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里邪气转校生

　　“阿宁……”云朵轻轻地唤着江宁，朝着她张开怀抱。

　　江宁原地抖动了半天的裤腿瞬间僵住，她仅用两秒时间，就快步走向云朵，一把抱住了她。

　　云朵把脸埋进江宁的颈窝，低声说着什么。

　　两人相视一笑，挽着彼此的胳膊，一晃一晃地闲逛。

　　一直站在江宁身后不远的江旭目睹半个过程。

　　恶人有恶报。

　　对于犯罪分子，特别是泯灭人性的犯罪分子，都是狠狠的唾弃。

　　把他们永远的定在耻辱柱上，也给有贼心没贼胆的人一个警示。

　　江宁这人虽然冲动，但她能在自己的范围内为朋友两肋插刀，这一点江旭让倍感欣慰。

　　还得是我这样的高端型人才，才能教育出这么优秀的妹妹。

　　江旭点头，对自己表示肯定。

　　旁边的林彦舟默默注视着两个女孩，像是见证了电影结尾主角相拥，携手同行未来的美好。

　　江旭不合时宜冒出一句：“你那是什么死表情？”

　　“啊，没有。”林彦舟摇摇头说。

　　江旭一脸狐疑盯着林彦舟，恶狠狠地说：“你要是，敢打我妹的主意，我把你屎打出来。”

　　“废那力气干嘛？”林彦舟低头笑笑，“这么喜欢屎尿屁，我直接现拉给你不就好了？”

　　“我操！”江旭震惊，猛地转头看向林彦舟。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视线聚焦好几次，才依稀看清林彦舟被骚话模糊的人脸。

　　面前长得人模狗样的林彦舟，说起话来还怪恶心的。

　　江旭的午饭都想再从嘴里爬出，跟外面的世界打打招呼。

　　他毫不掩饰嫌弃，往旁边挪动两大步，要跟林彦舟划清界限。

　　那跨度大得，林彦舟眼睛瞪大，以为江旭现场要表演大劈叉。

　　江旭避嫌的表情，仿佛两人是比陌生人还陌生的关系。

　　林彦舟思索半天，慢悠悠吐出一句：“刚才来的路上，我看那边有剪纸，挺好看的。”

　　听他这么一说，江旭才想起来这的目的，问：“在哪？”

　　“来的路上。”林彦舟说。

　　“啧。”江旭止不住想翻白眼。

　　江旭琢磨了一番，要说“来的路上”这个回答，硬说不对吧，好像也确实是那条路。

　　这要说对吧，又没明确指出到具体是哪块犄角旮旯。

　　他想喷林彦舟是不是路痴的话到了嘴边，回忆起林彦舟走丢后拎着三菜一汤的场景，硬生生咽了回去。

　　“真服了。”江旭掏出手机给江宁发了车棚汇合的消息，又带着路痴沿着原路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林彦舟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江旭停下脚步，林彦舟在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摊子前蹲下，手里正摊子角落的剪纸。

　　怎么偏偏是这老头？

　　江旭强忍着不高兴，用腿撞了撞林彦舟的腿。

　　林彦舟自己撑开的腿收紧，往旁边挪了挪，像是给江旭腾地方。

　　……

　　江旭不语，抬起头，毫不避讳地把周围人投来的诧异混杂厌烦眼神，全部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谁犯错谁负责，严谨一点，针对犯错的人就行，搞这种连坐整得江旭浑身难受。

　　“小伙子，喜欢哪个呀？”老头堆满皱纹的面庞，再配上亲切的笑容，看起来似乎很淳朴。

　　“有老虎吗？”林彦舟问。

　　“你脚边第三个就是。”老头说。

　　林彦舟拿起来，慢慢打开剪纸，一直张嘴的老虎，高高翘起尾巴。

　　“你喜欢这个？”江旭也蹲了下去。

　　“看出来了？”林彦舟反问。

　　“你看上那蘑菇木雕时，也是这幅眼镜闪着光的样子。”江旭随手拿起一张。

　　“你观察得很仔细。”林彦舟说。

　　“那是，”江旭勾起嘴角，“谁能逃得来了我这双开了光的大眼。”

