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笺暗影

作者:棠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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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尼铜鼓唤神藏,茶马石棺揭滇途


      从西安往云南哈尼山的车程走了两天两夜,最后一段盘山公路上,林微几乎是贴着车窗看外面的——青瓦“蘑菇房”像撒在山坡上的棋子,土黄色墙面上刷的淡红泥层格外显眼,阿朵说那是用陈年苏木水调的,晒足七七四十九天,既能防雨水冲刷,又能让寨子里始终飘着苏木香。

      车刚停在寨门口,一股混着草木与染料的气息就扑了过来。寨门是两根百年楠木搭的,横梁上刻满密密麻麻的铜鼓纹,纹路里填的苏木漆虽已褪成淡褐,却还能摸到细微的颗粒感。“这漆是奶奶和林棣阿姨一起调的。”阿朵跳下车,她穿的靛蓝色哈尼族刺绣上衣,衣襟上绣着三瓣海棠纹,针脚里还嵌着点新鲜的苏木渣,“当年调漆要凌晨去山涧挑泉水,苏木枝得选向阳坡长的,煮的时候要守着柴火,不能让火大了糊,也不能小了煮不出颜色。”

      林微低头摸了摸怀里的锦盒,里面的鎏金海棠簪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温凉。她想起在西安城墙砖窑里,簪子刚被拿出来时,花瓣上的鎏金还沾着苏木染砖的碎屑,此刻仿佛还能闻到那股陈旧的苏木香。

      “仪式要在辰时三刻做,现在得去染坊取头道染布和新采的苏木枝。”阿朵领着众人往寨子里走,脚下的石板路是用哈尼山的红砂岩铺的,踩上去发着闷响,路边的竹篱笆上挂着串成串的苏木果,红得像小灯笼,风一吹就轻轻晃动。

      染坊是间茅草顶的小木屋,屋檐下晾着十几匹刚染好的布,暗红色的布料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每匹布的边角都缝着个小小的“木”字——是阿朵奶奶的标记。屋里摆着三个半人高的陶缸,缸沿上结着暗红色的染料痂,缸里的染液泛着琥珀色的光,水面上飘着几片新鲜的苏木叶。

      “左边这个缸是头道染,刚煮好的苏木枝泡的,染出来的布最红,也最‘通神’。”阿朵挽起袖子,弯腰从缸里捞出一匹布,布在她手里沉甸甸的,水珠顺着布角滴下来,在地上晕开淡红色的印子,“仪式要用这匹,因为只有头道染的布,才能把海棠簪的气息传到神树里,打开暗格。”

      苏念赶紧掏出爷爷的《苏木修复手札》,翻到其中一页,上面画着哈尼族铜鼓仪式的草图,旁边写着“三物合一:染布引气,苏木枝唤神,铜鼓定调”。“我爷爷记着,仪式的口诀要对着神树念,每句对应三拍铜鼓,错一个拍子都不行。”她边说边把口诀译成汉字,抄在笔记本上,“阿朵,你念的时候我帮你数拍子,免得出错。”

      陈默靠在染坊的门框上,目光一直盯着寨外的山坡。刚才停车时,他就看见个黑影在坡上晃,手里好像拿着望远镜。“阿朵,最近寨子里有没有陌生人来?”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手腕上包扎的纱布还透着点血印——是在西安城墙和暗棠缠斗时划的,还没完全愈合,“我们从西安过来时,暗棠的人一直在追,说不定已经跟到寨外了。”

      阿朵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放下手里的染布,走到窗边撩开门帘往外看:“昨天有个穿黑衣服的人来问‘铜鼓在哪里’,我说铜鼓在神树下面,他就盯着神树的方向看了好久才走。”她转身抓过一把刚采的苏木枝,塞进林微手里,“我们得快点去神树,要是暗棠的人先到,说不定会破坏仪式!”

      众人抱着染布、苏木枝,跟着阿朵往神树方向跑。神树长在寨子的最高处,树干粗得要三个人才能合抱,树枝上挂着无数条染布——有的已经褪成淡粉色,有的还是鲜亮的红,风一吹,染布互相碰撞,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像在低声说话。

      树下摆着一面老铜鼓,鼓身是青铜色的,上面刻着和寨门横梁同款的铜鼓纹,鼓面蒙着的牛皮边缘已经有些磨损,却依旧透着威严。“这铜鼓是奶奶的奶奶传下来的,当年林棣阿姨来寨子里,还帮奶奶修过鼓面。”阿朵蹲在铜鼓前,轻轻敲了一下鼓边,铜鼓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得地面都有点发颤,“奶奶说,这鼓的声音能‘通百年’,能把我们的话传到林棣阿姨耳朵里。”

