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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友叙旧
“哎呀呀,这才多久未见,祁大将军就不欢迎我来了吗?”带着明显轻浮腔调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话音未落,一道粉色的身影已翻窗而入,仿佛像回自己家那般自然。
他穿着一身长袍,衣带松松垮垮地系着,露出一小片胸膛。长发随意地披散着的,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衬得人愈发俊美。
自来熟地走到桌边,拉过一张凳子坐了下来。
祁景衍周身凛冽的杀气收了起来,解除了戒备的姿态,斜着看了一眼那不速之客。
“你来做什么?”
“自然是来探望许久不见的老朋友。”他笑嘻嘻地回答,一双桃花眼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被祁景衍牢牢护在身后的楚禾颂,“听说你成婚了,我想看看是哪家姑娘这么倒霉嫁给了你,这位就是嫂夫人吧。”
楚禾颂又往祁景衍背后缩了缩,只露出半个脑袋,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妖冶的男子。
“这是紫云阁的老板,于子彦。”祁景衍言简意赅地对楚禾颂介绍,又侧身彻底隔绝了于子彦的视线,语气不善,“你吓到她了。”
于子彦懒洋洋地起来,象征性地欠了欠身:“对不住了,嫂夫人。我还以为嫂夫人知道我爱花,特地在门缝里留了花欢迎我呢。”
“无妨。”楚禾颂低声应道,越看越觉得这人眉眼间的风流,与紫堇那股妩媚慵懒如出一辙。
于子彦的目光很快被桌上的饭菜吸引,他眼前一亮:“这是正要开饭?巧了,我这一路风餐露宿的,正饿得前胸贴后背,刚好一起吃!”
说着,竟已拿起了碗筷。
“赶紧走,这饭菜没有你的份。”祁景衍嫌弃地看着他,开始下逐客令。
“别这么绝情,我们多久没有见面了,也该叙叙旧。”于子彦脸皮极厚,已经开始动手盛饭,还反客为主地招呼他们,“你们也快过来坐,别站着了。”
见他铁了心要蹭饭,楚禾颂只好小心翼翼地扶着祁景衍走到桌边坐下,自己在他身侧落座。
幸好她为了给祁景衍多补些营养,从小厨房拿了许多菜,这才勉强够三人食。
楚禾颂先盛了一碗人参鸡汤,放在祁景衍面前:“夫君先喝一碗鸡汤,这是我特意让小厨房炖的,里面放着滋补的药材。”
看祁景衍这一副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只需动动筷子吃眼前夹好的菜,于子彦终于忍不住出声:“你这成了婚怎得连饭都不会吃了,还需要别人伺候,真是让人牙酸。”
“你懂什么,没看到我受伤了吗,受伤之人需要静养,不能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祁景衍理直气壮的,眼皮都懒得抬,“你这种没有成婚的人是不会懂的。”
于子彦瞥见他衣襟下露出的一点包扎痕迹,鄙夷道:“就这点小伤,竟要如此大动干戈。往日你被敌军伤得比这严重多了,不也照样生龙活虎,当没事人一样,如今倒是金贵起来了。”
“夫君此次伤及内里,若不好好静养,容易引发感染,危及性命。”楚禾颂神情专注,认真地解释着。
“嫂夫人放心,这家伙皮糙肉厚的,耐抗得很。我看他多半是故意在你面前卖惨,好多博取几分你的关心。”
于子彦一边打趣着,一边手下动作不停,筷子夹得飞快,就这说话的功夫,竟将桌上的饭菜扫荡了近半。
祁景衍看着所剩不多的饭菜,不满地皱眉:“你是饿死鬼投胎吗?少吃点,都快被你吃完了。”
于子彦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一点也不客气:“让小厨房多送些来便是,将军府这么多产业,还能缺了这点吃食不成。”
“我受伤之事需保密,不宜声张。对外,我此刻应在京外处理事务,不在府中,一人用那么多膳食岂不是让人怀疑。”祁景衍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只听这一句话,于子彦立刻心领神会:“懂了懂了,这是又去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吧。嫂夫人你可得好好管管他,别让他老是做这些不正经的事。”
楚禾颂本打算当一个鹌鹑埋头吃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见他多次把话头引导自己身上,只好无奈地放下筷子。
“我和夫君虽为夫妻,但彼此尊重,从不轻易干涉对方行事。不过夫君若是有需要我相助的地方,我定不会推辞。”
嫁入将军府这些日子,她已渐渐褪去在尚书府时刻意伪装的怯懦柔顺,明媚和自信开始显露出来,气质也愈发从容。
这番话让于子彦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重新打量了一下楚禾颂,看来好友的这位新婚妻子,与传言中那个胆小无知的尚书府庶女截然不同。
他原本以为这会是一对怨偶,如今看来倒是自己多虑了。
“啧啧,真是蜜里调油,琴瑟和鸣啊!”于子彦彻底被酸倒了,他夸张地捂着胸口,“看得我这孤家寡人羡慕得很,这饭菜都难以下咽,不吃了不吃了!”