　　林彦舟轻声笑了笑。

　　老头见他俩没谁说要买，用手指比了个1，边比边说：“这不贵，我是这买最便宜的。”

　　江旭一听这话，竭力压制厌烦，想叫林彦舟走，但奈何林彦舟此刻正兴奋地了解价格，丝毫没注意到江旭表情变化。

　　“老爷爷，您剪这么好，还这么便宜。”林彦舟说。

　　老头哈哈笑着：“觉得便宜，那你多挑几个。”

　　林彦舟挑了一个兔子，又挑出了牛，再是羊。

　　眼看小伙子挑的剪纸越多，老头眼角的笑纹都堆在了一起。

　　“你要凑齐十二生肖么？”江旭看不下去，问了一句。

　　“你猜对了。”林彦舟朝着江旭撑剪纸。

　　透过剪纸的空隙，依稀拼凑出江旭柔和的五官。

　　林彦舟粗看了一眼，只觉得江旭脸上的表情，像极了是一个顶着红盖头的新娘，等待着心上人揭开盖头时，神情紧张，又暗含期待。

　　江旭耐着性子等了林彦舟两秒，也想不通林彦舟举着剪纸到底在干嘛。

　　“差不多行了，”江旭小声说说，“要真喜欢，上别地买去。”

　　“为什么？”林彦舟把剪纸叠好。

　　他不知道江旭为什么对一个老人家有敌意，看向江旭的眼神里不止好奇，更多的是不解。

　　江旭猜就是林彦舟估计是外公外婆，要不就是爷爷奶奶带大，一看到老人摆摊卖东西，就心软想去照顾生意。

　　但照顾眼前的人，实属不应该，但他又不好当面说。

　　毕竟，上一次当这老头的面说闲话的人，已经被年迈的老头子一剪子扎伤了眼睛，成远航的海盗船长。

　　“要生肖是吧？我给你挑。”老头掏出兜里的老花镜，“等我带个眼镜，年龄大了，灯光暗就看不清。”

　　林彦舟倒是很有耐心，一个个辨认。

　　江旭不理解，但表示尊重，打着手电筒，跟着林彦舟的手部动作一个个照亮。

　　林彦舟用手机扫一旁的二维码，江旭一把摁下，林彦舟有些搞不清状况。

　　江旭从胸口的兜里掏出一把零钱，抽出一张十块和两张一块，一并递给林彦舟，说：“你付。”

　　林彦舟接过两块钱，垂眸盯着，在手里搓了搓，随后递给老头。

　　江旭把钱塞了回去胸口的兜里，又拍了拍，感觉到厚度才踏实。

　　林彦舟把剪纸叠好，平整放回口袋里，跟上江旭的步伐。

　　“你还随身携带现金？”林彦舟说。

　　“当然，城西这一片老人居多，玩不明白手机支付，都是现金流通多。”江旭说。

　　林彦舟点头。

　　“你是老人带大的吧？”江旭说。

　　“嗯，你又看出来了？”林彦舟表情平静。

　　“那是当然，”江旭说，“一般吧，老一辈的人带大的小孩看到老人摆摊，总会下意识想去照顾生意。”

　　“确实。”林彦舟点点头，神情凝重。

　　见林彦舟一改刚开始那副愉快的表情，摩挲着手里的剪纸不说话。

　　江旭察觉不对劲，本能告诉他大概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赶紧思索别的话题。

　　“我有点好奇，”林彦舟停下脚步，“你对那老人的态度很……”

　　江旭抓着林彦舟的胳膊就往前跑了几米，缓了口气说：“啧，那老头一家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明明隔着衣服，但林彦舟相似感受到胳膊处传来江旭的温度，视线久久停留。

