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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若对你动了心,情愿……
云别尘也被刚才的反应惊了下,见白紫瑶质疑的目光投来,不由得出声解释道:“我得这蜃鳞珠,不过三年光景。而姑娘方才产生的神识共振波动,看波纹年轮,至少已有七八年光景。”
白紫瑶眉心微皱,云别尘应当没有说谎,可若不是云别尘对自己用过蜃鳞珠,又有谁对她用过?
难道是萧焱?
想到这里,白紫瑶垂在身侧的手不觉紧攥成拳。
萧焱是百年难遇的少年天才修行者,七八年前,她十岁左右,他却已十五六岁,早有了屠戮蜃妖的本领。
所以在梓柔对他一见钟情之前,他便用妖术对梓柔下过手了吗?好大的一盘棋,好阴险的手段。
为避免云别沉生疑,她故意冷下脸,怒骂道:“不想那看命格拐卖人口的恶道士,心机竟然如此深,竟在幼时就盯上我们了。”
云别尘点点头,并未多问,只给温其玉递了个眼色,温其玉便收起对白紫瑶的好奇心,转而走到床边,拿着蜃鳞珠,对着昏迷中的环环,闭上眼睛,念起咒来。”
温其玉这边正忙着,云别尘则走到梓柔面前,点头示意跟他暂且出去回避一下。
抹去环环的记忆,对梓柔来说,到底是痛苦的。白紫瑶也愿意出去避一避。
于是她大步向前,反而走在了云别尘身前。
出了屋子后,云别尘反手带上门扇,二人一前一后的走到院中槐花树下。
夜风吹过,槐花纷繁落下,在幽深的夜色中,白得像雪。
云别尘不觉抬头,望着满树的槐花,忽然开了口:“关于矿场,你是否察觉到了异常?”
看着眼前美景,白紫瑶也不觉伸出手来,接住一枚白色槐花,目色深深,“我知道云天师的疑问,即便我没有妖气,那名被高衙内请来的道士,也不该那般没防备。驱使荒塔云燕之人,即便不是对妖,耳力目力也远比普通人要强。可他竟那般容易就着了我的道,实属不该。”
一枚槐花乘风而下,飘飘摇摇地落在了白紫瑶肩头,云别尘见了,竟莫名想要伸手去替她摘下。
可这个念头才刚刚兴起,便将云别尘惊了一下。
他素来禁欲苦修,何曾对女子产生过如此旖旎心思?
他从未想过,他定力竟然如此不坚,面对魅妖魅术,竟然如此容易动摇。
他单手紧攥成拳,反手背在身后,不再去看白紫瑶任何,“白姑娘能出此言,想必已窥破其中玄机。”
白紫瑶将手合上,又打开,那朵槐花,忽然化成一只蝴蝶,翩然飞起。
黑夜中,蝴蝶蹁跹而去的背影异常优美。
白紫瑶望着那抹白色忽然笑了,“云天师敢不敢与紫瑶打个赌?”
云别尘眉心微皱,“赌什么?又因何打赌?”
白紫瑶:“赌在今夜,我能不能将高氏矿场所有阴谋都揭露,所有恶人都惩治。至于为何要赌,原因很简单,若成功,今夜起,我便不再是要受大统领命令的下属,只是契约合作的忠诚暗探伙伴。至于替人还债的事,大统领若自愿,我便接受。大统领若是仍觉有违天道,心下勉强,这一条便作废。”
虽然适当的吸些阳气,能助她更快的提升修为,但若从此有了被人拿捏的弱点,她宁愿只靠玉髓灵矿过活。
云别尘脸色沉了又沉,只在一日之间,白紫瑶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冰冷的目光来回打量在白紫瑶身上,面色越发阴沉,“你这是找到了别的‘吃食’?怎得一日不见,就这般忘恩负义,不复之前堕泪求饶的光景?可是我脾气太好,才叫你这般嚣张?”
