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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日志最后那行“对不起”墨迹未干,禁书区的地砖突然开始发烫,烫得人脚底板发麻。露希菈低头一看,地面的纹路正泛起红光,像有岩浆在砖下流动——是博士的术法感应到了耶丝别的能量消散,正在定位这里的坐标。
“快走!”安霁拽着她往侧门冲,提纳里已经劈碎了通风口的铁栏,“从这里能通到雨林密道,博士的人最快一刻钟就到。”
钻出通风口时,晨露打湿了头发,带着雨林特有的潮湿气息。露希菈回头望了眼教令院的尖顶,那里正有黑烟升起,想必是博士的人已经开始搜查。
“往东边跑,”提纳里拨开挡路的藤蔓,“那里有巡林官的应急据点,能暂时躲一躲。”
三人在密林中穿行,藤蔓划破了手臂也顾不上擦。露希菈攥着那本日志,能感觉到封皮在发烫,仿佛耶丝别残留的气息还在挣扎。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她在书房读古籍,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书页上,母亲的声音轻轻的:“菈菈你看,这朵花叫‘回魂草’,据说能让迷路的灵魂找到回家的路……”
那时的温柔是真的,后来的偏执也是真的。就像这雨林,既能孕育出治愈伤痛的草药,也能藏着致命的毒虫。
“到了!”提纳里拨开最后一片芭蕉叶,林间空地上露出个半埋在土里的木屋,门楣上刻着巡林官的徽记。
推门而入,屋里弥漫着干燥的草药香。安霁反手闩上门,提纳里已经点燃了桌上的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露希菈才发现墙角堆着不少卷宗,封皮上都标着“禁忌术法记录”。
“这些是……”
“是我偷偷抄录的,”提纳里翻开一卷,“博士的术法体系很奇怪,既不像须弥的传统术法,也不是稻妻的阴阳术,反而和千年前‘灾厄之战’时的黑暗能量有些相似。”
露希菈凑过去看,卷宗上画的法阵,核心图案竟和她脖颈间盐晶吊坠的纹路隐隐相合。她下意识摸向吊坠,那是父亲留给他的遗物,据说来自璃月的古老盐矿。
“这纹路……”安霁也凑了过来,突然睁大眼睛,“我在璃月见过类似的!在层岩巨渊的壁画上,说是‘净化之盐’的图腾,能中和黑暗能量。”
提纳里眼睛一亮:“难怪博士一直想抓你!你的吊坠,可能是破解他术法的关键!”
话音未落,木屋外传来树枝断裂的脆响,紧接着是沉重的脚步声,一步一步踩在落叶上,像踩在人心尖上。
“找到你们了。”博士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黏腻得像雨林里的苔藓,“把耶丝别的日志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露希菈握紧吊坠,突然觉得那冰凉的盐晶开始发烫,像是在回应她的心跳。她看向安霁,他正拔刀出鞘,刀身映着油灯的光,亮得晃眼;提纳里也握紧了箭筒里的最后一支箭,箭羽微微颤抖。
“他要的是日志,”露希菈突然开口,声音出奇地稳,“我去跟他谈。”
安霁皱眉:“不行,他就是个疯子!”
“疯子才会按常理出牌,”露希菈将日志塞进怀里,摸了摸吊坠,“你们从后窗走,去璃月找钟离先生,他一定认识这图腾。”
提纳里还要再说,露希菈已经拉开了门闩。
博士就站在门外,黑袍上沾着泥点,脸上的笑容像被水泡过的纸,皱皱巴巴的:“不愧是耶丝别的女儿,和她一样……识时务。”
露希菈往后退了半步,故意让门挡住他的视线:“日志可以给你,但你得告诉我,当年我父亲的死,是不是你干的。”
博士愣了下,随即大笑:“你父亲?那个守旧的老东西,以为毁掉研究数据就能阻止我?我不过是让他‘自愿’献祭了自己而已——哦对了,是耶丝别亲手把他绑上祭坛的,她说‘为了菈菈的未来’。”
露希菈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冲上头顶,手里的吊坠烫得像块烙铁。原来母亲早就疯了,早在父亲死后,就成了博士的帮凶。
“日志给你。”她猛地将日志扔过去,趁博士伸手去接的瞬间,转身撞开后窗,跳了出去。
安霁和提纳里果然没走,正牵着两匹马来接应。“快走!”安霁伸手将她拉上马背,自己翻身坐在她身后,“我就知道你不会听话。”
马蹄踏破晨雾,身后传来博士的怒吼和术法炸开的轰鸣。露希菈回头望去,木屋已经被黑烟吞没,她攥紧发烫的吊坠,突然明白——有些真相虽然刺骨,却能让人彻底清醒。
就像这盐晶,越是滚烫,越能看清那些被温柔表象掩盖的,腐烂的根。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安霁的气息拂过颈侧:“往璃月的路还远,抓紧了。”
露希菈点头,将脸埋进他的后背。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前方的道路上,亮得让人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束永远向阳的回魂草。
路还长,但这一次,她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了。
船抵璃月港时,海灯节的灯笼已经挂满了长街。红灯笼映着青石板路,像淌了一路的蜜糖,连空气里都飘着杏仁豆腐的甜香。露希菈跟着钟离走上石阶,手里的盐晶吊坠还带着余温——那是安霁送她的护身符,说是璃月的老玉匠用层岩巨渊的盐晶磨的。
“钟离先生,您确定……她们愿意见我?”露希菈攥紧吊坠,指尖微微发颤。来的路上,钟离说要带她见几位“老朋友”,竟是传说中辅佐岩神的仙人。
钟离轻笑:“归终大人最是好客,留云真君虽性子冷,却心细如发,阿萍姑娘更是盼着有人陪她描灯影呢。”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绝云间山脚下的一处宅院,木门上挂着盏巨大的莲花灯,灯穗上系着张字条:“客至,茶温。”
推门而入,院里的石桌上摆着刚沏好的茶,一个穿浅绿罗裙的女子正蹲在廊下,教几个小仙童扎纸灯。她抬头看来,眉眼弯弯,笑起来眼角有对浅浅的梨涡:“钟离,你可算来了!这就是你说的小姑娘?”
