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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暴雨将至
夜色渐深,蜡泪堆积。
柳温静静坐在床榻边,盯着秦沐风,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像。殿内死寂,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静谧的环境让柳温忍不住回想。
母后不爱父皇,父皇多疑又醉心权术,而母后却想成一名猛将,游得了山河四季,佑得了一方安宁。
所以母后教她抓住权利——一个困住母后的东西。
可惜母后走得太早,还没来得及教会她该走哪条路才算是正确的。
争,不择手段地争。
这便是柳温的为生之道。
柳温像一头饿狼,贪婪而又不择手段。别人憎恨还是喜爱,于她而言都不过是登顶的阶石。
可秦沐风不同,他想要被她利用。
她理解不了秦沐风为何会替她挡下毒针。
系统劝她不要杀人时,曾说重生机会是她求来的。
求?
她怎么不记得自己求过。
她的父亲是当朝天子,母亲是肃和皇后,她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从小身份尊贵,所有人都捧着她,她与皇权同行。
什么时候也会求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极轻的叩门声,随即听雨小声道:“殿下,张大夫求见,解药…已配好了。”
柳温眼神终于从秦沐风脸上收回,她站起身,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姿态。
“进来。”
张太医捧着一个白玉小碗,躬身而入。碗中是深红近黑的药汁,散发着苦涩与淡淡花香的气味。
“殿下!已按您所言之法配制,此药…药性对冲猛烈,是否……”张太医面带忧色,这以毒攻毒的法子,实在险之又险。
“无妨。”柳温打断他,声音没有半分迟疑,“本宫信它。”
若是此药无效,系统早该跳出来了。
她伸手接过药碗,触手已是温热。她钳着秦沐风的下巴,快速将药灌下。
秦沐风眉头紧蹙,温凉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灼烧感让他在噩梦中的地狱更有实感。
柳温轻轻拭去秦沐风嘴角残留的痕迹,目光片刻不离他的脸。
“劳烦张大夫今夜在偏殿歇息,以防不测看。”她声音微哑,“有任何变化,即刻来报。”
“是,殿下。”张大夫连忙应下,上前再次为秦沐风诊脉,过了片刻,他才终于收回手,长长舒了一口气,立马转向柳温,躬身禀报道:“殿下!此药确实能解秦公子所中之毒。”
他顿了顿,补充道:“先前隐现于唇际、指甲的青紫之色,已淡去了一分。此乃毒气拔除之象!”
柳温闻言俯身,亲自凑近秦沐风的唇边细看。果然,那层令人心悸的淡青色,真的消退了些许。
“如此说来,解药是对症的?”她问,声音依旧紧绷。
“依脉象和表征看,确是对症!”张大夫语气肯定了些,“落日红毒性猛烈,能如此快稳住毒性,甚至出现逆转之象,殿下所赐解药,功不可没!只是……”
柳温没理会张大夫的吹捧,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毒气拔除需要个两三天,期间或许会有反复发热,发热、惊悸、呕血等症状,需要有人精心照料。”张太医谨慎开口。
“本宫知道了。”柳温对张大夫道,“你所需任何药材,只管开方,库房没有的,本宫让人去寻。”
“是,老臣遵命。”张大夫躬身退下,去外间准备后续的调理方剂。
殿内再次只剩下两人。
“听到了么…”柳温轻拍秦沐风的脸,声音低缓却清晰,“你这条命,是我捡回来的。”
“所以…”她俯身,长发倾泻,似要盯穿那双紧闭的双眼,气息几乎拂过他紧闭的眼睫,带着些不容违逆的意味,“你的生死只能由我来定。”
话音刚落,秦沐风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昏迷的深渊中本能地生出些许不安或抗拒。
柳温见状,不悦地皱眉,抚在他脸颊的手指却放得更轻,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安抚意味,又轻轻抚了两下他的眉心。
那蹙起的眉头竟真的缓缓舒展开来,脸色也似乎因这细微的触碰而安宁了许多。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雁鸣的禀报声:“殿下。”
柳温立刻直起身,看了一眼秦沐风,确定他呼吸平稳,这才起身走向外间,并示意雁鸣进来。
雁鸣步入内殿,面露喜色禀报道:“殿下,小盛公公那里传回消息,一切顺利。陛下已经开始服用阴阳引了。”
“很好。”柳温轻笑,心底涌上一股变态的兴奋,“让盛川继续小心行事,分量和时间,务必精确。”
她柳温目光落在雁鸣身上,他已经换下那套浴血的常服。
“雁鸣,你说今晚是何人所为?”