      程景明绕着神树走了一圈,在树干西侧发现了个暗格——暗格的形状和西安城墙砖窑里的暗格几乎一模一样,边缘还留着淡淡的苏木漆痕迹,显然是林棣当年设计的。“仪式激活后,线索应该就藏在这里面。”他掏出随身携带的放大镜,仔细看了看暗格周围,确认没有机关。

      此时辰时三刻刚到,太阳刚好升到神树的树梢,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开始吧!”阿朵深吸一口气,双手捧着那匹头道染布,站到铜鼓前,林微则捧着鎏金海棠簪,站在神树的影子里,苏念拿着笔记本,准备数铜鼓的拍子,陈默和程景明则分别守在神树的两侧,警惕地盯着寨外的方向。

      阿朵对着神树举起染布,开始念哈尼族的“唤神诀”——她的声音又轻又亮,像山涧的泉水,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特殊的韵律。念到第一句“苏木生,神树醒”时,她拿起鼓槌,对着铜鼓敲了下去:“咚、咚、咚”,三拍节奏沉缓,刚好和口诀的字数对上。

      苏念跟着节奏在笔记本上画圈:“第一句对的,三拍;第二句也是三拍,没错。”林微紧紧攥着海棠簪,目光盯着暗格——随着阿朵的口诀和铜鼓的节奏,暗格周围的苏木漆突然泛出淡淡的红光,像被唤醒的火焰。

      当阿朵念到“簪映树影,暗格开”时,林微立刻将海棠簪举到神树的影子里,簪身上的鎏金突然反射出一道光,刚好照在暗格上。与此同时,铜鼓“咚”的一声闷响,暗格“咔嗒”一下弹开,里面掉出张折叠的染布——布是用苏木染的,上面用炭笔写着几行字,还画着张简易地图。

      “是线索!”林微赶紧捡起染布,上面写着“茶马道石棺,铜鼓纹为记,下一站大理苍山”,地图上标着从哈尼寨到茶马道的路线,还在石棺的位置画了个小小的铜鼓。

      就在这时,寨外突然传来“哗啦”一声——是染坊方向的竹篱笆被撞倒的声音!“暗棠的人来了!”陈默立刻拔出□□,往染坊方向跑。程景明紧随其后,刚跑出几步,就看见三个穿黑衣服的人举着刀冲过来,领头人的手腕上有个扭曲的海棠刺青——正是在西安追他们的暗棠成员!

      “别想带线索走!”领头人嘶吼着,挥刀往林微身上砍。陈默侧身挡住,刀光擦着他的手臂划过,之前还没愈合的伤口瞬间被撕开,鲜血渗出来,染红了纱布。阿朵见状,扔掉鼓槌,从腰间拔出一把短刀——刀把是用苏木做的,刀刃上还沾着点染液,她冲上去对着领头人的后背砍了一刀,虽然没砍中要害,却逼得对方退了两步。

      “往茶马道跑!”程景明拽着苏念往山下跑,林微紧紧攥着染布线索,跟着陈默和阿朵往茶马道的方向撤退。暗棠的人在后面追,刀光和铁链的碰撞声在寨子里回荡,神树枝上的染布被风吹得剧烈晃动,像在为他们加油。

      跑了约莫半个时辰,众人终于冲进了茶马道的入口。茶马道是条狭窄的石板路,两旁长满了野草,路的尽头隐约能看见几具石棺。“就是那些石棺!”阿朵指着最里面的一具,石棺上刻着个巨大的铜鼓纹,和染布地图上的标记一模一样,“奶奶说,这具石棺是林棣阿姨当年藏线索的地方,铜鼓纹下面有个暗格,里面有去大理的详细路线。”

      陈默率先跑到石棺前,用□□在铜鼓纹周围划了一圈,然后将染布贴在纹路上。“咔嗒”一声,石棺的侧面弹出个小暗格,里面放着张更详细的地图,还夹着半块苏木染的丝绸——丝绸上的纹路和苏州荣记染坊的残片一模一样。

      “暗棠的人还在追!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程景明指着身后的烟尘,众人不敢多停留,顺着茶马道往大理的方向跑。林微回头看了眼那具石棺,突然觉得,这一路走来,从佛窟到苏州,从西安到哈尼寨,每一个藏点都像一颗用苏木串起来的珠子,而那颗珠子最终指向的,就是大理苍山深处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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