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渊

　　2005年地块被一家本地小型开发商“秀水置业”以极低价格购得，意图开发低层住宅。但在进行初步地质勘探时，设备接连出现不明故障，并有工人报告夜间听到地下传来“类似牛鸣的沉闷声响”，人心惶惶。项目在完成简单土地平整后，便因资金链断裂而无限期搁置，此地荒草丛生近十年。
　　2015年城市扩张，此地被纳入新城区规划范围，地价潜力倍增。但由于之前开发不顺的传闻，大型开发商对此地态度谨慎，使其成为一块烫手山芋。
　　2018年一家名为晟瑞地产的激进型房企，在土地市场上高杠杆扩张，为迅速做大土储，以相对低廉的价格果断拿下该地块，并高调宣布打造高端住宅项目——“鑫悦府”。
　　2019年初，项目在一片喧嚣中动工。为追求效率，晟瑞地产要求进行超深度的地基打桩，以确保高楼稳固。2019年中至2020年底项目建设期间，怪事频发。
　　2021年初，项目主体结构接近封顶之际，“晟瑞地产”因过度扩张、融资渠道断裂，加上宏观政策收紧，一夜之间暴雷，所有项目瞬间停摆。“鑫悦府”的售楼部大门被讨薪的工人和催债的供应商砸毁，就此彻底烂尾。

　　李萌凑了过来，脑袋几乎要搁在张念安的肩膀上，眨巴着眼睛，“你又在看这些，这么在意吗？”她指了指张念安还没来得及锁屏的手机界面，上面正是那个烂尾楼群的资料页面。

　　张念安皱了皱眉头，按熄了屏幕，把手机塞回口袋，“有点吧。”

　　“欸对了，”李萌也没深究，转而愁眉苦脸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课程群，“老师说的那个小组作业，下下周就要交初步方案了，我们俩之外再找谁组队？老师要求最起码三个人一组。赵磊怎么样？他干活还行。”

　　“都行。”张念安心不在焉地应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外壳，就在这时，刚刚收起来的手机在她掌心剧烈震动起来，嗡嗡声在安静的教室角落里显得格外清晰。

　　张念安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动着“齐云开”的名字。她立刻站起身，对李萌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快步往教室外走。

　　“喂。”

　　电话那头传来齐云开的声音，比平时少了些慵懒，多了点不容置疑的急促：“现在，立刻来总部医疗中心。地址发你了，用内部通道权限。”

　　张念安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她：“出什么事了？”

　　“别问那么多，马上来。”齐云开说完便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张念安匆匆返回座位收拾书包。

　　“哎，你又要溜啊？”李萌看着她利落的动作，忍不住抱怨，“小组作业还没定呢！”

　　“找人的事就交给你了，我有急事，先走了。”张念安把最后几本书塞进背包，“找谁都行，你定就好。”

　　“哎，你怎么又……”李萌的话还没说完，张念安已经冲出了教室后门，只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这么忙。”

　　张念安用内部权限叫了辆不起眼的车，一路风驰电掣，直接驶入了总部。

　　按照指示来到一间独立的监护病房外，张念安推开门，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床边的齐云开。

　　“姐，怎么了？”张念安快步走过去，声音因为奔跑和紧张而微微喘息。她的目光迅速扫过病房，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病床上躺着的人让她瞳孔一缩——是李瑞明。

　　李瑞明闭着眼，脸色苍白，额头上贴着监测电极片，手臂上连着输液管，呼吸略显急促，但看起来生命体征平稳。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肩至锁骨的位置，缠绕着厚厚的绷带，绷带边缘隐约能看到一丝暗红色的渗痕。

　　齐云开抱着胳膊，眉头紧锁，盯着床上的杨墨，听到张念安的声音，她才转过头，脸上是少见的凝重。“死到是死不了，但是有点麻烦。”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张念安看李瑞明肩膀的伤处：“一种罕见的‘渊毒’，那东西使用常规治疗手段效果很慢，而且会持续消耗他的精神和体力。”

