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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棋局
直到朝阳照常出现,徐放的胡思乱想仍是得不到意义,他收拾着起身,还未来得及去看望胡正,就被叫到正厅。
说是宰相府的刘管家来报案,称自家大小姐前日与姐妹相约夜游,至今未归。
累了一夜的脑子经不起折腾,仍有职责所在,索性带好官帽便走了过去。
待他悄悄来到工位时,三位领导都已经正襟危坐,堂下的男人衣着虽是普通的富贵打扮,语气却好似更具官腔。
“听闻近日大理寺又出了命案,还在城中四处探寻少女失踪之事,虽说我家大小姐爱玩了些,但很少夜不归宿,老爷不放心,才叫我来,请几位大人帮忙。”
“刘管家,不是大理寺不帮忙,您也知道,失踪,应先上报所在坊的里正,由他们初步勘察。”
贺兰野礼貌回应,徐放一知半解,虽然不太懂里正是什么,但这个宰相府来的报案人,不仅会打官腔,还会施官威。
“大人,可这宰相小姐怎能一样啊?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我家老爷怕也无暇政务了。”
“......”
贺兰野沉吟着不作声,仿佛透过那精明的管家,看到了背后的重臣。
徐放刚刚看清刘管家的脸,就听到夏遇安小声吐槽起来,“我看你也不像着急的样啊...”
温云闲立刻挥手遮拦,“咳...那刘管家您就将宰相小姐的姓名,样貌,行踪等信息都留下,我们会立刻派人查的。”
一刻未耽搁,刘管家像是没听到夏遇安的话,只等着这一句。
“好,小姐名唤林楠,这是她的画像,是前日在盛华楼与好友分开后不见踪迹的。”
准备齐全,呈上来的画像被平铺到桌面,年轻的面容被细细描摹,倒像幅精美的作品。
贺兰野简单看了看,又抬起头,“需要帮大人张贴告示吗?”
“不必。”
管家的表现仍不见多少焦急,贺兰野伸出手,“那您先请回?”
堂下的人再次作揖,却不是告辞。
“念及大理寺护卫皇城的辛劳,我家老爷还想请几位大人,到府上一叙。”
贺兰野的眼神更加狐疑,“哦?眼下事宜众多,况且您家小姐的...”
“大人,马车就在门外候着,不会太久的。”不等贺兰野说完,管家这才有了些所谓的急切,仍带着官威。
“......”
视线交错,谁都猜不透宰相的用意,贺兰野慢慢起身,另外两人也跟了上去。
徐放把笔放下,一样奇怪不已,正想看看门外是不是有什么人在等,就对上了夏遇安转过来的脸。
他像想到了什么,快步走来,又喊住那位报案人,“刘管家,这位徐大人是...我的得力助手,就一同去吧。”
“可马车不算宽敞...”
“挤一挤,徐大人屡立奇功,宰相若要犒劳,可不能抛下他。”
和管家一样有些抗拒,但夏遇安早已经把徐放拉到了跟前。
一双手掌稳稳的禁锢着,不算疼。
徐放自然明白他是不放心自己的安全,可去宰相府,他哪有资格,“我还是...”
“哎呀,快走吧。”
官威也拦不住夏遇安。
徐放半推半就着走到马车前时,贺兰野已经跨步而上。
随后温云闲也踏着脚凳上去,对伸过手扶他的贺兰野道了声谢,又说着不必,轻轻坐到了左侧的软榻上。
眼看着夏遇安一个跨步就坐到右侧,又向里挪了挪腾出个空,徐放站在那里十分尴尬。
夏遇安仍看向他,没心没肺似的拍着自己身侧,“上来,你坐这儿。”
“额...”
刘管家还站在身后,徐放几乎要留下汗来。
最后是温云闲拉了他一把,“别让宰相大人等急了。”
于是挤入狭小的空间,徐放尽量靠向门侧。
“那大人们,还请坐稳了。”刘管家回头喊了一句,已经牵起马绳。
马儿发出嘶鸣,因着惯性,门旁的人还是被晃得撞上夏遇安,在狭小的空间引起连锁反应。
高高的发髻几乎要甩到贺兰野的脸上,被夏遇安扶稳坐好,徐放就看见贺兰野默默向温云闲的方向挪了挪。
惹了贺兰野不悦的夏遇安却毫不知情,顺了顺自己的头发,靠到窗边,“还好我们都不太壮,就是有点热。”
车幔还未被触及,刘管家的声音便将他的动作打断,“大人,这途径闹市,人多眼杂,还是不要开窗的好啊。”
“...行。”夏遇安索性放下手臂,看了看对面的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一路宁静,宰相府与大理寺并不算远,穿过闹市后不久,马车便停到了府宅侧门处。
管家略带歉意地将几人引入,徐放越发觉得不对。
侧门接连着后宅,几位家丁立在拱形的门前,穿过那扇门,便来到了书房。
房内站着更华贵的男人,想来就是宰相林嵘铮了。
“几位才俊赏脸前来,林某感激不尽啊。”
确实官腔与官威更盛,林管家在那人耳畔说了些什么,徐放感觉到了那深不见底的视线,下意识回避。
“宰相大人,直说吧。”
贺兰野不算礼貌的回应无伤大雅,刘管家离去后,那原本被规矩摆好的三份糕点水果,又有人端上来了一模一样的。
林嵘铮客气地请几人落座,命人新添了热茶后,又在另一侧坐下。
“莫怪老夫遮掩,只是小女的事,实在不敢声张。”
下人为林嵘铮也填满了茶,屋内再无其他人后,故作为难的人再度开口,“其实,小女并没有走失。”
“什么?”