　　在江旭转脸时，他迅速把目光移到夜空群星中。

　　江旭觉得林彦舟有什么大病，别人跟他讲话他看天。

　　他非要跟这”病人”较劲，硬是要看看到底谁先开口。

　　林彦舟估计是脖子上顶了个大西瓜，举累了，低下头，手慢慢搓着脖子。

　　这场无声的较劲中，江旭迎来短暂的胜利，紧缩的眉头一松。

　　“什么意思？”林彦舟问。

　　“四个女儿，老头非要一个儿子，结果他老婆子难产死了。”江旭叹了口气，“让姐姐早早辍学外出打工，后来找有钱人把几个闺女卖了。”

　　“买了？”林彦舟说，“你们这还有人贩子？”

　　“不，谁给的钱多把女儿嫁谁，”江旭说，“你猜钱都去哪了？”

　　“去哪了？”林彦舟问。

　　“全让他儿子骗走，拿着钱不知道跑哪去了，到现在过了十几年，人都找不着。”江旭说。

　　林彦舟没说话，视线游荡在街角，寻找着什么。

　　走路时，脚步慢慢往路边的垃圾桶方向移动，剪纸仍进垃圾桶里。

　　听到了老头家的事情，他还是心疼那个难产死去的老奶，以及不被偏爱的四个女孩。

　　外婆生下小女儿，也就是林彦舟的妈妈时，虽然难产，抢救过来了，但却留下终身病根。

　　相同的遭遇，让林彦舟止不住地回忆起他的外婆，只不过空荡荡的屋子，再也没人唤他的小名。

　　失落在一瞬间沾满他的整个心头。

　　“我们这个镇子，人人都爱听八卦，私底下说闲话，”江旭转过脸看向林彦舟，“上一次当他面议论的人，已经被一剪子送进医院，缝了6针。”

　　“他现在可怜，全都是报应，但凡他把他爱人和女儿当人，下场都不会这么惨。”江旭撇了撇嘴。

　　林彦舟目光经过短暂的飘荡后，最终落在江旭的手指无意识地比着的“6”上。

　　他嘴角微微上翘，不安的情绪也随之消散。

　　江旭虽然嘴毒，但一谈到八卦，也收起来犀利的语言，绘声绘色地描述着，吃瓜也能吃个够。

　　街角昏黄的灯光，衬得人面色萎黄。

　　江旭看不起林彦舟脸上的血色，就觉得他淡漠地可恨。

　　因为他说八卦，只有刺骨的寒风呼呼地回应。

　　他咬紧后槽牙，盯着面前一点反应都没有的林彦舟，暗骂自己多嘴，以后再跟林彦舟说八卦他就是傻狗。

　　“怎么不说了？”林彦舟有些懵。

　　“后面是付费内容。”江旭说。

　　“多少？我立马转。”林彦舟从裤兜里摸出手机。

　　“一个亿。”江旭扭头就走。

　　“那确实没有。”林彦舟老实说，加快脚步。

　　“那你装屁啊？”江旭吐槽完，提速拉开与林彦舟的距离。

　　两人始终保持在陌生人的安全距离之间。

　　尽管林彦舟一直紧跟，江旭死活不愿意减慢速度，更不会停下脚步。

　　刚来时挤到不用踩地都能站直的小吃摊，现在只有那么零星几家烧烤还亮着灯。

　　位子空出，都能随意穿梭，都能在空荡的广场上载歌载舞。

　　不过，江旭五音不全，四肢也不协调。

　　当然，只针对跳舞这一方面，文雅艺术的魅力丝毫诱惑不到这个五感尽失的年轻小伙。

　　至于其他需要四肢的项目，他还是比较擅长的，比如爬树，游泳。

　　两人跟江宁他们汇合之后，五人小分队又蹬着自行车，踏着月色归家。

　　只不过这一次，笑声合奏比来时的更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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