　　张念安心里一紧：“那怎么办？”

　　“等。”齐云开言简意赅，“医疗部的人正在调配针对性的中和剂，需要点时间。在这期间，他得靠自己。”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张念安：“李瑞明今早在已经被封锁的烂尾楼内被发现，和他在一起的还有……”

　　齐云开带着张念安来到了隔壁病房，“王君懿，目前仍是昏迷状态，昏迷原因未知，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也没有类似的渊毒痕迹。”

　　好的，这是接下来的续写：

　　张念安看着床上熟悉的面孔，那双总是带着疲惫和隐忍的眼睛此刻紧闭着，脸色比平时更加苍白，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齐云开敏锐地捕捉到了张念安神色的变化：“你认识她。”

　　“嗯，”张念安的声音有些干涩，“同校的学姐，比我高一级。”

　　“这样啊。”齐云开又转头看向床上的人，目光若有所思。

　　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张念安的脑海，她猛地抬头看向齐云开：“姐，那个烂尾楼……是不是叫‘鑫悦府’？”

　　齐云开略显诧异地挑眉看向她：“这你也知道？”

　　张念安点了点头，把自己知道的所有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齐云开。

　　齐云开道：“那地方确实不对劲，镇魔司已经介入了，现场勘查和初步能量分析报告估计很快会出来。情况比预想的要紧，所以已经紧急组好了一支行动小队，准备直接进场处理。你就在队员名单里。”

　　“情况紧急，这次任务多半是抽调附近能立刻出动的人员接手，别担心，我会跟着一起去。还有这个，”齐云开从口袋里取出两支小巧的密封药剂管，里面荡漾着一种奇特的、仿佛蕴含着微光的淡绿色液体，递给张念安，“医疗部那边临时赶工调配出来的，对李瑞明中的那种‘渊毒’有很强的抑制作用，关键时刻能争取时间。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

　　“我知道了。”张念安接过药剂。

　　“嗯，那就走吧。”齐云开转身，率先走出病房。

　　病房门外，凌破军已经等在那里。他背着他那标志性的、看起来就分量不轻的宽刃武器，身体倚着墙壁，眼神锐利，带着一种随时准备投入战斗的躁动感。看到齐云开和张念安出来，他仅仅是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沉默地跟了上来，步伐沉稳有力。

　　一行人迅速抵达了位于城东的“鑫悦府”烂尾楼群外围。现场已经被镇魔司的后勤人员用伪装成施工围挡的结界封锁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杂草的气息，但更深层处，张念安能隐约感觉到一丝不祥的、粘稠的能量残余，与李瑞明伤口散发出的气息有些类似，但更加庞大和混乱。

　　现场还有另外三位队员。

　　齐云开走上前，简洁地为大家介绍：“雷昊，防御。”一个身材壮硕如山、穿着重型防护甲的男人点了点头。

　　“秦简之，老秦，经验最丰富的侦察手。”一位看起来年纪稍长的男人微微颔首。

　　最后，齐云开指向一位年轻男性：“欧阳揭，救人命的。”

　　“就不能稍微认真的介绍我一下吗？”

　　“世家的小少爷。”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齐云开侧过头，压低声音对张念安叮嘱道：“等会儿任务开始的时候，跟紧他。”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欧阳揭，“你的首要任务之一，就是别让他死在我们前面。”
　　“死？！”听到这话，张念安心里一惊

　　“以防万一，”齐云开目光投向那片寂静得可怕的烂尾楼群，“这种程度，不会有人死的。”

　　“齐指挥官，分析报告出来了。”就在这时，后勤人员将一份更加详细的现场能量分析报告递到了每个人的手上。

　　快速浏览完数据，齐云开拍了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情况都清楚了，那就进去吧，速战速决，走了。”齐云开将报告收起，率先迈步跨过了结界界限。其他人紧随其后。