几人齐齐抬头,徐放只看向那双略显苍老的手,林嵘铮挥手笑笑,算是安抚,
“但她前日确实去了盛华楼游玩,是到第二日清晨才回来的,从那以后,便把自己关了起来。”
夏遇安拿起面前的桂花糕,端详着没吃,“所以,是发生了什么?”
“夫人说,楠儿回来的时候,似乎受了伤,状态不太好,敲了很久的门才许她探望,仔细询问才知,她彻夜未归,是被歹人欺负了。”
桂花糕被返回原处,徐放的动作也跟着沧桑的声音顿了顿,但抬起头,却并未看到多少,父亲的悲伤。
“唉...也怪我平日教女无方。”
更像是,愤怒于某个错误。
徐放低下头不再去看那一人之下的面孔,温云闲的声音响起,带着些怜悯,“那大人请我们来是想...”
“我想给小女讨个公道,楠儿整日哭泣,却又什么都不肯说,这事确实不算光彩,老夫就遣管家去撒了谎,只要你们查出是谁玷污了小女,那小女的失踪案,自然就解决了。”
“......”
徐放努力宽慰自己,现下还是个封建的时代,就算很想骂人,也不能再冲动;
但深呼吸过后,又想到了如鸢,心中更加酸涩。
身边的三人都沉默片刻,夏遇安首先开口,“查出来之后呢?”
“几位莫怪,烦请体谅,也请为宰相府,保守秘密。”
平静的话语听得叫人害怕,仿佛这里下一秒就会变成处决场,那双苍老的手掌挥起长矛,
只为拔除,让宰相府蒙了羞的刺。
贺兰野难得有了些新的表情,嗤笑一声,并不打算配合,“宰相大人,您是想让我们办一桩不存在的案子吗?”
可贵为宰相,自是能屈能伸,林嵘铮像是每一步都设计好了,放低姿态又谈起买卖来。
“我自知为难,但你们放心,林某,从不白白求人。”
徐放感到一丝恶心,只听夏遇安轻哼着,推开了面前的果盘,“您的东西我们可不敢要。”
对面的人反而笑得更大声,“哈哈哈...老夫自然知道,我也知道,金银财宝算不得诚意,既是要大人们为我保守秘密,那自然,也是用秘密来换。”
“秘密?”
徐放不禁竖起耳朵,林嵘铮倾身,沙哑的声音变低,“关于那具,出现在大理寺的尸体。”
“宰相大人都知道什么?”贺兰野双眼压紧。
林嵘铮却故作神秘般饮了口茶,仿佛布置好的棋局,终于来到了将军这一步。
“那村子究竟发生了什么老夫不知,但老夫知道,那里的死人可不少,而有的人虽然死了,却仍活着。”
“什么意思?”
任谁都会忍不住追问,可深不见底的茶杯轻轻落下,一滴未露。
“剩下的,就要等到几位大人,忙完再说了。”
输赢,早就被安排好了。
徐放依旧安静地待着,下人又被招呼上来,只有林嵘铮的茶需要续。
温云闲率先礼貌地起身致意,有条不紊地开了口,“那...可否见一下林小姐?”
“我叫夫人引你们过去。”林嵘铮表情轻松,压迫感仍在。
徐放跟着起身,传过拱形的过道,走向后院。
稍年轻一些的林夫人向他们问了好,眼睛里不少血丝,行至紧闭的房门前,小声地叮嘱起来。
“几位大人请先在这里等我,我进去和小女说明情况,再请几位进来。”
温云闲站到了前列,在离门一人远的位置,轻轻颌首,“好,若小姐不愿,我们在这里询问一番即可。”
林夫人轻手轻脚行至屋内,徐放站在门外并未听到任何动静。
不出一会儿,门被打开。
可一双脚刚刚踏入,帷帐内就传来叫喊,“啊!不许过来!”
温云闲立刻站定,语气柔和地望着地面,“小姐莫怕,我们不会伤害你,只是...”
话音未落,方形的枕头就从屋内甩出,“王八蛋!滚开!”
贺兰野伸手拦下,才没有落到温云闲的身上。
“哎呦,真是对不住啊大人...”林夫人又急又悔,道歉似接过枕头,走向床边。
“楠儿,好了,他们是来帮你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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