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鱼

　　“谁告诉你，我有男朋友了。”
　　顾一没说话，只是看着林虞可怜兮兮的趴在自己手腕上，轮换扶着林虞的胳膊，背好了书包，然后弯腰将林虞抱了起来。
　　九月呀，可否将这段路拉的再长一些，林虞贴在顾一身上，细细的听着顾一的心跳，与在后背听到的心跳频率似乎不一样，这一次的更加慌乱一些，是紧张自己扭脚了吗，还是因为抱着她心绪乱了呢。
　　过路了需要吃瓜的人，偷偷的拍了两人的照片发到了学校的论坛上。
　　“这个扭着的情况，可大可小，比较建议去医院拍个片子。”
　　“好，谢谢。”
　　学校的医务室毕竟没有那么好的条件，所以只能给出这样的建议。
　　“学姐，我带你去医院吧。”顾一低头拧眉询问着林虞。
　　“嗯，行。”
　　“但是，需要先去车上拿身份证。”
　　“你车停在哪里，我去取，你在这等我，我一会打车带你去医院。”
　　林虞将包里的车钥匙取出来，递到了顾一手边，大概说了一下车子停放的位置，顾一点点头：
　　“你在这等我回来。”
　　然后放下书包就往外跑去。
　　那一路的焦急与奔跑，是顾一所害怕的，也是顾一怕重新上演的，即使顾一清楚她只是崴脚，不会致命，但是此刻，最起码面对现在的这件事情，顾一想奋不顾身一下，就当是现在在医务室等着自己的不是林虞，是奶奶在等着自己。
　　“学姐，可以走了。”
　　顾一自门外跑了进来，连气都没喘匀，便蹲在林虞前面，将从林虞车后备箱里一并拿来的平底鞋，放在地上。
　　“换鞋。”
　　林虞看着跑进来的顾一，看了看手机的时间：
　　“你跑什么呀，这么热的一天，跑的一头汗。”
　　这段路不短，她该是从头到尾没停过，来回都是一路跑着的。
　　顾一起身调整了一下呼吸，喘匀了气，又说了一遍：
　　“换鞋。”
　　“不要，我现在动不了，一动脚就很痛。”
　　“换鞋动的是手，不是脚。”
　　“那脚难道不用往鞋子里放吗？”
　　“......”
　　“要不，你帮我换吧。”
　　“......”
　　外间的校医又催促了一遍。
　　“同学，你们如果要去医院的话，就快一点，如果是骨折的话越早固定越好。”
　　顾一似乎是没了办法，应答一声后，蹲下身子去解开环绕在林虞脚腕的高跟鞋带子。
　　原本就有汗的手，此刻更加湿热。
　　“你..最近一直在躲着我？”
　　顾一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林虞没有受伤的那只脚换好了鞋子。
　　再站起身时，脸上的汗倒是比刚刚跑去取身份证时更多了，两颊上也透着粉粉的红晕。
　　“我去借个轮椅。”
　　“没有轮椅，我刚刚问过了。”
　　然后抬头看着顾一，伸出双手等着被抱起。
　　可是，明明送她过来的时候，外面是放了一架校医室的轮椅。
　　“是因为，开学典礼那天我没有陪你去吃饭吗？”
　　林虞将头靠在顾一的头边，试图努力回想顾一不理自己的原因。
　　顾一抿了抿嘴，没有说话，看到了花坛边的躺椅，便径直走了过去，准备将林虞放下。
　　“你干嘛？”
　　“你先下来，我打上车，一会到学校门口就不用等了。”
　　“我不。”
　　林虞牢牢的缠着顾一的脖子，撅起嘴并不想从顾一的怀抱里下来，心里有莫名其妙的感觉，只要自己不愿意，顾一就不会将她放下。
　　是的，林虞心中的莫名其妙很准。
　　顾一走向了花坛，将自己的一边腿抬起，脚踩稳在花坛上，然后稍微一用力把林虞安置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后腾出一只手去拿口袋里的手机，另外一只手则在林虞身后护她坐稳。
　　林虞却被惊了一下，搂顾一脖子的胳膊更紧了一些。
　　感受到腿上坐在的人情绪的紧张，顾一尽量的把自己的声音放轻柔了许多，安抚着受惊小猫的情绪：
　　“别动，我打上车就好了。”
　　感觉到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危险后，林虞才点头应答：
　　“嗯。”
　　林虞看着额头点点汗珠的顾一，眉毛紧紧的锁着，也不知道是在担心她，还是在想错过下午的课怎么办，好看的眉宇却总是有化不开的忧愁。
　　“呼~”
　　“打上车了，走吧。”
　　“你要不要休息一下，抱着我走了一路了。”
　　“你不重，我不累，你的脚也需要尽量快的到医院拍片子。”
　　“嗯，那好吧。”
　　顾一一路将林虞抱到医务室又抱到学校门口的各个角度的照片，视频已经在学校论坛等一系列能传播的地方进行传播了。
　　“喂，爷爷。”
　　“扭到脚了。”
　　“嗯，对，就是上次那个学妹，崴脚的时候她刚好在我旁边，就麻烦她带我去医院拍个片子。”
　　“不用，不用，不用安排人过来。”
　　“......”
