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丹心

作者:莲华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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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风云


      马车再次驶入那座熟悉的京城时,连空气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扭曲了。昔日繁华的街市依旧喧嚣,但那喧嚣之下,却涌动着一股压抑不住的躁动,如同沸水被强行盖住壶盖,发出沉闷而不安的呜咽。无形的弦在暗处一根根绷紧,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射出致命的冷箭。

      城门的盘查比往日严厉了数倍,官兵脸上不再是例行公事的麻木,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神经质的紧张与审视,目光如钩,刮过每一个进出之人的脸庞。往来官员的车驾行色匆匆,车帘紧闭,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窒息感,连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急促、惊心。

      江南的暖风软雨,那些短暂的宁静与模糊的情愫,此刻恍如隔世。冰冷的现实,随着车轮一声声碾过青石板路的沉重回响,清晰地、一下下叩击在林以墨的心间,让她从短暂的迷梦中彻底清醒。

      沈从砚甚至来不及做任何停留,便直接入宫复命。而林以墨,则被悄然送回了吕府那处看似僻静、实则已成牢笼的院落。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但一切又都已截然不同。

      院落内外,那些或明或暗、游移不定的监视目光,明显多了起来。不知是吕芳的,还是田尔耕的,抑或是其他伺机而动的势力布下的眼线,如同暗夜中的蝙蝠,无声地倒挂在阴影里。

      吕芳不可能对她的行动一无所知,她可以来去自由,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吕芳想借她监视沈从砚的一举一动从而抓住把柄。

      苏月白很快寻了个由头过来看她,一进门,便反手紧紧掩上房门。她眉宇间笼罩着挥之不去的忧色,连脂粉都掩盖不住眼底的疲惫与惊惶。

      “你们总算回来了!”她一把拉住林以墨的手,指尖冰凉,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又带着急促的颤音,“京里如今乱得像一锅滚油!万岁爷...太医已经束手,怕是就这几日的光景了。宫里几位皇子年幼,信王殿下...唉,储位未定,司礼监的几位大珰、内阁的阁老们日夜密议,表面上是为了国本,暗地里都在疯狂为自己铺路,恨不得把对手都生吞活剥了!”

      天启帝大限将至!这短短几个字,意味着权力的重新洗牌,更意味着随之而来的无尽凶险与血腥。

      “田尔耕那边有何动静?”林以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出最关心的问题。

      苏月白神色一凛,凑得更近,呼吸都带着紧张:“他这些日子表面上收敛了些,仿佛闭门思过。但暗地里,小动作比以往更加频繁、更加疯狂!他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或者说...找人。我安插的眼线冒死传来消息,他手下最得力的几条鹰犬,近日频繁出现在城西贫民区一带,我怀疑...他可能已经查到福伯藏身的大致区域了,只是尚未确定具体位置。你们回来得正是时候,但也可能是自投罗网!”

      林以墨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像是坠入了冰窟。福伯危矣!

      “还有,”苏月白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微不可闻,带着更深的恐惧,“吕公公对沈大人的态度,似乎也有些微妙变化。前几日,我偶然听到他与心腹提及沈大人,言语间...似有不满,说他‘羽翼渐丰,恐难驾驭’,还说什么‘此子非池中物,不可不防’。”

      林以墨指尖瞬间冰凉。果然吕芳对沈从砚起了猜忌!她也变成了吕芳手中的棋子。虽然这本是沈从砚计划中的一部分,用以麻痹和伺机打击田尔耕,但如今皇权更迭在即,波谲云诡,这份刻意营造的猜忌很可能被无限放大,成为足以致命的危机!

      傍晚时分,沈从砚才带着一身宫中的寒气回来。他直接来到了林以墨的院落,神色是惯常的冷峻,但眉宇间萦绕着一股化不开的凝重,仿佛暴风雨前积压的浓云。

      “宫里情况如何?”林以墨立刻摒退左右,关上房门,急切地问。

      “陛下昏迷不醒,太医束手,已是回天乏术。”沈从砚言简意赅,声音低沉得如同闷雷,“司礼监与内阁争议不休,拥立之事,悬而未决,各方势力在乾清宫外就已剑拔弩张。”他看向林以墨,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核心,“田尔耕近日频繁出入信王府,且是密道往来。”

      “信王朱由检?”林以墨倒吸一口冷气。那个以勤勉、甚至有些刻板著称的皇子?田尔耕竟悄无声息地搭上了他?若信王最终继位,凭借从龙之功,田尔耕岂非...

