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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
或许是内心底希望少君能与云焕少将见上一面,棠溪深思熟虑,最终还是决定前来禀告少君。
“少君,云焕少将前来求见,云焕少将就要离开碧水国了。临行前,说是有要事需告知少君,属下已将他带至主厅等候。”
棠溪等了半晌,拾月还是如往常那般不作任何回应。若非窗纸上透出屋内之人的身影,棠溪早就忍不住怀疑少君是否在不知觉间离开了这里。
“少君?”
棠溪再一次出声提醒,屋内依旧寂静如潭,唯有檐角的玄霜铃在微风中清摇,发出泠泠轻响。
又等了半盏茶工夫,日上西斜,晚霞渐渐染红了天空。
屋门外,棠溪望向窗纸上始终不散的人影,她自知就算再等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攥紧帕子长叹一声,终是提裙往主厅去了。
厅内雕花木窗半启,窗下露出云焕苍白的脸侧。玄龟大人虽治愈了他身上的伤,可毕竟伤势如此之重,还需静养几日才可。云焕折腾了这么久,只怕早已有些吃不消了。
云焕静坐在客座上,玄色广袖垂落于扶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擦着椅把上的纹案,整个人都浸在明暗交错的光影里。
听见声响,他睫毛微动,玄青色瞳孔中闪烁出摇曳的烛火,却在看见来者的瞬间湮灭。
棠溪刚想开口告知云焕少将不必等了,拾月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全部都下去吧。”听见拾月的声音,棠溪眼中闪过一抹喜色。这几日,她一直担心少君的状况。
棠溪和剑影等人全部退下,大厅内只剩下拾月与云焕两人。
拾月坐在主座上,静等云焕开口。
“拾月,你身边的那个人是暗族,你知道吗?”终于,云焕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是那个快死的家伙告诉你的?”拾月并未正面回答,却也算变相承认了。
棠溪她们为了能在人族之中生存而不被发现,在身体内钉入了数根无相针,以隐匿暗族人的气息。除了那只玄龟,她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看出她们的真实身份。
“这么说来,你都知道?拾月,你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玄龟没有告诉你吗?”拾月略带一丝嘲讽地道。
“不,我不相信!你不会这样。”云焕不可置信地看向拾月,仿佛想从拾月那双熟悉的眸子里揪出玩笑的可能。
“云焕少将,当年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如今活下来的,是暗族人的少君拾月。我会带领整个暗族,重返世间。而你,天权帝国的云焕少将,我们之间,只能是敌人。”
“不可能,拾月,你怎么能帮助暗族呢!当年整个圣族因暗族而亡,你是……暗族人狡诈,他们怎么可能会信任你,不过是利用你罢了!”
云焕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拾月是圣族遗孤。这本该是荣耀,却成了痛苦的导火索。
“圣族人做什么与我何干?他们未曾抚育过我一日,有什么资格左右我。至于我与暗族人如何,就不劳云焕少将费心了。”
拾月冷冽的话语,打破了云焕心中最后一丝幻想。
“拾月……”
“云焕,如果你今天来就是要说这些,那么你可以离开了,没有人能改变我所做的决定。”
云焕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拾月打断。事到如今,她怎么可能还不明白玄龟想干什么,只可惜,没有人能够阻止她。
或许,她应该杀了玄龟,免得那个家伙再生事端。
拾月还在想着,不知不觉间,体内的湮灭之力增长得愈加快,心口的疼痛感猛地加重。
拾月缓缓闭上双眼,脸颊瞬间变得苍白,强压着痛苦。
纵是拾月表现得再正常,还是被云焕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云焕猛地起身,两步冲到拾月面前,蹲下身时膝盖重重磕在地面,却浑然不觉,只攥住拾月有些发烫的手腕。
拾月试图抽手,却被对方攥得更紧,眼中闪过一丝不悦,皱眉道:
“你做什么?”
“拾月,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在归墟时受的伤还没恢复?”
云焕此时也顾不上别的,他清楚拾月自幼身体冰冷,像现在这样温热的体温绝不正常。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莫非玄龟并未治好拾月身上的伤?
“我没事,不用你管。”拾月眼神疏离,不带一丝温度,一把推开云焕,起身想要离开。体内的湮灭之力增长得太快,她已经快压制不住了。
一部分力量缓缓溢出拾月身体。
这是!
云焕诧异于拾月周身溢出的黑气,自他与拾月重逢以来,拾月从未在他面前施展过自己的力量。没想到,拾月如今的灵力居然与他们在归墟之下遇到的那个如此相似。
这般邪恶的力量,在她的体内愈发的强大,怎么会这样!