　　那名递送报告的后勤人员目送众人进入了烂尾楼，转身回到了不远处临时搭建的指挥帐篷里。

　　“他们进去了。”那名工作人员伸了个懒腰，“怎么了老王，脸色不对啊？”

　　那名被称作老王的后勤人员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难讲，刚刚数据有一瞬间不太对，但现在又没什么异样了。”

　　“是不是太累了？你已经连续参加了好几个任务了。”

　　“或许吧，应该是错觉，但以防万一还是上报吧。”

　　“嗯，齐指挥官领队估计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那位工作人员拍了拍老王的肩膀，“话说你觉不觉得，现在的心渊裂缝越来越多了？”

　　“是吗？我倒是没什么感觉，每天都很忙。”

　　“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两人交谈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极其模糊、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的黑影，“咻”地一下，从封锁线的另一侧死角悄无声息地滑入了烂尾楼群的深处。

　　就在张念安踏过那道无形界限的刹那，她只感到一阵极其轻微的眩晕，仿佛地面晃动了一下，又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冷的水膜。她下意识地转头——

　　空无一人。

　　刚刚还走在她前面的凌破军、侧后方的雷昊，甚至连近在咫尺的齐云开，全都消失了。周围只剩下灰扑扑、裸露着混凝土的楼体骨架，以及从空洞窗口吹进来的、带着浓重灰尘和铁锈味的冷风。

　　“哎。”张念安叹了口气，并迅速观察四周，这里似乎是某栋烂尾楼的中层，四处都是未完工的隔间和纵横交错的承重柱，视野受限严重。

　　“乐猿。”

　　金色的身影伴随着一声轻巧的“吱”声出现在她身旁的一根横梁上。乐猿抓耳挠腮，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压抑的环境。

　　“帮忙找人，优先找到欧阳揭。”张念安下达指令，“你应该记得他吧。”

　　乐猿用力点了点头，随即身形一闪，在错综复杂的梁柱间几个跳跃，便消失在昏暗的视野尽头。

　　张念安也没闲着，小心翼翼地在这片废墟中移动。

　　一阵幽幽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响了起来。

　　那声音飘忽不定，时而像是有无数人在远处低声啜泣，时而又像是近在耳边的呢喃，内容模糊不清，却带着一种浸透骨髓的悲伤和绝望。它从四面八方传来，在空旷的楼体间回荡、叠加，让人根本无法判断源头，反而搅得人心神不宁。

　　张念安试图捕捉声音的方向，但一切都是徒劳，“到底在哪里？”

　　“喵——！”

　　一声清脆的猫叫划破了诡异的氛围！

　　流金不知从哪个角落疾驰而来，它全身毛发微微炸起，目标明确地冲向张念安侧前方的虚空之处，后腿猛地一蹬，整个身体凌空跃起，狠狠踹在了空处！

　　“喵！”伴随着流金的叫声，那片虚空竟然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一个模糊的、由阴影构成的人形轮廓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踹逼得显现出来，踉跄着倒退几步，狼狈地摔倒在地。

　　流金则在空中灵巧地转体，轻盈地落在张念安面前，甚至还优哉游哉地抬起后爪，挠了挠耳朵，舔了舔爪子。

　　张念安这才惊出一身冷汗！

　　她定睛一看，自己刚才再往前多走一步，就是一处没有任何护栏的、巨大的楼板断裂边缘。她下意识地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座楼……原来有这么高吗？”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呜……”那个被流金踹倒的阴影发出痛苦的呜咽，试图趁张念安分神之际，悄无声息地融入旁边的墙壁阴影里溜走。

　　但流金显然没打算放过它。小家伙耳朵一动，“喵呜！”一声就扑了上去，对着那阴影就是一通连环拳，爪影纷飞，还伴随着阴影吃痛的怪叫。

　　张念安被这边的动静拉回了注意力，她看着流金和那个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虚影。

　　“流金？你怎么跑过来了？”

　　“喵呜~”

　　听到张念安的疑问，流金停下了动作，乖乖的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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