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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回到前厅,王氏正有些坐立不安,看到孙女安然出来才松了口气。
谢明昭走到王氏身边,拿起那个装着鸡油菌菇的布包,对郑掌柜道:“郑伯伯,这是前些时日家里人在后山采摘的一些鸡油菌菇,都仔细晒干了,您看看成色?要不要?”
“哦?还有山货?要的,要的。”郑长椿此刻心情颇好,闻言立刻凑过来看。王氏赶紧打开布包,露出里面金黄的干菌菇。
郑长椿拿起几朵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满意地点头:“嗯!晒得干爽,品相很好,香味也正,是好东西。咱们店里正好用得上,炖汤提鲜最好不过了。”他转头对柜台后的女儿道:“婉儿,拿秤来,称一下。”
郑婉立刻放下账本,拿来一杆小秤。伙计帮忙称量。
“东家,整五斤。”伙计报数。
郑长椿爽快道:“这鸡油菌干市场价是五十文一斤,五斤就是两百五十文。婶子,您看可行?”他看向王氏。
王氏哪里敢说不行,连连点头:“行行,掌柜的厚道。”
郑长椿让郑婉从柜台取了钱,数了二百五十个铜钱,用绳子串好,递给王氏:“婶子收好。下次若还有这样的好山货,只管送到我这里来,我都要。”
王氏接过沉甸甸的一串铜钱,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激动,这还没算方子的钱呢,光是山货就卖了两百五十文。
正说着话,一股难以形容的浓郁鲜香从后厨方向飘了出来。
“哇!好香啊!”原本在柜台后整理账本的郑婉,被这前所未有的香气勾得再也坐不住了,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小跑过来,“阿爹!这就是这位阿奶和小妹妹带来的去鱼腥方子做出来的鱼吗?光闻着就觉得好好吃呀!”她忍不住吸了吸小鼻子,脸上满是期待。
郑长椿也被这香气勾起了强烈的食欲,宠溺地笑着拍了拍女儿的头:“对!闻着是不错。来,婉儿,陪阿爹尝尝。老赵,你也过来尝尝。”他招呼着端着大汤碗从后厨出来的赵厨子。
一大碗奶白色的鱼汤放在了桌上,汤色浓白,鱼肉雪白,点缀着翠绿的葱花,香气四溢。郑长椿先给王氏和谢明昭各盛了一小碗汤,然后才给自己及小女和老赵都盛上。
郑婉小心地吹了吹,喝了一小口汤,眼睛瞬间瞪圆了,惊喜地看向自己的爹,“阿爹!好鲜!一点怪味都没有!”
郑长椿自己也喝了一口汤,又夹了一筷子鱼肉细细品尝。鱼肉入口,鲜嫩无比,那纯粹的鲜美滋味在舌尖化开,伴随着汤汁的醇厚,瞬间征服了他的味蕾。他脸上的表情从期待变成了享受,最后化为由衷的赞叹。
“好!真好!”郑长椿放下碗,看向赵厨子。
赵厨子也连连点头,脸上带着佩服:“东家,这法子……真神了。去腥去得干干净净,鱼肉的本味全出来了,比咱们以前做的,强太多了。要是用这法子做咱们的招牌鱼头豆腐汤,那还不得香飘半条街?”
郑长椿闻言,心头一片火热,他仿佛看到了鸿运酒楼门前排起长队、食客交口称赞“鸿运酒楼的鱼真是一绝”的场景。这“鸿运当头”的招牌,说不定真能借着这碗鱼汤,扬眉吐气一番。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激动,目光灼灼地看向谢明昭和王氏,声音洪亮而果断:“小姑娘,婶子,这方子,值!非常值!我也不跟你们绕弯子了,二十两银子,买断你这去鱼腥的法子,你们看如何?”
“二……二十两?”王氏被这个数字砸得头晕目眩,她的心脏砰砰直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谢明昭心里也是一阵狂喜,她原本预估最多能卖十两,没想到郑掌柜如此爽快,直接给了二十两。这比她预想的“快钱”还要快,还要多。她强压下激动,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谢谢郑伯伯!这个价格很公道。”
交易达成,气氛更加融洽。谢明昭趁热打铁,又提出了心中另一个盘算:“郑伯伯,还有个不情之请。若是用了这个方子,您店里生意红火了,用鱼的需求量肯定会大增。您看……能不能优先买我们泾川里的鱼?我们村靠着河,村里不少人家农闲时也打鱼补贴家用,鱼都是新鲜的活水鱼。伯伯您给个公道价,让村里人也多一条赚钱的路子。”
郑长椿看着眼前这个不仅聪慧、还心系乡邻的小姑娘,心中甚是喜爱。这请求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还能稳定货源,他几乎想都没想就点头应承下来:“好孩子,这有何难?伯伯答应你,只要你们送来的鱼,保证是新鲜活的,我一律按照县城当日的市场价收购,绝不压价。”
“谢谢郑伯伯。”谢明昭真心实意地道谢,这算是意外之喜,为村里又谋了条路子。她想了想,又补充道:“郑伯伯,以后我若是再琢磨出什么简单易做、味道又好的家常菜谱,也可以提供给您。您可以让客人试吃,若是大家喜欢,觉得能给您店里添彩,咱们再商量个合适的价钱。您看这样可好?”