      “我们必须尽快拿到田尔耕与辽东、与北仓案直接勾结的铁证,在他借新帝之势翻身、彻底掌控局面之前,将他彻底扳倒!”沈从砚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否则,一旦他得势,你,我,福伯,苏月白,乃至所有知情者,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现实的残酷,如同带着冰碴的冷水兜头浇下,瞬间冻结了在江南那些朦胧夜色和细雨中间滋生出的所有旖旎与幻想。他们再次被无情地抛回这生死棋局,一步走错,便是万丈深渊,满盘皆输。

      “福伯...”林以墨声音微颤,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

      “我已加派人手暗中保护,并设法安排他转移。”沈从砚道,语气并无多少缓和,“但田尔耕的耳目盯得极紧,此时转移,风险极大,无异于将目标暴露给对方。最快、最根本的办法,还是在他与新主子根基未稳之前,除掉田尔耕这个祸源!”

      他的眼神冰冷,带着属于北镇抚司指挥使的、杀伐决断的狠厉。这一刻,他是皇权与上司手中的利刃,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沈从砚。

      林以墨看着他,忽然想起他在江南雨亭中那句未出口的话,想起他病中守候时在烛光下显得柔和的侧影。那些短暂的、仿佛偷来的柔软,在此刻冰冷刺骨的权谋与赤裸杀意面前,显得如此遥远而不真实,如同镜花水月。

      她明白,回到京城,回到这血腥的棋盘之上,他们首先必须是坚固的同盟,是必须移动的棋子,也是试图掌控命运的执棋者。那些悄然滋长的情愫与无法言明的真心,是这局中最奢侈、也最危险的负担,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压下心中翻涌的复杂情绪,眼神重新变得如同淬火后的钢铁,坚定而清明:

      “我们该怎么做?”

      这座城,这熟悉的街巷与宫墙,现如今,已彻底变成了无形的牢笼,危机四伏。

      局势紧迫,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崩断。沈从砚与林以墨都清楚,必须在田尔耕借信王之势站稳脚跟、羽翼丰满之前,给予其致命一击。而关键,在于找到那份能直接将其与辽东贪腐、乃至北仓旧案钉死的铁证。

      根据多方刺探拼凑出的线索,田尔耕极其谨慎,重要物证绝不会存放在易于查探的府邸或官署。唯一的突破口,可能在他最信任的、负责与关外“商人”联络的心腹师爷,那个叫莫先生身上。此人深居简出,行踪诡秘,如同暗处的鼹鼠。但每隔几日,他必会于深夜前往城南一处名为暗香阁的隐秘赌坊,表面是赌瘾难耐,实则是利用那里鱼龙混杂的环境作为掩护,进行消息传递与接收。

      机会,就在今夜。

      沈从砚亲自布置,由最为信赖、身手也最是骁勇的陆刚带领一队精锐好手,埋伏于暗香阁内外,伺机擒拿莫师爷。而沈从砚与林以墨则坐镇北镇抚司值房,等待消息,并准备一旦拿到口供或找到密钥,便立刻以雷霆之势突袭田尔耕的秘密据点。

      夜色深沉,如同化不开的浓墨。北镇抚司值房内烛火通明,却静得可怕,只能听到灯花偶尔爆开的细微噼啪声,那声音落在耳中,竟如同擂鼓般惊心。林以墨坐在下首,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冷硬的令牌,指尖冰凉,心神早已飞到了那条危机四伏的街道。沈从砚立于窗边,望着窗外漆黑的、没有一丝星光的夜空,背影挺拔如松,却透着足以冻僵空气的肃杀之气。

      时间一点点流逝,如同沙漏中缓缓下落的细沙,每一粒都敲击在紧绷的神经上。约定的时辰已过,陆刚那边却毫无消息传回,连预先约定的安全信号也不曾出现。

      “不对劲。”沈从砚蓦地转身,眼神锐利如鹰,瞬间锁定了房门方向,手已按在了腰间的绣春刀柄上,“陆刚行事向来稳妥,计划周详。若有变故,必会设法传讯。”

      林以墨的心猛地揪紧,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难道...是陷阱?”

      话音未落,值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踉跄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得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房门被“砰”地一声猛地撞开,一名浑身是血、衣甲破碎的锦衣卫校尉扑倒在地,抬起一张被血污和恐惧扭曲的脸,气息奄奄,用尽最后力气嘶声道:“大人...有...有埋伏...我们中了圈套...陆...陆大人他...为了掩护我们突围被...被围...生死不明...”

      他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出,头一歪,已然气绝。那双瞪大的眼睛里,还凝固着临死前的惊骇与不甘。

      陆刚出事了!

      沈从砚脸色瞬间铁青,一步跨到那校尉身前,蹲下快速检查,目光最终落在他紧握的、指节都已僵硬的右手上。沈从砚用力掰开,从中抠出一枚染血的、造型奇特的玄铁钥匙,钥匙上甚至还沾着模糊的血肉。

      “是田尔耕圈养的死士!特有的淬毒箭头!”沈从砚的声音像是从冰缝里挤出来,带着滔天的怒意与刻骨的寒意。他认得那钥匙的样式,是田尔耕一处极其隐秘、连他暗中调查许久都未能确定具体位置的私库标识!如今,竟以这种方式,以他兄弟的鲜血为代价,出现在他面前!

