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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缘魔
雨天不宜上工,但宜做其他一切事情。阴阳师在家瘫了两天,便精神抖擞到可以去北山找她的山神玩。然后在半天后又奄奄一息地被她家守护神抱回来。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麻生宅中的妖怪们没有大呼小叫,只是很恭敬地迎了他们进来,一路引到阴阳师平日的寝所。山神将她往帐台内一扔,无视她低低的痛呼,环绕着她的房间,评价道:“挺奢华的。”
是挺奢华的。屏风和壁帷隔开了过于宽敞的寝殿。两架六面屏风,均以金箔打底,一架绘制着平安京极其周边的风景画,青绿淡白,一架绘制着百鬼夜行的图画,两面皆有,妖怪们挤挤挨挨地排出来,于画中的朱雀大道上,绕行屏风一周。壁帷挂在各处,又以阴阳师此刻正窝着的御台所最精致,上半底色麻白,下半底色深绿,其上绘制紫阳、杜若、抚子、桔梗、橘花,五种此时正开之花,又用龟甲叠麻叶的纹样,点缀在飘带与角落各处。
被这些障屏具隔开的各处,错落摆放着不同的家具摆件等。案几座榻、香炉铜镜,铺在母屋之中,空间从容舒展。
“只是——”
他一把拉开了角落塗籠的拉门,里面是满满当当的储物,比一般更高更多层的厨子棚绕满塗籠一周,其上每层都搁了满满的法器灵物等。
“欸,别动我的东西!”
丹波山地并不听从,很有兴致地研究了一下。
“式盘、历板、呪符……唔,很正常。勾玉、铜镜、太刀……嗯,也正常。五钴杵、羯磨、梵铃、宝珠……你抢了什么大和尚吗?”
“才没有啊,很正当的,很普通的!”
?
“盒子里的是什么?封印这么重。”
“都是很贵重的东西,不要乱动……”
“哦。”
应了一声,但完全没有听从的意思,丹波山地随手打开了一个绘有海浪波纹的盒子。
立刻有扑面的水汽冒出,又有奔腾的海浪即将涌出盒子。被他立刻关上了。
“你差点把我家淹了!”感知到潮珠气息的阴阳师尖叫,“那是潮满珠!带来海潮的神物,我从满珠岛封印了带回来的,不要乱打开啊!”
“那另一个就是干珠?”
山神只能听见自己感兴趣的内容,伸手打开了成对的另一个海浪盒子。
果然,打开之后,立刻感觉到水汽被它吸走,周围空气骤然开始干燥,连屋外连绵的梅雨都似乎减缓了一瞬。
“快关上!!!四处都有没处理过的纸和木头!!!会开裂的啊!!!”阴阳师惨叫起来。
山神合上了盒子。空气骤然又重新湿润起来,重回雨季。
阴阳师在强行爬起来使自己身体受损与不强行爬起来使自己收藏受损之间艰难抉择,听到山神慢悠悠的声音。
“别这么小气嘛——”
“别随便开封印!里面有危险东西的!”
“咦。危险吗?”
“对这栋房子和这栋房子里的其他妖怪危险啊!!!”
“啧,好吧——我开点没动静的东西。”
?
避开了感知上会有范围影响的东西。丹波山地打开了一个绘有缠绕长蛇的盒子,里面是一团漂浮流动的绿色蛇毒,摸了一下,整个指头都变绿了。带着绿手指打开画有狰狞鬼怪的盒子,红色的斩断鬼爪就窜出来,试图一爪掏心,弄死不小心打开盒子的人,被他一巴掌拍回去,合上盖子。画有珍宝们的盒子被打开,窜出一阵波动,对他身体产生了一点影响,但在丹波山地搞明白这是针对什么的之前就平息下去了。
他听到帐中传来苦笑。
“啊、啊,是了。你是为数不多能随便打开它的存在。”
“这是什么?”
“玉手箱——打开了就会减短四十年寿命的东西,开前仍是青年,打开便是老人,一辈子就如此结束了。但四十年对你来说,短得无需在意吧?”
“唔……最近我在学着在意。”
“真的吗?什么时候决定的。”
“三四百年前吧。”
“……啧。”本代麻生的声音从帐中传来,“总之,不要随便打开我的封印啊。”
“能有什么事呢。”
?