郑长椿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年纪,却已经展现出惊人天赋和商业头脑的小姑娘,简直是越看越喜欢。他朗声笑道:“好!好!一言为定!阿辞啊,以后你来县城,尽管到伯伯这鸿运酒楼来吃饭。伯伯请客,不收你钱。”他这承诺发自真心,既是对这桩交易的满意,更是对这个非凡小姑娘的欣赏和期许。
谢明昭和王氏揣着沉甸甸的二十两银子和卖菌菇的二百五十文铜钱,在郑长椿热情地相送下,走出了鸿运酒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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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孙俩怀揣着巨款,脚步轻快地离开鸿运酒楼,朝着热闹的码头走去。二十两银子被王氏用布条仔细缠好,贴身藏在最里层,外面又裹了好几层旧布,才放进怀里,饶是如此,她走路时还是下意识地用手护着胸口。卖菌菇的二百五十文铜钱则放在谢明昭挎着的小布包里,紧紧的贴合在胸口。
码头上正是临近午饭时分最繁忙喧闹的时候。船只靠岸离岸,扛大包的苦力喊着号子,卸货装货的车马辚辚作响,各种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河水、汗水、食物和货物混杂的气味。
远远地,谢明昭就看到自家那熟悉的简陋摊位。娘亲和小姑正忙得脚不沾地。菜饼的香气吸引了不少下工的工人和行脚商贩围在摊前。
娘亲动作麻利地收钱、递饼,小姑则快速地包装好菜饼,放到一旁方便嫂子拿取。
谢明昭拉着王氏快步走过去:“娘!小姑!我们回来了。”
秦梅百忙中抬起头,看到女儿和婆婆,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但眼神里带着急切地询问:“阿辞!怎么样?”她一边问,手上递饼收钱的动作却没停。
谢明昭凑到娘亲身边,一边帮她收钱,一边压低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快速说道:“成了!娘,去腥的方子卖了,菌菇也卖了,回家再细说。”她怕人多嘴杂,没敢立刻说具体金额。
虽然只有短短两句话,但“成了”两个字和女儿眼中闪烁的光彩,已经让秦梅的心瞬间飞扬起来。巨大的喜悦如同暖流涌遍全身,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夺目,仿佛连日来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王氏也赶紧加入,帮着招呼客人、维持秩序。
谢明昭则站在摊位旁,一边收钱,一边留意着周围。码头上鱼龙混杂,热闹也意味着混乱。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敏锐地捕捉到不远处人群边缘一个不和谐的画面。
一个穿着破旧短褂、眼神闪烁的瘦小男子,正佝偻着身子贴在一个刚从摊位上买了几个杂粮饼子、正小心翼翼把剩下的铜钱往怀里揣的老妇人身后。那老妇人衣衫褴褛,背着一个破包袱,一看就是穷苦人。小偷的手指异常灵活地探向了老妇人的布包。
“小心!抓小偷!”谢明昭想也没想,几乎是本能地脱口而出,清脆的声音在嘈杂的码头显得格外清晰锐利。她手指猛地指向那个方向。
那老妇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得一哆嗦,下意识地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布包。
那小偷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手指猛地缩回,恶狠狠地瞪了谢明昭一眼,扭头就想往人堆里钻。
“小贼哪里跑!”
“抓住他!”
谢明昭这一嗓子,瞬间引爆了周围人群的愤怒。几个离得近的、同样在买吃食的壮实工人反应极快,立刻丢下手里的东西,怒吼着扑了上去。码头上讨生活的人最恨这种专偷穷苦人血汗钱的扒手。
那小偷哪里跑得过这些常年扛活的汉子,没跑出几步就被一个工人揪住了后领,像拎小鸡一样拽了回来。另一个工人直接扭住了他的胳膊。
“老人家,看看钱少没少?”有人提醒惊魂未定的老妇人。
老妇人哆嗦着掏出那个破旧的布包,打开一看,几个可怜的铜板还在,顿时老泪纵横,对着帮忙的众人和谢明昭的方向连连作揖:“谢谢,谢谢各位好心人,谢谢这位小姑娘。这是老婆子几天的饭钱啊……”她看向谢明昭的眼神充满了感激。
“呸!偷老人家的活命钱,真不是东西。”抓住小偷的工人狠狠啐了一口,扭着他往码头管事的地方送。周围一片叫好和谴责小偷的声音。
这小小的风波来得快,去得也快。王氏和秦梅、谢慧都被吓了一跳,赶紧把谢明昭拉到身边护着。秦梅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阿辞,下次可不能这么莽撞喊了,万一那贼人带着凶器报复可怎么办?”
谢明昭也有些后怕,但看着老妇人感激的眼神,还是小声道:“娘,我下次注意。可……总不能看着不管呀。”
经此一闹,摊位前的人更多了些,或许是刚才谢明昭的勇敢让人心生好感,菜饼卖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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