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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历遍九州好风物，只怜蝴蝶落肩头（霸毒）中
简、简直有伤风化！霸刀口干舌燥地回味过来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红着脸脱下外袍搭在少年的身上。
袍子镶着一圈厚厚的毛边，细碎的绒毛扫到少年精致的鼻尖，酥麻的痒意使他皱着眉醒了过来。
睁眼的瞬间，霸刀便觉颈间一凉。
少年不知何时逼至身前，虽然个头只到霸刀的胸口，一双宛如寒潭的深邃双眼却毫不躲闪地死盯着他，眸中暗藏杀意。
不知从何处取来的骨笛蜿蜒成蛇形，边沿锋利，淬着暗红色的斑驳痕迹，抵在他的隐约传来危险的清苦气味。
霸刀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能在深夜山林中安眠的人，纵使外表多么纯然，也绝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他惊出一身冷汗，下意识吞了吞口水，目光真诚地望着少年神情阴鸷的秀美面容，尽量使自己的语气柔和，“我、我对你没有恶意……”
少年仍一动不动地抬眼盯着他，不知为何手腕却突然开始颤抖，脱力似的松开手中的雾气向后倒去。
霸刀连忙扶住少年，顺势将其拉入怀中，这才意识到怀中显得有些娇小的身躯烫得惊人。
此时也顾不得那不知逃窜何处的逃犯，霸刀焦急地抱着怀中人就往最近的镇子上跑，替人请了大夫又拿了药，忙到后半夜坐在床边看着柔软被褥里陷入沉眠的少年，这才想起自己跑到荒郊野岭究竟是要干什么的。
但……就这样扔下一个发着高烧的病人，似乎也有些不人道？
霸刀就这样轻易地说服了自己。
跑前跑后照顾了少年一整宿，翌日清晨，霸刀被刺眼的阳光晃醒，身侧床榻上的少年早已没了踪影，被褥整齐地叠放在一侧，仿佛那山间精怪似的少年从未存在过一般。
霸刀若有所失地摸了下平整的被褥，仿佛其上仍有佳人留下的余温，其实只是阳光晒过的温度罢了。
“还真是……挺没良心的，好歹我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霸刀小声嘟囔着，只好将这如梦般的一夜艳遇藏在心底，整装离开客栈，继续追踪被自己跟丢的逃犯。
再次见面也是偶然，但在霸刀心里，那就是上天安排的重逢，甚至奉送自己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
一直追踪的恶徒因为劫掠百姓而暴露踪迹，霸刀追至城郊荒原中一破败的城隍庙外，正听闻庙中传出窸窣暧昧的响动。
霸刀心下一惊，慌忙踹开纸一样脆弱的庙门，大刀脱手便取恶徒首级。
恶徒瘫软的尸身下，被强掳的“民女”仿若惊惶失措地抬首，霸刀这才看清哪里是民女，分明就是那日不告而别的少年！
他连忙上前将恶徒的尸身踹到一边，躬身将少年扶起来。
少年身上本就单薄的衣衫早在挣扎中被撕碎，裸露出满是瘀痕的雪白肌肤。
月光下，那些淤青越发触目惊心，少年肩头胸口犹如藤蔓的浅色纹身竟开始闪烁着朝心脏的位置蔓延，粼粼宛如银汉星河。
霸刀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下一秒少年便欺身上前，揪住他的领子恶狠狠地说：“你不该杀了他！他是我的猎物！”
话音刚落，少年松开手环住霸刀的脖颈，二话不说吻了上去。
“赔我。”
来不及思考少年话语的意义，霸刀感受着唇边传来的温热触感，和身前滚烫到不可思议的柔软身躯，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抬手拥住眼前的少年，凭本能回应了对方热情的邀请。
一番云雨初收，霸刀垂眸看着怀中酣眠的少年，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很快，又睁开眼睛——
不行，要是就这么睡着了，明天他肯定又跑掉了。
这人可是有前科的！
这样想着，霸刀将散落在一边的衣物取来，将怀中少年团团裹住，这才安心地把人锁在怀里再次阖上眼睛。
故事讲到这里，霸刀满目柔情地沉湎在那段回忆之中，语气里都飘荡着粉红色的泡泡，“你肯定不知道，那个时候的阿毒有多可爱，第二天他在我怀中醒来的时候，猫一样的圆瞳瞪着我，世上不会再有比他更加可爱的人了。”
你刚要附和，视线却越过霸刀看到院中桂花树下的毒哥。
那人阴恻恻地站在那里，脚边盘旋着密密麻麻的蛊虫，几乎将他托举起来。
你对上毒哥的视线，冷不丁打了个寒战。
“那个……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先走了告辞不送！”
八卦再好听，也要有命听才是，你深谙此道，瞬间脚底抹油。
路过毒哥的时候，胳膊却被一把擒住。
“别急着走啊。”毒哥的唇角勾起漂亮又危险的弧度，“后面发生了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吗？”
