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啸山庄]画眉山庄养崽日常

　　八月初的天气十分晴朗，树林里的蝉鸣越发高涨，伊莎和埃德加带着三个孩子，背上背着钓具，朝着画眉山庄外的小溪走去。

　　埃德加本想赶马车过去，伊莎为了有郊游的感觉，提议走着去。

　　哈里顿身体强健，康复得很快，林顿和凯茜分别握住他的两只手，在林荫路上摇摇晃晃。

　　林顿一遍遍问他以后再也不走了吧。

　　哈里顿一遍遍肯定回，凯茜被两人吵的捂住了耳朵，跑到了伊莎身边。

　　到了小溪边，林顿终于放下心，不再追问。

　　伊莎将钓饵盒和折叠椅子取出来，她从来没钓过鱼，就随便摆了位置。

　　埃德加给每个人安装钓竿，两个小孩的钓竿是特制的，又小又短，适合玩闹一下。

　　“好干净的小溪。”凯茜蹲在潺潺流动的溪水边，把手放了进去，冰凉的流水从她的指缝间穿过，她咯咯地笑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走出画眉山庄。

　　哈里顿和林顿学着她的样子，蹲在小溪边，把手放进去。

　　埃德加把三个孩子叫过来，把钓竿分给他们，打开饵料盒，手把手教他们怎么把蠕动的蚯蚓穿到钓钩上。

　　哈里顿和凯茜都兴致勃勃地照做，林顿看着饵料盒里挤在一起蠕动的蚯蚓，整张小脸都皱到了一起。

　　伊莎过来本想帮他一下，看着蚯蚓也皱起了眉。

　　哈里顿利落地拿起蚯蚓，帮他们两个人穿好，几人一起坐到了折叠椅上，将钓钩放入清澈见底的小溪里。

　　伊莎突然想起一句老话：水至清则无鱼。

　　这里真的有鱼吗？

　　“上钩了！上钩了！”凯茜大叫着，把钓竿抬高，一条小鱼挂在她的鱼钩上。

　　“哇。”一片惊呼。

　　埃德加将小桶盛上溪水，让凯茜把鱼放进去，她胆子很大，直接就用手把活动乱跳的鱼摘了下来，丢进了鱼桶里，又从饵料盒里取出一条蚯蚓，穿到了鱼钩上，再度把钩放了下去。

　　其他四人的神情变得认真多了，依旧一无所话，只能看着凯茜一条又一条地往上钓。

　　这对吗？难道钓鱼也有玄学？

　　快到中午的时候，几人收拾东西回家。

　　凯茜意犹未尽地对埃德加说，“爸爸，钓鱼真好玩，以后再带我来玩，好吗？”

　　埃德加宠溺地点了点头。

　　哈里顿和林顿一左一右地走在伊莎身边。

　　“妈妈，我觉得钓鱼很无聊，以后能不来了吗？”

　　“伊莎贝拉小姐，我也觉得很无聊。”

　　真是小孩子的心思，只要没有收获，就再也不想干这件事了。

　　“我也没钓到鱼，但是我下次还要来。”伊莎摸了摸两小孩的头，“我想只要我坚持加上学习，一定会钓到鱼的。”

　　这种教育人的酸话，只有大人会说，伊莎自己都不信。

　　到了家，伊莎要女仆帮忙把凯茜钓的小鲈鱼开膛破肚，彻底去除鱼腹黑膜，清洗干净之后，在鱼肉上划了几道，用盐和香料腌起来，再将葱姜段塞入鱼腹，腌制一会儿，找了个大盘子将这些鱼放进去，再撒上葱丝、胡萝卜丝，用蒸笼开始蒸。

　　热气在蒸笼上冒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盖子盖不住的鱼肉清香，大火蒸八分钟，再停火焖两分钟，打开盖子，将鱼慢慢铲入小盘中，淋上热油激发香气。