祁景衍懒得看他做戏,伸手把几盘菜往楚禾颂面前推了推:“别理他,你多吃些。”
“夫君你也多吃些,伤才好得快。”楚禾颂又给他碗里夹了不少菜。
于子彦看着他们旁若无人的互动,只觉得快要待不下去了,他盯着祁景衍:“你变了。”
“少废话,你大晚上跑来,到底有何事?”祁景衍终于舍得看他一眼了。
“自然是来补送新婚贺礼的。”于子彦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抱怨道,“我们家老爷子非要在江南那边布局经商,把我摁在那死死盯着,连你成婚的大日子都错过了。这次我好不容易才偷跑出来,就是为了给你送这份贺礼,还不这般敷衍的招待我,真是让人心寒。”
“什么贺礼,拿出来瞧瞧。”
“这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弄来的宝贝,若不是你成婚,打死我也不舍得。”于子彦故弄玄虚地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盒,递给楚禾颂,“嫂夫人你打开看看,可还喜欢?”
看他热切地眨着那双桃花眼盯着自己,楚禾颂只好硬着头皮接过,轻轻打开盒盖。
里面是一块巴掌大小的青铜令牌,上面镌刻着繁复的兽形纹路和符文,拿在手上沉甸甸的。
楚禾颂拿起令牌仔细翻看:“这是何物?”
于子彦得意地介绍着:“这是通关文牒,有了这令牌,可在大雍境内各州府畅通无阻,不受限制。嫂夫人日后若是想游历山河,去各地游玩,有此物在手方便极了。”
这确实是个好东西!若将来她离开了将军府,有了这通关文牒,便能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她不禁追问:“这物从何而来?要如何才能获得?”
“这是我花了五千两从一个胡人那里竞价得来的,那胡人背景雄厚,是个大商人,得到了朝廷的特许在大雍境内行商。”于子彦说起自己这战绩眉飞色舞的,这可是他从一众人中拍到的。
“五千两,这也太贵了!”楚禾颂顿时觉得手中这令牌烫手无比。
“收着吧。”祁景衍面不改色,语气平淡,“这家伙有钱的很,这点银子九牛一毛而已,不必替他心疼。”
“哼,我可不像你你这般没有良心,也给你带了礼物。”
于子彦又掏出一个不起眼的锦囊,里面是几颗褐色药丸:“这是我费劲周折,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从江南一位神医那里求来的丹药。那老神医艺术高超,听说了你的症状后斟酌许久才配出这丹药,或许对你体内的毒素有些压制的作用。”
“多谢了。”祁景衍看着那丹药,眼底细微地波动了一下。
楚禾颂心中不由地对他改观了几分,她绝不会承认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拿人手短。
她快速地把三人用过的碗筷收拾到食盒里,大方地拿出自己的零嘴。
“今日仓促招待不周,下次你来时提前知会一声,我要小厨房好好准备一些吃食。”
于子彦也不客气,拿起零嘴就放入口中:“嫂夫人客气了,我这人不挑食,有什么就吃什么。”
祁景衍见天色已晚,饭也蹭完,礼物也送到,又开始逐客:“你还赖在这里做什么,可以回去了。”
“真是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啊,我可真太伤心了。”于子彦做出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随即又变得有些扭捏,眼神飘忽不定,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直接说。”
“紫堇她……近日可好?”于子彦摸了摸耳朵,一脸纠结,终于是问了出来,脸上带着几分紧张。
“她好得很。”祁景衍故意慢悠悠地说道,“你再不回来,她怕是真要找到如意郎君了。前些日子还闹着要办出阁礼,若不是我夫人阴差阳错截了胡,现在可能没你什么事了。”
“这个女人!”于子彦瞬间炸毛,咬牙切齿道,“我这就去找她算账!”
他猛地站起身,打开窗户就要翻出去。
又想起什么回头对着祁景衍叮嘱,语气难得正经了几分:“对了,这丹药虽然出自神医之手,但药效未知。稳妥起见,你最好先找信得过的太医查验一番。”
“知道了,快去吧。”祁景衍挥挥手。
于子彦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心急火燎地直奔紫云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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