白紫瑶却半点不惧,笑容非常坦然,“紫瑶如此,绝非见利忘义,只是想和大统领的合作关系更加牢固可靠。”
“靖玄司的属下们,跟随大统领,无不是因为大统领可靠,跟着您做事,有前途、有盼头。可人类那些功名,于白紫瑶毫无意义。若想合作关系牢不可破,非平等、信任不能得。”
云别尘抬头看了看远去的白色蝶影,轻笑了声,“你倒是坦荡,称得上是我遇过人中,最坦荡的一位。”
云别尘说的是真心话。
白紫瑶这些诉求,明明可以暗中进行,但她偏生坦荡荡的都摆在明面与他谈判,实在让他讨厌不起来。
就像白日让温其玉代转的口信,她真要吸温其玉的阳气,要寻机会实在再容易不过。
她救过温其玉的命,莫说些许阳气,便是要他半条命,温其玉也不会吝惜。
但她没有,她选择先同自己商议。
对于自己人,只要坦荡无隐瞒,云别尘向来大度。
“我云别尘从来不是仗势欺人、恃强凌弱之辈。今夜你若真能达成所有,你所求,我皆可应允。且欠你的人情,也绝不会赖账。”
说着云别尘目光忽然一转,又落回到白紫瑶脸上,他目光倏然一寒,“可若今夜你做不到,你我契约就此作罢。连之前暗探约定,都会作废。我重新视你为妖,因着阿玉的事,不会斩你,却也不会叫你在外活动,终我此生,锁你于靖玄司大牢之中。这军令状,你可敢领?”
白紫瑶下巴微扬,目光灼灼,“有何不敢?!”
说完她挑衅般地伸出手,举到云别尘面前,邀约般地说道:“君子一诺,金石不移。”
云别尘垂眸,落英纷繁中,月华如水,映照在她白皙的面庞,更衬得她一双明眸妩媚多情,她玉雕般的脸完美无瑕,实在美得惊人。
最终,他的目光莫名落在她微启的红唇上。
云别尘的心猛地一紧,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丑陋的失态了!
他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在瞬间炸起。
枉他自恃修为深厚,竟连魅妖一个无辜的眼神都抵挡不住。
他的脸色瞬间阴沉到极致,任凭白紫瑶的手举在面前,漠然无视道:“你加了诸多条件,便也要承受靖玄司几条规矩。”
对于云别尘的反应,白紫瑶毫不意外,眼底笑容愈发明灿,“紫瑶晓得,不对同伴下手,决不吸食他们的阳气。”
云别尘面色像是覆了一层寒霜,“不可叫靖玄司任何一人对于你产生男女之情,你亦不能。”
这话倒是有些出乎白紫瑶的预料,她眨了眨眼,目光仔细描摹着云别尘眼睛的轮廓,“大统领应该知道,我自然管得住自己,魅妖没有心,魅妖不会爱上任何人。可别人的心,我又如何管得住?”
她忽然放柔的声线,“就比如大统领,我可以发誓,我绝不施展任何魅术,您又管得住自己的心吗?”
云别尘额角青筋倏然一跳,胸膛的起伏也重了几分,
他双手紧攥成拳,俯视着她目光前所未有的肃杀一片,“我修得是禁欲苦行之道,绝不会对任何人动心分毫,自然包括你。若有一日,我对你动了心,我情愿剜了双目,自断口舌,死于天雷之下,不得全尸!”
举着手,还在等云别尘“合约”的白紫瑶第一次有些哭笑不得,“倒也不必如此……”
云别尘忽然抬起手,宽大的手掌骤然包住白紫瑶的手,重重捏合,“君子一诺,金石不移!”
白紫瑶略微诧异地挑眉,眼底随即有清浅笑意如波漾开,“那今夜,云天师可要全力助我去擒贼捉妖。”
云别尘点头的动作很轻,说出的字却很重, “好。”
一炷香的时间后,一身黑衣蒙着面的云别尘,便带着同样穿着男装夜行服的白紫瑶,持着特殊的令牌,纵马奔出了城。
云别尘听了白紫瑶的话,循着前方那抹白色蝶影一直前行。一直行至西山高氏矿场外围另一座高山,才勒停骏马。
“夤夜至此,姑娘该不会是想偷袭吧?”
