时候就听得母亲父亲给他订了门亲,所以等后面父母说道那棠清禾也并不在意。
所以,莫名其妙的这棠清禾就成了别人的妻子了。
不过这下子只是正规的签订了个婚约,并算不得结婚。
就是两个人签订了个契约,签上字画上押。
然后,莫名其妙的。
这棠清禾走到另一个地,却发现这地和自己家那长得一样。
走进那屋子,只觉得恶心。
这上面布满灰尘,同自己的家一样。
然后,只见那屋子里面一个女子坐在床上,盖上盖头,原来这新娘另有其人。
棠清禾走进了,却只是靠在门边不做声,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都像是一场梦,极为怪诞。
棠清禾还没走进,那人已经将那块盖在头上的红布给拉扯扯了下来。
这棠清禾看得出神了,这人的手扯着这块布,怎么——还需要用力气。
她有些害怕,就静悄悄的往后移了一两步,靠在墙边。
那人的面貌露出来了,这下棠清禾看见了,这是一个女子。她似乎早就猜到了,也许她当真要觉得自己做梦了。
那人的长相倒是极为熟悉,却又说不上哪里熟悉。不过那人看着棠清禾,叫棠清禾有些想别过头去。
只听得那人开口,说了句:“姐姐?你还认得我吗?”
这认得不认得,总归是要看一看的,然后在脑海里搜索一番,到底见没见过。
于是乎,棠清禾又抬头去看了。
这人穿的红色,这人眼眸好冷,这人似乎不是人,但也不是妖。
那人一瞬息就来到棠清禾身边,然后满身贴着棠清禾的脸。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人靠她靠这么近。
她也就这样看着那人,两人的神情说不上一样,但是那双眼睛的神色却是一般。
那人将她的发钗取下,棠清禾的头发便缓慢的落了下来。
那人将棠清禾拉着离开墙壁,好让头发变得整齐一些。然后就带了一绺头发,最后直接就放进嘴里了。
那人看着棠清禾,那人的头在发尾的位置。那人抬眸,看着棠清禾。
这棠清禾好像变成了一个木偶人,居然任由人摆布了。
后面——
这间庭院还是这个庭院,不过不同的是,这屋子的主人变成那个外乡人。
而棠清禾虽然还说得上是主人,她的父亲母亲也都还在。
不过倒是成了“外乡人”来了。
房子外面停着两个棺材。
棠清禾祖父死了,如今换做一个老婆婆了,这老婆婆——
那人如今取代了棠清禾祖父,成了坐在中堂上面的那个人。
而她的祖父则躺在棺材里面,她们这边的风俗便是,死人不下葬,不是不下葬,是没找到地方下葬。
而另外一口棺材就是棠溪了。
不过那棺材里面并不是人,而是两个精怪,即便他们如今长得像人,或许就是人。
一个老虎模样,另外则是一个唤不出名字的野兽,长得奇形怪状。
原来这棠清禾祖父早早的就被山间的老虎精怪给吃了,然后就化身成为了同她祖父一样的人。
而那棠溪,是棠清禾的亲哥哥,却是在来接她的路上叫山中的精怪给吃了,那精怪稀里糊涂的就死了,也不晓得原因为何,如今看来,恐怕是长这模样的人就不得踏进这片深山老林。
那个整天对着棠溪禾说道,即便这棠清禾很少回应。
她说了她的名字,她说了自己的身份,她还说自己不是人不是鬼,同她一般是妖。
她说她的名字是童稂。
童稂似乎是这个屋子里面唯一用灵识的人了。
另外的人,棠清禾的母亲,棠清禾的父亲,棠清禾的两个侍女都被束缚在了铁链之下。
仿佛,这童稂建了这么个地方,将棠清禾好生保护了起来。落寞的日子,她居然也过得很好。
棠清禾总是被童稂牵起手腕,然后往不知道的地方大步大步的走。
可某一天,这棠清禾本身失明的眼睛居然有了光亮。
自从童稂接过了这个房子,这里就生了许多障气。而那位老婆婆坐在那个位置不亦乐乎,但是却看不清她到底有多开心,只知道她在笑,莫名其妙,不明所以,似乎是为了有人听她说话而高兴,而这些人就是棠清禾的父母亲。
这天,那棠清禾纵火了,她挑了一个晚上,所有人都沉睡的夜晚。
她的手腕是被铁链扣住的,但是在她眼里,这不过是一条轻盈的带子罢了,但是勒得她很紧,她用左手用力的将这布带子扯下,然后这布就轻盈盈的落下了。
好像,她的手腕上一直都是一个扎了蝴蝶结的带子。只是如今她才明晓,而她的母亲,她的父亲,青貍青狸也都系了一条带子。
原来是锁链罢了。
棠清禾不明所以,仍旧是个木偶人,但是操控她的人已经歇息了——
那棠清禾取来了一火烛,将其点燃,在中堂拜了三拜,然后将其插在灰里。
然后那棠清禾捡起那条带子,将其引燃,不过这带子突然又变成许多的小虫子,这些似乎不是小虫子。
棠清禾知道那老婆婆被束缚在了那把太师椅上,即便她知道这棠清禾打算把屋子烧了,她也不能做什么。
最后棠清禾把这屋子给烧了,她也站在火中,而她的父母童她一样被活活烧死了,即便惨叫声不绝于耳,那童稂也没有醒过来,这时候天色极为暗淡,黑中更可见的是压抑的紫雾。
童稂是没了呼吸死的,那些火只烧了那房子烧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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