他随口答着,倒也稍微又考虑了她的心情一点,挑了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只有祝福之感的东西。里面是一柄木头小锤,其上绘制的花纹略有些野趣,但也绝不算精致。
“喂。”他问,“这个东西特别在哪儿?”
“打出的小槌,能实现愿望。许愿,敲一下它,然后你想要的东西就会来到你身边。”
“只限东西吗?”
“牛马之类的活物应该也行,记录上说有这么用过的——不过这把槌子打出来的东西终归虚假,并不长久。活物应该消散得更快些。怎么,你有想要的东西吗?”
丹波山地不答,在心中想了一个人,然后重重敲了一下。
然后他惊讶地发现,那人真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用有些迷糊的语气问:“怎么了?这是哪里啊,丹波——”
“这是你家。”丹波山地惊讶地只能喃喃,“这是你三四百年后的家——”
他的话也戛然而止了。那个活人消失了。
“……这就是我说的‘活物不长久’。”她说,“但是刚刚那位是谁啊,我没看清脸。”
“……没关系。总有机会。”
“啊?”
他索性把这小槌抄进袖子,引起她的抗议:“喂喂,怎么光明正大地拿走了呢?”
“这叫供奉。难道你决定不供奉我了?”
“切。”
她不情不愿地对自己收藏被顺走这件事缄言,怨气散发出来。丹波山地自知硬揣东西走是自己理亏,便也收手,不再去翻那些收藏;而是到了帐中,骑着阴阳师以道谢安抚去了。
“这居然是……哈啊……安抚的意思???”?
丹波山地遂在麻生宅过上了舒适日子,有点兴致地观赏麻生礼是如何度过她的日常的。发觉自己观看到了一些很是淫○的生活方式,而且自身也是这淫○的一部分。
一般情况下,有功绩的式神才能进她屋子。但有一类除外:□□、梦魔,这类需要通过性进食的妖怪。身为主人,总不能让自己的契约者饿死在屋子里。
还好她的灵力很是精纯,每次喂食都能管上不少时间,不至于连主人带式神都一起拖入情欲的深渊;但这次的飞缘魔有点例外。
“我不想……不要……”他煎熬着哭,“我不想做。”
“但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我还是不想……”
她是个很尊重自己式神的阴阳师,于是听从了式神的意见,普通地传入灵力,然后重新调整封印。在镇定和压制下,飞缘魔恢复了平静,逐渐变成平时样子。
重新冷静下来的飞缘魔很不好意思:“麻烦主上了。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你本就是需要性○与精血的物种。”阴阳师摇摇头,“不需要极端的克制。有需要就来。”
飞缘魔没应,阴阳师也不指望他突然想开。
飞缘魔走后,丹波山地从屏风后绕了出来,问。
“怎么回事?”
“一只特别的飞缘魔。您知道飞缘魔吧?”
“诱骗人恋爱以吸食精血,还会把胫骨挖走的那个?”
“是,正是那个,您很了解嘛。”?
这只飞缘魔和他族群的其他魔不一样,是极端的亲近人类派,拥有与种族中一般人不同的价值观。他觉得克制不了自己本性是愚蠢的,自己应当控制住吸食人类精血的冲动。如此他用动物血代替人血,又克制性///欲食欲到了有些过激的程度。
他是听说了自己的阴阳术名声后,为数不多主动找上门契约的,提出的认主要求是“减少我的食欲”。阴阳师觉得奇妙又还挺挑战,接受了,研究了好一段时间阵法,获得了很好用的封印,一个阵法下去可以很久不□□血。
一人一魔对此都挺满意的。然而,此等外界的封印终究还是逆天而行,终究有上限,超过上限会给他造成很大的损伤,影响神志或者破坏身体机能,什么都有可能。封印时间已经很久,这个上限也快到了。
是继续尊重他的想法,即使有损伤也不管不顾;还是为了他的身体,强迫他性○并吸血?
阴阳师陷入了有点为难的选择中。
这个上限来得比预想更快些。这次加固封印后,没过几天,他就被送过来了,高热不退,魔气紊乱,明显就是到了不做出决定就不行的临界值。
送他来的妖怪很焦急:“他突然就喘气,很难受的样子,然后突然就倒下了!晕过去之前他的眼睛变得好奇怪,有桃红色的图案!主上你要救他啊!”
其真心担忧之情,一点都不作伪。飞缘魔在这里交到了很好的朋友呢。
看着朋友们焦急的表情,她做出了决定。
“嗯,我会的。我会救他的。”
果然还是他的命更重要点。如果醒来之后对自己有怨言,那就让朋友们的开心淹没他吧。?