白紫瑶纵身跳下马,望着前方黑黢黢的矿山山场,轻声道:“此地明明受过妖祸,矿场才贱卖给了高衙内。可等靖玄司来查,妖祸却被平得干干净净。又由于高衙内是高丞相之子,靖玄司想插手都寻不到由头。其中要害,就在这连靖玄司都查不出的妖物身上。”
说着她忽然回过头,望着端坐马上的云别尘,“伤了阿玉的荒塔云燕,靖玄司始终未查到。”
云别尘目光越发冰寒,“你是说,荒塔云燕,就在矿场之中?若真如此,它怎可能逃得过靖玄司的探妖铃?”
白紫瑶忽然抬手打了个响指,身畔草丛中忽然响起一阵急促而细密的窸窣声。
云别尘屏息凝视,竟看到仿佛有什么庞大的巨物悄然游到白紫瑶近前。
下一瞬,一个水桶般粗细的蟒蛇头颅缓缓扬起,又低低伏在白紫瑶脚边,暗色的鳞片、金色的竖瞳,在清冷的月光下泛着恐怖的光。
幸而云别尘早就看惯了各种可怕的妖怪,才能在突然见到这条黑蟒时保持淡定。
白紫瑶抬起脚,脚尖轻点蟒蛇头颅,整个人便如一片轻盈的羽毛,落在了它的身上。
稳住身形后,她回过头,望着云别尘笑眼弯弯,“天师,矿洞前见。”
话音未落,巨蟒身子倏然弓起,庞大的身躯丝缎般迅捷而轻盈向山下游去。
望着那抹潇洒的背影,云别尘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随即纵身下马,步踏枝桠,如夜枭般悄无声息地追了上去。
不多时,云别尘便进了矿场,他发现矿洞近前并没有人把手,反倒是矿场场周,每隔几十步就立着两个巡逻的人。
他本还犹豫要从哪里突破,忽然看到远方站着了两个人影慢悠悠地晃动了下,随即便歪倒着靠在旁边的树上。
云别尘知道,那定然是白紫瑶的手段。
他不再迟疑,直接捡了个现成的便宜,从已被“攻克”那点穿过。
终于来到矿洞近前,他才停了脚步。这时一道身影忽然从山洞旁的阴影处闪出。
云别尘双眼一亮,白紫瑶已等他多时。
白紫瑶抬手指了下洞口,示意他跟她一起往里走。
云别尘默默点头,悄然跟上她的脚步。
他心中疑云却更深了。这个矿洞,他与靖玄司的亲事官来回探查过不下五次,最深的一次,他的副官张韶华甚至带着探妖铃,深入到矿洞最深处,仍然一无所获。
今夜跟着白紫瑶,又能有什么收获?
但人家姑娘都立了军令状,必有新的发现。
进了山洞,云别尘从腰间锦囊里摸出一枚珠子,随手往身后一扔,洞口便张开了一张障眼妖皮,
障眼妖皮无声弥合,将里外两界彻底隔绝。
如此洞内便是灯火通明,外面也窥不到半分。
云别尘指尖一搓,火折子“嗤”地亮起,昏黄光晕驱散小片黑暗。
他并未停留,径直越过白紫瑶,持火前行,身影挡在她与前方未知的幽深之间。
火光跃动,映出她唇角一抹了然的弧度。
不论做领导还是合作伙伴,他都很尽职。
这边白紫瑶念头方起,前方黑暗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一道人影毫无征兆地从中剥离,堵死去路。
几乎在同一瞬,刀刃出鞘的铮鸣在洞中激荡。
云别尘已横身将她完全护在背后,手中长刀直指前方,声音沉冷:
“来者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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