      这分明是田尔耕精心设下的局!他早已料到沈从砚会从莫师爷下手,提前布下重兵,不仅要除掉莫师爷灭口,更要趁机剪除沈从砚最得力的臂膀陆刚!这是报复,更是立威!

      “他这是在向我们示威...用陆刚的血...”林以墨声音发颤,看着地上死状凄惨的校尉,眼前仿佛浮现出陆刚浴血苦战、深陷重围的惨烈模样。那个耿直豪爽、曾多次在危难时刻维护他们的汉子……

      沈从砚紧紧攥着那枚染血的钥匙,冰冷的金属几乎要嵌入他的掌心,指节因极度用力而泛白。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再睁开时,眼中已是一片骇人的猩红与足以冰封一切的杀意。

      “召集所有能动用的人手,立刻!”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如同金铁交鸣的决绝,“去西城,枯井巷。”

      “大人!三思啊!”一名下属急声道,脸上满是惊惧,“此刻前去,恐是对方设下的陷阱,正是要引您前去,自投罗网!”

      “陆刚的命,不能白丢。”沈从砚一字一顿,语气森然如九幽寒风,“这钥匙,是他和兄弟们用命换来的!田尔耕想要请君入瓮,我便去会会他!看他有没有那么好的牙口,吞得下我沈从砚!”

      他猛地转头,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林以墨,眼神复杂而深沉,有关切,有决绝,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你留在此处,守住这里。无论外面发生何事,听到什么动静,绝对不得离开半步!”

      说完,他不再停留,一把抓起桌上的绣春刀,刀鞘与桌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墨色的披风在骤然袭来的夜风中猎猎作响,如同展开的、象征着死亡的旌旗。

      林以墨追到门口,冰冷的夜风灌入衣领,让她打了个寒颤。她只看到他带着一队浑身煞气的精锐,迅速消失在沉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夜色之中。她扶着冰冷的门框,手指冰凉刺骨,那颗心仿佛也随着他一同坠入了无边黑暗,不断下沉。

      值房内,烛火不安地摇曳跳动,在地上那滩尚未凝固的鲜血上映出诡异的光影,刺目惊心。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以及...命运齿轮在鲜血润滑下,发出的、残酷而冰冷的转动声响。

      他的血尚温,她的心已彻骨冰寒。

      枯井巷,名如其地,荒凉破败,位于西城最混乱、连巡夜官兵都轻易不愿踏足的角落。巷子深处,一口早已干涸、被杂草半掩的废井旁,矗立着一座看似完全废弃的宅院,墙垣斑驳脱落,门扉歪斜紧闭,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择人而噬的凶兽。

      沈从砚率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如同暗夜中的幽灵。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却无法忽视的血腥气。院中死寂得可怕,但凭借多年在生死边缘磨砺出的、野兽般的直觉,沈从砚能清晰地感受到四周黑暗中潜藏的无形杀机,如同无数冰冷的蛇信,在暗处吞吐。

      “散开,仔细搜!注意机关暗哨!”他低喝一声,手下精锐立刻呈扇形散开,刀半出鞘,警惕地搜索着每一个阴影角落。

      他自己则径直走向主屋,那枚染血的玄铁钥匙在他掌心冰冷刺骨,仿佛带着陆刚最后的体温与嘱托。陆刚拼死送回此物,意味着田尔耕最重要的秘密,很可能就藏在此处。

      主屋内蛛网遍布,家具腐朽,看似空无一物。沈从砚目光如炬,如同最精细的扫描,仔细扫过地面、墙壁,最终停留在靠墙的一个巨大、布满灰尘和霉斑的木箱上。箱体与地面接触的边缘,灰尘的痕迹有细微的、不自然的摩擦痕迹。

      他示意手下加强戒备,自己则用刀尖小心地撬开箱盖。里面并非堆积的杂物,而是一个向下的、黑黢黢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一股阴冷潮湿、带着霉烂和铁锈气息的风扑面而来。

      果然内有乾坤!

      就在他准备下去一探究竟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数支淬了剧毒、闪着幽蓝寒光的弩箭,从屋顶、墙角、甚至地板的缝隙等极其隐蔽处激射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道道残影,目标直指沈从砚及其身旁最贴近的几名亲信!