飞缘魔略微清醒一点的时候,模模糊糊感觉到身边有清凉的东西,遵循本能往上面靠。那个清凉的东西接住了他,触感柔软,贴上去很舒服。
“醒了?”他模模糊糊听到耳边有人在问,于是晕晕乎乎点头。
“嗯,那就好。”
唇上贴上了什么同样柔软的东西,然后有灵力灌进来。他遵循本能,露出尖牙,一口扎进去。令人疯狂的味道就充斥在了自己口腔中,他贪婪吸吮着自己也搞不清是什么的东西。
片刻之后那东西移走了,被说:“不能再吃了。你会又晕过去的。”
他不满地挣扎,嘟囔着才不会之类的话,然而传在阴阳师耳中是一团听不明白的。
知道没事就行。她俯身下去,继续模拟着飞缘魔捕食时的样子,主动将自己往他身边送。
………………
飞缘魔稍微清醒了一点,能认出人了,立刻为现在的场面吓一大跳。
“主上?!”
“清醒点了?”
“醒了,醒了!比起这个,请让我……”他急忙想从床上下去,但被抓住了。
“你现在需要性○和饮食,如果再压抑天性,你会崩溃的。”
“这,这……”
?
“不听我的话吗?什么,你已经不听我的命令了?”
“我听的!我听的……”他为自己辩解,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因着自身的混乱与灵力的冲击而软弱无力,又终究因为这份混乱而说不出什么完整的句子,“只是我和主上,我和主上……这怎么行呢?”
“没关系的。我是主人,所以我有使你吃饱,不使你饥饿的义务。”
“是、是这样吗?”
飞缘魔也没有经历过其他主人,被一阵忽悠后,此刻除了认命也没什么法子——他的意志完全摇摇欲坠,没什么坚持的可能了。
比起这些,他因微末的触碰和灵力而呜呜咽咽,对他禁欲过度的身体而言,即使是一点触碰一点精血,都已经是极其过度的刺激了——却被阴阳师控制着,不准再次晕过去。
“很抱歉要你再坚持一会儿,请稍微忍一忍,这样对你身体更好。”阴阳师问,“刚刚吸入的灵力和血液最好不要这么快地逸散出去。你能忍住的吧?”
“能忍住的!能忍住的!”眼泪被逼回去,他努力回想飞缘魔的本能,“我没那么快!”
………………
?
一切结束后,丹波山地从帷帐后又出来,看着在榻中睡着了的飞缘魔。他的状态并不稳定,刚刚还发狂地朝着阴阳师的腰部伸手,想要抠走她的骨头;被有防备的阴阳师防住了,他的一通抓挠连给身体留下红痕都没做到。
丹波山地的手触上她嘴唇边与颈部的小血洞,摩挲着这很新的伤口,道。
“你就把这些家伙放在身边啊。”
“哈哈,是啊。”
“嗯——和你把这么多封印放在卧房旁边一样呢。”他说,“你把这么多‘危险’的东西,就放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呢。”
“真稀奇,你也承认它们危险了?”
“对人类来说,还蛮危险的。”
“我是人类吗?”
“嗯?你不是人类是什么啊。妖怪吗。”
“就不能高级点吗,比方说,神?”
“嗤——”
丹波山地嗤笑。
“什么啊。这是你想出来的新笑话吗?很成功,逗笑我了。”
“啧。”
“比起神不神的——”他说,“你实在是有和危险相伴的习惯。”
“只是有收集的爱好而已吧。”
“嗯——?嘛,如果你确实是这么认为的,那也无所谓。”丹波山地拍拍她的脑袋,“小不小心都行吧,如果这就是你的习惯。反正我会盯着你的。”
“这么体贴的神明吗?”
“这么体贴的·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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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哈哈,这是什么新笑话吗,很好笑。
山神:等等你认真的……?呃……我都不觉得我是,你为什么……
山神:随便了溺爱吧。搞不懂在想什么的麻生才对味。溺爱。
飞缘魔在原典里并不是这么魅魔+吸血鬼的妖怪,更多是骗人恋爱然后亲昵吸血挖骨一条龙的妖怪,遇到她们的存活率也不算太高,肯定比遇到纯魅魔低。
我略微把他往那两个西方妖怪的方向调整了一些,应该还在可以被‘个体偏差’解释的范围内,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