你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霸刀闻言，慌乱地从屋顶飞身下来攥住毒哥的手臂，“你如今倒是无情得很，我只记得当年我们分明情投意合，你为何又要不告而别！”
毒哥报之以一声冷笑。
“你可知我为了你对抗家族！被困在那冰冷的囚室一年有余，死生之际却听闻你琵琶别抱，该是有多绝望！”霸刀声泪俱下地控诉着，攥住毒哥的手却怕弄疼了他，渐渐松开了力道。
毒哥顺势挣脱了他的钳制，冷声说：“不错，我确实另投他人，这又与你何干？”
说着，毒哥又露出讥讽的笑容，“你莫要告诉我，你多年来为我守身如玉，贞洁不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可是小刀的亲爹。”
顿了顿，毒哥继续说道：“自相识起你就该知道，我并非会为一人守身之人。既然如此，当年你情我愿的事情，你如今又何必咄咄逼人？”
霸刀一时间被逼问得哑口无言。
毒哥的视线从他呆愣愣的俊脸上移开，略带不满地瞪了你一眼，“你跟我来。”
你讪笑一下，乖巧地跟上毒哥的步伐。
在你的印象里，毒哥一直是个没什么情绪的人。
别看他成日一副全然不把世俗礼法放在眼中，流连花丛游戏人间的模样。可就算是那些看似与他亲密无间的所谓爱人，也未必就被他看在了眼里，放在了心上。
毒哥就像是一座休眠的火山，任凭心底沉睡着怎样惊涛骇浪般灼沸的热血，面上总是恹恹，世间万般皆不过眼。
唯独这一次，你从毒哥看向霸刀时的眼神中，看到了浓烈的、简直难以忽视的怨怼。
可以如这般牵动毒哥情绪的人，霸刀还是第一个。
自那惊心动魄的一夜之后，这两个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致使两人幽愤徒生，反目成仇？
你的目光落在毒哥摇曳生姿的背影上，好奇的视线几乎要将毒哥裸露的白皙背脊射出个洞来。
“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一向唇角带笑的毒哥扭过身来，板着天仙似的脸，眸光沉沉。
“不想我看，就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冲着毒哥兴奋地搓搓手，“如果真是那渣男负了你，我一定帮你教育他！”
毒哥轻蔑的视线由上而下将你扫了一遍，嗤笑道：“你如何能教训他？他来历可不小，武功也在你之上。”
你闻言大怒，“说什么呢！居然敢瞧不起我！知道我前段时间干什么去了吗？”
说着，你从怀里掏出块被锦帕层层包裹的牌牌，拿到毒哥眼前晃了晃，“好好看看，这是什么！”
“护国定邦英武弘义君？”毒哥蹙起隽秀的长眉，低声念了遍牌子上的内容，又质疑道，“这弘义君，也不独封你一人罢？”
“我去，你怎么知道的？”你大为震惊，“哎呀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帮你教训个小霸刀还是绰绰有余啦！”
毒哥摇摇头，“我不用你帮我教训他，我尚且没有立场，你又凭何出手呢？”
“所以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你还是收起你那些危险的好奇心吧，早晚有一天害死你。”
“求求你了，阿毒。”你耍赖皮似的一把抱住毒哥的小臂，撒娇道，“你不告诉我我会睡不着的。”
毒哥被你缠得没办法，无奈妥协道：“你今天听过之后，最好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若是我哪日在花哥的本子里看到了类似的内容，你仔细你的皮。”
“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我发四！”你忙不迭答应下来。
毒哥的版本，远比霸刀告诉你的多出许多细节——
彼时年少的毒哥离开苗疆来到中原，是为了解自己身上的蛊毒。
那是一种效力极强的情蛊，中蛊者每月必遭欲念焚身，若不及时纾解，情蛊便会化作至毒之蛊，从四肢开始，在七日内将中蛊者化作一摊血水。
毒哥遍寻苗疆不得解蛊之法，却听闻遥远的北方，长白山中有门派名曰北天药宗，由药及医研解诡疾，或可解当下之困局。由此，毒哥来到中原，不惜跋涉千里往北天药宗求医。
然而道路险阻，又何止数月。毒哥每月忍受着蛊虫发作之苦，必得寻人缓解蛊毒之力，若帮他解蛊的人识趣，愿意接受这一遭露水姻缘倒也罢了，若碰上那些不识趣的仍要纠缠不休，毒哥少不得出手将人迷晕，脱掉衣物捆在闹市好好示众。
但凡有些羞耻心的，自此便也不再纠缠。
那日霸刀追踪之人，本是毒哥当月解蛊的目标。
毒哥自知此人颇有罪孽，却看中他相貌英俊，身形魁梧，本欲春风一度后将人捆了扔到府衙门口，也算是为民除害，却不想被霸刀坏了“好事”。
也因此造就了他与霸刀的缘分。
那夜过后，霸刀果然食髓知味纠缠不休，毒哥本想也将这人捆了了事，却意外欠下了此人救命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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