　　顾一看着车窗外一幕幕闪过的街景。
　　林虞可能都没有坐过网约车吧。
　　这车比林虞的车差了太多，无论是内饰，车动力，减震，都要差太多，这辆车就和顾一与林虞一样，差很多。
　　“到了。”
　　“好的，师傅，麻烦您稍微等我一分钟，我去推个轮椅过来。”
　　“哦哦哦。好的。”
　　开车的大哥很热情，絮絮叨叨的和两人聊了一路，尽管顾一并没有怎么参与话题。
　　林虞不明白，很疑惑的看着跑到院厅前推轮椅的顾一。
　　手指捏着衣裙的下摆，为什么在自己接了一个电话后，顾一又回到了那种冷冷的态度...
　　一边搀扶，一边小心翼翼的护着。
　　“慢点。”
　　“别着急。”
　　“先站稳，再坐下。”
　　依旧皱眉的顾一，手和眼睛没有一刻离开过林虞的周边。
　　礼貌的和师傅道谢之后，便推着林虞往医院里去。
　　林虞拉住了要去排队的顾一：
　　“顾一，不用挂号。”
　　“嗯？”
　　在医院不用挂号吗？那怎么看病，怎么拍片子。
　　林虞浅笑了一下：
　　“你直接推着我上九楼就行了，那边有人已经在等我们了。”
　　大概只有普通人才有的固定思维，到医院先挂号，如果觉得不严重的情况下挂普通号，严重的情况下要挂专家号。
　　也不用和其他人一起挤电梯，已经有医护人员在专用的医护电梯口等着她们了，不，是等着林虞。
　　连林虞身下的轮椅也被调换为了一个全新的轮椅，推着轮椅的依旧是顾一，但是轮椅上坐的人已经从林学姐变成了林大小姐。
　　“林小姐您好。”
　　穿着白大褂的几位医生已经站在九楼的中庭位置等待着林虞到来。
　　“嗯，你好。”
　　站在林虞身后的顾一，看不到林虞的神情，但是从她点头的幅度，能想象出她的得体，就是那天在舞台上谢幕的那样。
　　轮椅被医生接管了过去。
　　顾一的眼中迷茫更甚。
　　而这一切对于林虞来说只是平常。
　　“周副院长，麻烦给我朋友安排一个地方休息。”
　　“好的，林小姐。”
　　顾一想既然她已经有人照顾，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先走了。
　　“顾一，你在这等我一会。”
　　没有拒绝机会，林虞被簇拥着离开了共处的空间。
　　站在原地的顾一，很局促，医院的这个楼层一般不是对向顾一这个阶层的人所开放的，也不会有院长副院长亲自来迎接，尽管只是扭到了脚，甚至根本对骨科没有研究的医院领导也站在队伍里等候着某人的到来。
　　“你好，请问您是顾一小姐吗？”
　　一声里面询问的声音拉回了思绪万千的顾一。
　　站起身，便看到一位精神矍铄的老者站在不远处，穿着西装，是想象中庄园管家的摸样。
　　“您好，我是，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者确定顾一是他要找的人，上前了两步，开口解释道：
　　“您好，我是林家的管家，您称呼我贵和就好。”
　　“贵和爷爷？”
　　顾一想起，林虞电话里提起过的那位贵和爷爷，脱口而出的询问。
　　“是，小姐从小就是这么喊我的，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您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嗯，好。”
　　“您来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贵和笑着没有答话，只是招手示意休息间外的人进来。
　　有六七个人，手上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一摆放在顾一面前的桌子上，有新款的手机，电脑，符合顾一穿衣风格的衣物，等等。
　　顾一不明白，重新盯上贵和的眼睛，等待着对方继续开口。
　　贵和看到面前的年轻人，并没有因为面前这些她没有的东西，甚至她可能一辈子都无法拥有的东西而影响，心中不自觉的为顾一加了几分。
　　“顾小姐，这是我家老爷，也就是林虞小姐的爷爷，想感谢您对我们家小姐照顾的一些小小礼物，还有一张卡里面有一些请您喝茶的茶水费，还请您收下。”
　　“给我的？”
　　贵和点头微笑，表示顾一理解的没有错。
　　“因为我，背着林虞...”
　　顾一停顿了一下。
　　“林小姐，上中山，来医院...”
　　“值得如此被感谢？”
　　“您大概不了解，我们家老爷对于小姐的疼爱，小姐身边所有人，只要对小姐好，都会被感谢。”
　　“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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