　　到了午餐时间，一人面前摆着一个盘子，上面是清蒸鲈鱼。

　　又是新奇的菜肴，但这次已经没人等埃德加试毒了，大家纷纷动起刀叉吃了起来。

　　蒸完的鱼肉肉质松散多汁，用叉子不好操作，几人都得小心翼翼地控制手上力量，才能将鱼肉成功送入口中。

　　艾伦端着一壶热茶过来，这几天烟囱清扫工过来了，已经把仆人们的住处还有大房子的烟囱都清扫干净了，她问要不要让人把她的小厨房的烟囱清扫一下。

　　伊莎点头同意了。

　　吃过饭，三个孩子和埃德加去午睡了。

　　伊莎去小厨房看看烟囱怎么清扫。

　　山庄的几个女佣站在小厨房前，她们身旁站着一个脏兮兮的男人，看起来是清扫烟囱的工人。

　　“唔——”众人突然惊呼了一声。

　　伊莎顺着他们的目光往上看去，只见小厨房的屋顶上，一个浑身是灰的孩子差点从屋顶上滑了下去，他没有滑下来，但是手上的刷子掉了下来，引得下面站着的男人骂声连连。

　　那个孩子看起来和哈里顿差不多大，只有十岁左右的年纪，是名副其实的童工。

　　伊莎皱起了眉，想让他下来，紧接着一些伊莎贝拉的回忆涌了上来，现在工业蓬勃发展，但法律没有变得健全，底层人民的生活依旧得不到保障。

　　很多穷人家的孩子们在六七岁的年纪，就要进工厂打工，或是跟着手艺人做学徒，这些烟囱清理工必须是身体小的孩子，才能从烟道里进去。

　　果不其然，很快那个孩子就从烟囱里拉出一个小篮子，里面站着一个比林顿大不了多少的孩子，那个篮子里面满是烟灰，他的满脸满身也都是烟灰。

　　一点防护都没有，这样下去肯定会得肺病。

　　他在房顶从篮中下来，篮子里的烟灰被绳子放到地上，男人把灰倒入收集的桶中，让他们再拉上去，还要如此重复三四次，直到把烟道清理干净为止。

　　“行了！就先这样吧，让他们下来吧。”伊莎发了话。

　　男人怕伊莎短自己的薪钱，有点不高兴，听见伊莎说薪钱不变，才高兴地让孩子们下来了。

　　艾伦给他们算好工钱，他们收拾了干活的家伙，就要这么离开了。

　　“站住！”伊莎叫住了他们，“你们去洗洗澡吧。”

　　一大二小都愣在了原地，就连艾伦和其他女佣也愣住了。

　　这些清扫烟囱的男孩，没有那种工作完就洗澡的条件，有的甚至几年都不洗澡，且不说打扫的时候不戴口罩，灰尘和烟灰都进了肺，就是不怎么洗澡，会把汗腺堵塞，最后会生起皮肤病。

　　他们在当学徒的时候基本又没有工资，最后连治病的钱都没有，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死掉了。

　　艾伦皱了皱眉，“伊莎贝拉小姐，他们的身体太脏了，如果进了房子，会把我们的家具弄脏的。”

　　伊莎无意为难女佣们，她望了望天，“艾伦，今天天气很好，你把洗床单被褥的大盆装满温水，放在花园里，就让他们在这里洗一下澡好了。”

　　既然伊莎这么说了，她们也没什么好拒绝的，纷纷行动起来。

　　不愿意的反而是那个男人，他故作着急地说，“今天除了画眉山庄的烟囱，我们还有别的地方要干活，你这样让我们洗澡，会耽误我们干活的。”

　　“是吗？今天不洗的话，以后画眉山庄的活，就与你们无关了。”伊莎淡淡地说。

　　男人吃了瘪，不敢再多话了。

　　艾伦行动很快，指挥着人拖了三个大圆桶出来，先加好了三分之二的凉水，又让人将烧好的水一桶一桶地倒进去，试了一下水温，觉得正常，让他们过来洗澡。

　　到了脱衣服的时候，三个人有点扭扭捏捏的，伊莎和女佣们都避开了，他们才三下五除二地脱了衣服，跳进了桶里面。

　　殊不知女佣们都站到三楼的客房围观了，他们脱了衣服也是一身黑，不知道多久没洗过澡了，刚进桶里，清水瞬间变黑。

　　伊莎回了房间，让艾伦送来一些纱布，开始做起了针线活，给他们缝了一些口罩，不敢缝太多层，怕阻碍了呼吸。

　　让艾伦找几件哈里顿的衣服，和口罩一起送给了两个孩子，让他们洗完澡后换上。

　　孩子们洗完澡，露出光溜溜的身体，女佣们这才对他们也是一样的人类，有了真实的感觉，纷纷用浴巾把他们擦干净，给他们换上衣服。

　　两个孩子从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轮流抱了抱教他们怎么用口罩的艾伦。

　　伊莎本想午休一下，却突然睡不着了，她想为这些孩子们做点什么。

　　埃德加午睡后下了楼，见到妹妹一个人坐在树荫下喝红茶，一向活泼开朗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忧郁。

　　他已经从艾伦那里，听说了今天中午的来龙去脉，他很高兴自己的妹妹是如此的善良，如此的符合上流社会的淑女标准。

　　“埃德加，我想你的交际范围很广，你能不能发起一个活动，鼓舞这些请烟囱清扫工的人家，在他们干完活后，免费为他们提供热水，清理一下身体？”伊莎恳求地看向埃德加。

　　“唔。”埃德加像埋在沙丘里的鸵鸟，真的不想和别人有过多交往，但是妹妹总给他出题，逼着他必须把头伸出来。

　　“好吧，伊莎贝拉，既然你这么说了的话，而那些孩子们确实很可怜。”埃德加同意了。

　　伊莎高兴极了，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他几下。

　　埃德加红着脸笑了。

　　他既然决定要帮忙，就要尽善尽美地处理，不仅写信给之前的好友，还给教堂的牧师希尔德斯写了封信，让他帮忙为清烟囱的孩子们争取洗澡的机会。

　　写完了信后，他走到书房的怀表抽屉，这里放着他喜欢的各种精致怀表，他戴的这块有点腻了，要换一块新的。

　　抽屉里的怀表按照喜好摆的整整齐齐，两个空缺的地方太过显眼，让埃德加放表的动作一愣。

　　他最钟爱的那块怀表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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