雁鸣有些诧异,没想到公主会问他,微微思索后开口:“是太子。”
“兵部侍郎张贤是太子母族一手提拔,更是太子钱袋之一,关系匪浅。如今张贤下狱,公主主审,太子必定如坐针毡。想来是张贤手中还有什么足以动摇东宫根基的底牌或隐秘账目,太子为防万一,不得不兵行险着,铤而走险,意图在公主查清之前,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雁鸣抿住薄唇,想到公主差点遇害,无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柳温微眯着眼,笑道:“是也不是。是太子派来的死士,但他的目的,或许并非仅仅是为了灭口张贤,或单纯取我性命。”
她顿了顿:“他更想要的…或许是借我之手,除掉三皇子。”
雁鸣眼神一凝。
柳温继续道,思路清晰得可怕:“若我今夜当真死了,父皇震怒之下,必定会对朝廷内外彻底清算。届时,太子纵然会折损部分势力,但他身为储君,根基深厚,在此番大换血下,受损最重、最可能被连根拔起的,会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正是与太子明争暗斗多年、且同样牵扯兵部事务的三皇子!
雁鸣没想到太子也会如此狠辣!
“若我没死,”柳温冷笑一声,“以我的性格,必定睚眦必报,彻查到底。而太子,早已准备好了线索。”
她目光投向殿外仿佛还残留着血腥气的庭院:“这批死士,看似训练有素,但雁鸣,你可注意到他们用的兵器?清一色的制式长刀。可他们虎口、掌心处的死茧位置和厚度……”她伸出自己的手,虚握了一下,“更像常年练习剑法所致。”
雁鸣恍然大悟,这一切都是为了在事败后,将嫌疑引向同样善用长剑、且与公主有旧怨的三皇子府中侍卫。
他背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若真如公主所言,那太子的心机之深、手段之毒,简直令人胆寒。
雁鸣下意识开口:“太子竟然如此阴险。”
柳温低笑,不屑道:“不,我那好哥哥连被父皇斥责一声都会躲在府中一月有余,但他宠信陈国公,此事定是陈国公崔君集所谋。
崔君集可不是善茬,军功赫赫却因私藏秘宝被囚禁过一段时日,没人知道他如何说服皇帝放他出来且未受任何责罚的。
“殿下明察秋毫!”雁鸣心悦诚服,同时也感到一阵后怕,“那我们现在……”
“将计就计。”柳温打断他,眼中寒光闪烁,“他不是想嫁祸三皇子吗?那我们就帮他一把,把证据做得更实!顺便…送点小礼。”
柳温的唇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把今晚府中的消息放出去,就说长公主刚接下严查粮草贪污案就遇刺,还从刺客身上找到皇后母家的令牌。”
她要的不仅是拖三皇子下水,更是要将三皇子逼入绝境。
“他想把我当棋子使唤,那本宫就送他一份兄弟情深的大礼!”柳温的眼神如同在欣赏一盘即将落子的妙棋,“让三皇子去咬太子,咬得越狠越好。等他们两败俱伤,才是我们…坐收渔利的时候。”
“佛堂那边应该快得手了,到时候留下部分和太子相关的证据,再让线人将太子的异样透露给皇后。”
雁铭深吸一口气,沉声应道:“属下明白!定会将此事办得天衣无缝,让三皇子那边深信不疑!”
柳温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雁鸣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去布置致命大网,准备一网打尽了。
殿内重归寂静,柳温回身望向内室床榻的方向,又看了看依旧还在昏迷的秦沐风,只觉得缺了个最重要的看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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