“我还有事,你请回吧!”
话落,拾月丢下云焕向自己房内走去。走廊尽头的脚步声如影随形,像片固执的影子,一直跟着拾月到了房门口。
拾月终于忍无可忍,转身逼近云焕。
“云焕少将,我与黯还有正事要办呢!怎么,你要留下来看吗?”
“拾月!”云焕终于动怒,瞳孔里腾起暗火,咬牙挤出两个字。
“别让我说第二遍。” 拾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神色冷漠,哪有半分不适的样子,让云焕不得不怀疑方才是自己看错了。
不知不觉间,西边最后一块晚霞也被蚕食殆尽,云层彻底消隐在天穹。檐角的玄霜铃在夜风中发出破碎的轻响,两个人就这样沉默良久。
其实,他早该发现的,拾月和以前已经不一样了。
“好,如你所愿。”他终于开口,沙哑的声音中满是涩意。
他们从陌生走来,又回到陌生;最终,还是要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闻言,拾月毫不犹豫地转身进屋。
“砰——”的一声,木门阖上,彻底将两人隔绝……
……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一周悄然而逝,再次将自己关在房内好几日的拾月今日终于踏出了房门。
棠溪正在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要事一一禀告给拾月。
拾月倚在檀木椅上,指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扶手,半垂的眼睑下,寒芒如淬了冰的刃。忽然,唇畔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那笑仿佛从冰窖里漫出,未达眼底半分。
她抬眸,视线随意扫过棠溪,声音从齿间缓缓吐出:
“这么说来,他也不知道在哪儿?”
“是,少君。”
在等待拾月从归墟归来的那段日子里,玄龟大人偶尔也会出现在岛上与她闲谈一二。她曾问过玄龟有关空桑的下落,没想到玄龟竟也不知其踪。
“这就有些难办了。你说,他们的尸身还可能藏在哪儿呢?”
拾月眉头微皱,似在思索。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只怕再查下去也无济于事。思索间,拾月想起一位“故人”。
“收拾东西,让黯陪我去一个地方。”话落,拾月便起身离去。
棠溪心中不解,莫非少君有了法子?却也不敢妄加揣测。
……
云海在脚下翻涌,尘世的喧嚣皆被这山间的静谧涤荡一空。这座巨峰隐没在九重云霄之上,山上皆是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这里就是众人口中的神山——九万里。
没人知道它究竟有多高,只知道自古以来佛门中人皆在此修行。那云层之上的未知领域,除了佛门高僧,世间再无人能抵达。
靠近山脚处有着无数寺院,往上修建了许多石窟。再往高处则是许多佛塔,佛塔所在之处也尚未到达山腰,四周云雾弥漫。
佛塔之上大部分弟子已经难以抵达,唯有几位高僧在其间修炼。其中,便包含了佛门佛子——维摩罗。
而上一次将拾月掳去的,就是那个家伙!
她看不透那个家伙的实力,但与他交手时自己恐怕也占不了上风,此外那个家伙好像能够预知到她的一切似的,她这才着了他的道。
本以为这位佛骨圣心的佛子将她抓过去,是想要除了她这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毕竟,她可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屠了好几座城!
可没想到这个家伙只是把她关在石窟内,一段时日后就将她放了出来,让拾月一头雾水,这个臭和尚到底想要做什么?
整个六合九州都将这位佛子传得神乎其神,在那之前,拾月从未将那些话放在眼里。直到上一次和他交手,她才惊觉,原来那些市井间流传的传言,并非夸大其词。
既然这个和尚如此神通广大,拾月觉得,或许有关空桑之事,他会知晓一二。只是要想让他开口,恐怕不容易啊!
现在考虑这些为时过早,因为在这之前,她应该考虑一下眼前的困难。
上一次是被那和尚带上去的,这一次该怎么上去让拾月犯了难。她本想凭着印象找上去,可是刚到山脚就被那些僧人拦了下来。
山脚下的寺庙每日都会有来自不同国家信奉佛法的人前来礼佛,祈求佛陀的庇佑。
而寺庙之上的所有地方不会对外开放,修建在寺庙以上的寺院是大部分僧人的主要修行场所,除了少部分到山脚下为前来祈福者说法讲经的弟子,大部分弟子都会在这里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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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从陌生走来,又回到陌生……”改编自“从陌生走来,又向陌生走去”难以追溯原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