      “有埋伏!小心暗器!”沈从砚厉声喝道,身形如同鬼魅般疾闪,绣春刀舞出一片密不透风的寒光,“铛铛”几声脆响,格开数支直奔要害的弩箭。但侧后方一名躲闪不及的下属被弩箭射中肩胛,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伤口瞬间变得乌黑发紫,倒地剧烈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院外喊杀声骤然四起,数十支火把同时点燃,跳跃的火光将整个荒败院落照得如同白昼,也映亮了无数黑衣蒙面、眼神凶戾的死士!他们从墙头、屋顶如乌鸦般跃下,手持雪亮利刃,一言不发,如同冰冷的杀人机器,瞬间将沈从砚等人团团围住,水泄不通。为首一人,虽蒙着面,但那如同毒蛇般阴鸷冰冷的眼神,沈从砚至死难忘,那正是田尔耕麾下最得力、双手沾满鲜血的杀手头目!

      “沈从砚!你果然来了!倒省了爷爷们去找你的工夫!”那杀手头目声音沙哑,带着计谋得逞的狞笑,“今日这枯井巷,就是你的葬身之地!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辰!给我杀,主公有令,取沈从砚首级者,赏千金!一个不留!”

      瞬间,刀光剑影充斥了整个院落,金铁交鸣之声、怒吼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沈从砚带来的人虽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但对方人数占据绝对优势,且个个悍不畏死,招式狠毒,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打法。甫一交手,锦衣卫这边便陷入了惨烈的苦战,不断有人溅血倒地。

      沈从砚面色冰寒如万年玄冰,绣春刀在他手中化作索命的厉鬼,刀光闪烁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精准、狠辣、高效,每一刀挥出,必有一名死士非死即伤。

      温热的鲜血不断溅在他墨色的飞鱼服上,留下深暗的印记,更添几分修罗般的煞气。他知道,必须尽快突破重围,进入地窖,找到证据,否则一旦被对方的人海战术彻底拖住,力竭之下,所有人都要葬身于此!

      他一边挥刀抵挡着如同潮水般涌上的围攻,一边奋力向地窖入口靠近。那杀手头目一眼看穿他的意图,狂笑一声,亲自挥动一柄鬼头大刀,势大力沉地迎上,刀法刁钻狠毒,招招不离沈从砚的要害。

      “铛!铛!铛!”两刀猛烈相撞,刺耳的交鸣声伴随着四溅的火花,在夜色中格外惊心。沈从砚手臂被震得微微发麻,感受到对方强大的力道和必杀的决心。两人缠斗在一起,刀光缭绕,身影交错,一时难分难解。

      而地窖之下,那幽深的洞口之后,是否还藏有更多的致命陷阱或伏兵?那枚染血的钥匙,又能开启怎样的真相,或是...更深的地狱?

      激斗正酣,生死系于一发,谁也没有注意到,在远处一座更高的、摇摇欲坠的废弃阁楼阴影里,一双充满惊惧与决绝的眼睛,正透过窗棂的狭窄缝隙,死死盯着下方院内惨烈无比的战局。

      林以墨终究还是违逆了沈从砚的命令,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一股不顾一切的冲动,暗中跟了过来。她看着下方险象环生、血肉横飞的厮杀,看着沈从砚浴血奋战、身上不断增添新伤的身影,手心已被自己的指甲掐得渗出血丝,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扭曲般地疼痛,几乎无法呼吸。

      她不能!事情还未了,还得利用沈从砚帮助调查,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这里!死在她眼前!

      可是,她手无缚鸡之力,冲下去只能是累赘,又能做什么?

      就在这时,她焦急的目光扫过院落角落堆放的几个看似废弃的破旧木桶,借着跳跃的火光,她看到木桶边缘渗出的一些深色油渍,鼻尖甚至隐约嗅到一丝特殊的气味,那是...火油?或许是这旧宅主人昔日储存的!

      一个大胆而极其危险的念头,如同电光火石般在她心中升起。

      她深吸一口冰冷而带着霉味的空气,不再犹豫,悄无声息地退后,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着能够下去并接近那些火桶的道路和方法。她必须做点什么!必须引开部分敌人的注意力,为沈从砚创造一线生机!

      院内,沈从砚与那杀手头目的战斗已进入白热化。他身上又添了几道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襟,呼吸也略显粗重,但眼神却愈发凶狠凌厉,如同被困的猛兽。他瞅准对方一个因狂攻而露出的微小空档,猛地一个迅疾如电的侧身,刀锋如同毒蛇出洞,以一個极其诡异的角度掠过对手的肋下!

      “呃啊!”杀手头目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踉跄着向后倒退数步,肋下鲜血汩汩涌出。

      沈从砚毫不迟疑,强提一口气,一脚踢开地窖入口附近的障碍,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地窖内并非一片漆黑,墙壁上竟然镶嵌着几颗发出幽淡绿光的夜明珠,勉强照亮了这不大的空间。里面没有预想中的伏兵,只有几个黑沉沉的、上了重锁的铁柜,如同棺材般静静矗立。

      而其中最大的一个铁柜的锁孔,形状与他手中那枚染血的玄铁钥匙,严丝合缝。

      钥开一半,真相反而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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