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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脸军（7）
太学 ·凝香馆
烛火摇曳，众人围坐。
辛无羁率先开口，声音低沉：“薛洋，很可能是我们中最早察觉蓝脸僵尸的人。陈伯安为逼走薛家，手段狠辣——薛洋坚信，他与蓝脸僵尸有关。”
苏令蘅展开三份小报，指尖轻点：“过去七日，西城已禁言‘蓝脸僵尸’四字。但消息，还是漏了出来。”
她拿起第一份：“两天前，城门口酒坊的老兵失踪。老板报案，西城衙门却称——此人半年前已死，老板见鬼了。更诡异的是，所有曾见过老兵的人，一夜之间改口：‘从未见过，只听老板自言自语。’”
林知柏皱眉：“可我们明明和那老兵同饮过！为何无人提及？”
苏令蘅唇角微扬，抽出第二份：“这一份，是你们去暖梦轩找宋安越的时候发出来的。” 她念道：“‘太学男贡生，三龙戏凤，花魁力竭，宝妈妈赴衙投诉。’”
“混账！”林知柏拍案而起，“这是污蔑！”
裴琰之拽住他袖子，压低声音：“打都挨过了，还争这虚名？暖梦轩，本就是盯宋安越的暗桩。”
苏令蘅点头，取出第三份小报，语气骤冷：“这个是昨日的消息，安伯侯要纳妾了。”
王曦瑶脸色一沉：“我知道。那女子姓方名怡，年纪与我相仿。说是安伯侯从西域骑兵手中救回，助他大破敌军，才学出众，因无家可归，被带回安阳。”
风榕不解：“安伯侯夫人乃尚书嫡女，怎会允此？”
“狐狸精手段多罢了！”王曦瑶冷笑，“她尚未进门，已在瓦栏抢我戏座。我爹竟说我‘不敬长辈’，当众给了我一巴掌。
苏令蘅接话：“更蹊跷的是——她一入府，大夫人便突发心痛怪病。”
“相敬如宾二十五年，夫君突然纳妾，哪个女人不气出病来？”王曦瑶道。
“可是，不合理啊。”苏令蘅目光锐利，“安伯侯是大梁战神，若真要纳妾，二十、三十岁正是盛年，何须等到知天命之年？”
林知柏沉吟：“或许大夫人年近五十，难以侍奉……”
“满朝权贵，若只为寻欢，何须给名分？”裴琰之反问，“安伯侯重名节，若真贪色，早该有风流韵事。可他没有。”
辛无羁试探：“莫非……他是在掩护什么？”
王曦瑶不耐烦地打断：“行了！总结一句——男人管不住下半身。”
林知柏愕然，裴琰之瞠目，辛无羁扶额叹气——
可竟无人能有力反驳。
苏令蘅却摇头：“这个问题，不能从男人的角度，或者女人的角度来看。纳妾，不是安伯侯一个人的事儿，而是整个安伯侯府。方怡年轻貌美，世子宋安越俊美无双，她若想攀高枝，世子岂不比年近五十的老侯爷更合适？”
众人一凛。
辛无羁猛地抬头：“你是说……安伯侯与方怡之间，有一人是穿越者？”
苏令蘅颔首：“穿越者必有相认之法。陈伯安逼走薛家，绝非偶然——薛家正是因替安伯侯府诊病，才遭灭顶之灾。线索直指侯府。”
风榕将一小包白色晶体置于案上：“我从老孙头的糖炒栗子中提纯出此物。它形似蔗糖，混入食物后会令其泛蓝——常人见蓝即弃，不易误食。但若藏于栗芯，不掰开便难察觉，极易中招。”
她顿了顿，声音发紧：“好消息是，此蛊需特定条件才显毒性；坏消息是——我们不知那条件是什么。”
裴琰之展开文书，脸色骤变：“老孙头所用糖粉，全由西城‘恒昌商行’供应。而商行掌柜……正是安伯侯的人。”
满室死寂。
林知柏喃喃：“若安伯侯是穿越者……侯府上下数百口，皆在刀俎之上。”
王曦瑶忽然起身，眸光如刃：“想知道谁是穿越者，毁了这门亲事便知。若安伯侯就此罢手，说明他无辜；若他雷霆震怒，执意成婚——那他，便是同谋！”
“你疯了？”林知柏失声。
“我自己丢的场子，自己找回来。”她语气决绝。
林知柏凝视她片刻，终是苦笑：“要闯祸，我陪你。”
众人相视，无声而笑——心照不宣。
忽地，一只信鸽掠入窗台。
苏令蘅取下密信，念出四字：
“安伯侯夫人病危。”
裴琰之心一沉：“她绝不能死！”
苏令蘅迅速将一枚丹药塞给风榕：“这是曾救过曦瑶的续命药，可保七至十五日生机。”
“岐黄馆必会派医前往侯府，我随师父同去。”风榕收药，转身疾步离去。
西城·安伯侯府
内室，方怡跪在床前，泪如雨下：“夫人，您千万撑住……侯府不能没有您啊！”
太学岐黄馆博士林逸寒欲近前诊脉，却被方怡一把推开：“侯爷不在，谁也不准碰夫人！”
风榕冲入，见大夫人面色青紫，呼吸微弱，她不再犹豫，一把将方怡拽开，反手关上房门
“方姑娘稍安！我师父乃太医，夫人必无大碍！”
林逸寒搭脉，眉头紧锁：“脉象诡谲，似毒非毒……”
“师父，先服此药！”风榕递上丹丸。
药入喉，大夫人面色渐缓，呼吸平稳，但脉仍虚浮不定。
此时，安伯侯宋翔推门而入，一身酒气：“夫人如何？”
林逸寒拱手：“七至十五日内，可保性命。但需移至太学岐黄医馆，由老夫亲自调治。”
“全依太医！”宋翔毫不犹豫。
风榕立刻安排人手，将大夫人抬上马车——全程避开方怡。
宋安越拦住她：“我娘……可有性命之忧？”
“十五日内无虞。”风榕低声道，“之后，要看师父怎么说。”
宋安越让开，目送马车远去。
转身，却见方怡在母亲房中啜泣：“侯爷，都是妾身照顾不周……”
宋翔扶起她，语气竟出奇温和：“不怪你，下去吧。”
方怡退下。宋安越隐于廊柱之后，冷眼目送她离去。
他推门而入，直视父亲：“你还要娶那个妖女吗？”
宋翔怒目：“口口声声妖女，证据何在？”
“她一来，蓝脸僵尸现于军中；她一献媚，我娘便心痛卧床；她一掌府务，商会账目便漏洞百出！”宋安越步步紧逼，脖颈青筋暴起，“桩桩件件，还不够？！”
“那你呢？”宋翔冷笑，“装疯逃回安阳，连亲父都骗！若真为大局，为何三个月毫无所获？”
“因为蓝脸僵尸根本不在藏巅！”宋安越嘶声，“它们就在安阳城。我若不回来，我们全都会死在西域！”
宋翔沉默良久，终是摇头：“空口无凭。”
宋安越惨然一笑，转身离去，只留一句：
“会有的。我们走着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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