“见过归终大人。”露希菈慌忙行礼,却被归终一把拉住,她的手温温软软,带着草木的清香:“叫我归终就好,别学钟离老气横秋的。”
正说着,屋檐下传来轻咳声,一个穿素白道袍的女子倚着廊柱而立,发间别着支玉簪,眼神清冷如霜:“胡闹什么,客人来了也不请入座。”
“知道了留云姐姐。”归终吐了吐舌头,拉着露希菈坐下,“这是留云借风真君,别看她凶,上次我做坏了三盏琉璃灯,还是她偷偷帮我修的呢。”
留云借风真君轻哼一声,却默默往露希菈面前推了杯茶:“尝尝,绝云间的云雾茶,安神。”
阿萍则带着可爱的瑶瑶和找瑶瑶玩的七七姗姗来迟。
“你来了。”魈坐在山头上,金色眼眸罕见的闪过一丝怀念。
魈!四个各不相同的声音响起。
魈身子一震,他不可思议的转过头去,四个身影正匆匆赶来。
两个小姑娘正说说笑笑,浮舍朝魈挥手,弥怒老气横秋的背着手笑着看着大家。
茶刚入口,就见一个穿粉裙的小姑娘端着碟杏仁豆腐跑进来,辫子上还缠着串灯穗:“归终姐姐,钟离先生,你们看我新做的灯!”跑到近前才发现露希菈,顿时红了脸,怯生生躲到归终身后,“这位是……”
“她叫露希菈,是我们的客人。”归终把她拉到身前,“这是漱玉,最会描灯上的花纹,待会儿让她教你扎灯好不好?”
漱玉点点头,把杏仁豆腐往露希菈面前推了推,小声说:“甜的,不苦。”
夜幕降临时,院里已经堆了十几盏做好的灯。归终教露希菈扎兔子灯,手指灵巧地翻折竹篾,嘴里哼着古老的歌谣;留云借风真君坐在石桌旁,看似在看书,却总在露希菈扎错时,不动声色地递过削好的竹片;漱玉则趴在旁边,用金粉给灯面描云纹,偶尔抬头看露希菈一眼,眼里满是好奇。
阿萍则弹起许久未见的琴,琴声婉转清冷。
钟离坐在廊下煮茶,火光映着他平静的侧脸,像幅不会褪色的画。露希菈看着眼前的一切,突然想起母亲书房里那本没写完的日记,最后一页画着盏歪歪扭扭的灯,旁边写着:“等菈菈长大,带她去璃月看海灯。”
原来有些约定,总会以意想不到的方式实现。
亥时将至,众人提着灯往山顶走去。阿萍的灯上画着漫天星辰,留云借风真君的灯是只展翅的仙鹤,归终的灯最热闹,画着璃月港的万家灯火。露希菈手里的兔子灯,是归终帮她扎的骨架,阿萍帮她描的眼睛,留云借风真君在灯穗上系了枚小小的平安符。
漱玉和瑶瑶七七在一起玩
“放灯吧。”钟离抬手,将自己那盏刻着岩纹的灯推向空中。
一盏盏灯缓缓升起,像撒向夜空的星子。露希菈望着自己的兔子灯越飞越高,突然觉得心里某个紧绷的地方,悄悄松了。
归终靠在她身边,轻声说:“你看,灯只要亮着,就不算迷路。”
露希菈回头,看到留云借风真君正对着阿萍的灯出神,嘴角似乎噙着丝笑意;钟离站在月光里,目光温和得像融化的玉;远处的璃月港,无数海灯正顺着气流往这边飘来,汇成一条璀璨的河。
她突然明白,所谓故人,未必是血脉相连的亲人。那些愿意陪你扎一盏灯、煮一壶茶、等一场夜色的人,那些在你迷茫时递过一盏灯的人,早已在心里,筑成了比血缘更温暖的归宿。
海灯越飞越高,露希菈攥紧胸前的盐晶吊坠,突然对着夜空轻声说:“爸爸,妈妈,我看到海灯了。”
风从耳边吹过,带着远处的喧嚣和近处的茶香,像有人在轻轻应了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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