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八苦

　　寒得雨划开空间壁垒，踏入新界的刹那，银冰气息便缠上袖口。
　　前方古木参天，树下立着道珠白身影，衣料流光溢彩，腰间彩绦缠了三圈，发间宝冠缀的晶石折射出冷光，正低头将一朵银色雪莲别在绦带上。听见脚步声，她抬头，与寒得雨一模一样的脸上，浅褐色眼底盛着漫不经心的笑意，指尖还沾着未散的、属于其他“自我”的残魂气息。
　　寒未期开口，“终于肯来见我了？”
　　“果然没死。”
　　黑冰棱带着破空的锐响直刺她心口。寒未期不躲，抬指夹住冰棱尖端，手腕翻转间化作朵银色雪莲，递到寒得雨面前：“得雨，这么久不见，见面就动手？小时候你可不是这样。”
　　“小时候的事，是你编的。”寒得雨的黑冰将对方周身的银冰逼退半寸，“西州练毒蛊的‘我’，心口插着你的银冰；南山修佛的‘我’，佛珠上缠着你的彩绦；东海画符的‘我’，符纸被你的银雪烧得连灰都不剩……你猎杀她们时，可没这么‘温柔’。”
　　　　寒未期将雪莲别回宝冠：“那是给‘钧霄仙尊’的特例。她们配吗？”银冰在其脚下凝成带着尖刺的小径，“练毒的成了蛊的傀儡，修佛的被渡化磨平了爪牙，画符的贪名到忘了怎么握剑，她们早不是‘寒得雨’，是该被清理的残次品。”
　　寒得雨眼底杀意更浓：“你寄生在我体内时，引时重杀你，也是为了‘清理’？”
　　“是为了看戏。”寒未期道，“看你会不会为那蠢货动摇，看你会不会因‘因果’失控。还好，你没让我失望。”银冰化作锁链，直缠寒得雨的脖颈，“只有断了所有牵绊，你才配当我唯一的‘同类’。”
　　寒得雨侧身避开，黑冰刃横扫，切开对方的绦带。彩绦碎片又化作无数缕银冰针，从四面八方射来：“你以为我等你三百年，是为了跟你并肩？我要看你亲手杀了所有‘自我’，最后只剩我一个。”
　　寒得雨黑冰凝盾，挡住银冰针，寒未期指尖又凝出朵银色雪莲，语气软下来：“不过嘛……”她将雪莲抛向寒得雨，“杀了那么多‘你’，只有你能接我三招，只有你配让我把冰变成花。”
　　雪莲在半空炸开，银冰化作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映着不同“自我”的死状，寒未期的身影在碎片中闪烁：“你杀我，就能吞了我猎杀的所有残魂，彻底成‘唯一’；我杀你，就能借你的半仙之体，再也不用找下一个‘我’……多有意思。”
　　寒得雨没动，掌心凝成朵黑雪莲，复而捏碎：“你猎杀她们，是怕她们比你先找到我；你引我来新界，是怕我先杀了你。”她抬眼，“不过你说得对，只有我们，配当彼此的对手。”
　　寒未期大笑。
　　银冰与黑冰同时爆发，两道身影在古树下缠斗，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后退，寒未期的绦带断了一截，寒得雨的黑袍裂了道缝，宝冠上的晶石与黑袍上的雪莲纹，在碎光里遥遥相对。
　　“下次见面。”寒未期舐去唇角的血，抬手划开空间裂缝，“我会先把冰变成花，再刺穿你的心脉。”
　　寒得雨没说话，将指尖残留的银冰凝成朵小小的雪莲，掷向对方。雪莲落在寒未期的宝冠上，没等她接住，便化作冰屑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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