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咸鱼,但开团就跟

作者:茉莉鲜花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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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灾


      她算着时间,三日后正好要随驾去畅春园,将这轻便又贴心的礼物献给太后,岂不正好?这心意,可是她和胤祺一同“淘”来的呢。

      “没问题,这个首饰盒也一样价哈,我家就在前门大街的三合居,您就说找陆风就行了。”

      大买卖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居然不砍价,真好真好!

      他这护国寺摆摊的主意果然没错!他爹手艺是好,就是太死心眼,守着个铺子,平日里也就接接一些邻居的修理小活,都不好意思收钱。何时才能将陆家机关术的名头发扬光大?还得靠他这脑子活络的儿子出来闯荡!

      穆额齐看着陆风欢天喜地记下要求的样子,也不由莞尔。这趟护国寺之行,虽没吃到糖葫芦,却得此意外之喜,不错不错。

      常顺自觉上前付了钱,一行人采买齐全,日头已近中天,灼热的阳光洒在青石板上,蒸腾起一片肉眼可见的热浪。

      穆额齐揉了揉有些酸涩的小腿,晨间在豆腐坊用的那点吃食早已消耗殆尽。更主要的是,逛到后半程,所见之物大同小异,那股子新鲜劲一过,疲惫感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将那点兴致冲刷得干干净净。

      “爷,我累了。”她声音里带着不自知的软糯,像被晒蔫的花瓣。

      什么“来都来了”、“贼不走空”,都抵不过此刻想立刻躺下的念头。世上万千风景,哪里是一日之内能走完看遍的?何苦在疲惫时强求?自己觉得舒坦,才是顶顶要紧的。别人再觉得狂喜,也是别人的高兴。

      “那便回吧。”胤祺从善如流,目光掠过她微蹙的眉尖。今日被这悠闲的日头晒了许久,他只觉得骨头缝里都透出几分懒意,但见她这般模样,还是不着痕迹地侧身,为她挡去大部分的阳光。

      这几日虽不用处理繁杂政务,但大婚的种种礼仪环节,纳彩、大征、册迎、合卺、回门……一桩桩一件件,哪样都不轻松,称之为“礼仪性假期”都算勉强,不过是顶着假期的名头,行着国事的礼数。

      回到府邸,胤祺在前院下了马车,吩咐车夫直接将福晋送回正院歇息。他立在阶前,望着马车缓缓驶入二门,这才转身往书房走去。

      “爷,”常顺悄步跟上,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方才在庙会上,奴才让人折回去寻那糖葫芦摊子,费了好大劲才在人群里找到。那摊主说今日的红果特别饱满,特意挑了最晶莹的一串。”

      纸包展开,鲜红的糖葫芦在日光下泛着剔透的光泽,每一颗山楂都饱满均匀,糖衣薄脆,正是她方才在人群中错失的美味。

      胤祺目光在糖葫芦上停留片刻,想起她那时一闪而过的惋惜神情。

      “送去正院,”他语气平淡,“就说是你顺手带的。”

      踏入前院书房,外间的喧嚣顷刻间被厚重的门扉隔绝。一种熟悉的、带着墨香与沉思的静谧气息包裹上来,,将他重新拉回属于政务的思虑之中。

      胤祺踱步至书案后,目光却越过案头堆积的文书,沉沉地落在那幅占据半面墙壁的《大清舆图》上。

      舆图上,蜿蜒的长江与黄河如两条桀骜的巨龙,盘踞中原。而他的视线,却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牢牢锁定了东南沿海那一片区域——浙江。

      思绪翻涌,一个沉埋已久的名字浮上心头——靳辅。

      这个名字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心底漾开一圈圈复杂的涟漪。那个被皇阿玛金口盛赞为“治河第一人”,最终却深陷党争泥潭、郁郁而终的天才。

      他仿佛能看到,年仅二十九岁便擢升安徽巡抚的靳辅,如何于江淮水网间奔走勘测,凭着一腔孤勇与卓绝才智,精准预言水患,并在庐江决堤后仅用三日便力挽狂澜,赢得“靳半仙”、“靳河伯”的美名。那是何等的锐气与担当!

      更能看到康熙十六年,河道总督的重担压下。靳辅遍勘黄淮,提出了“审其全局,河道运道一体,彻首尾而合治之” 的雄韬伟略。“一日八疏”,石破天惊!那是何等的魄力与决心!

      他力排众议,推行 “束水攻沙” ,在重重阻力中,硬生生开凿出中运河,一举化解黄河百里险途,造就了京杭运河段中最为稳固繁荣的黄金水道!商帆蔽日,舟楫如织,这便是他能力与功绩最无声却最有力的证明!

      然而,天威难测,洪水无情。屡次不期而至的天灾,摧毁着未竟的堤坝,也摧毁着朝堂本就脆弱的耐心。

      “直声震天下”的郭琇,“天下廉吏第一”的于成龙……一个个重臣站到了他的对立面。“挺靳”与“挺于”的争论,从治河方略蔓延至朝堂朋党。

      在朝廷辩论中,于成龙力主开浚海口故道,靳辅则主张筑长堤束水。双方的主张各有利弊,而在完工见效前,谁也无法证明自己才是利大于弊。

      就连皇阿玛,也曾在用与不用之间艰难权衡。最终,“戴罪修河”成了折中之策。这道旨意,如同枷锁,套在了那位一心只想缚住苍龙的河督身上。为求自保,亦为能继续施展抱负,靳辅不得不投入明珠门下。

      整整九年,他在明珠的羽翼下,在“戴罪”的屈辱中,依旧矜矜业业,步履不停。

      可党争的漩涡,终究吞噬了一切。康熙二十七年,明珠倒台,靳辅随之被卷入万丈深渊。

      郭琇参靳辅听信幕兵陈潢之言,意气用事,在上游不关滚水坝,继续放水,给海口督修疏浚工程的汤斌造成不小的麻烦,宜加以惩处。户部尚书王日藻、兵部尚书梁清标也参靳辅屯田方案为祸百姓。

      于成龙更是串通漕运总督慕天颜制造中河失败的假象,以此构陷靳辅开中河属于劳民伤财,全无用处。

      最后,“侵吞河工款”的罪名如同污水泼向一身疲惫的他。陈潢冤死狱中,靳辅罢官归乡。

      凯音布查出于成龙与慕天颜串通制造伪证,工部尚书翼如锡更以“预计五十七万两,实耗仅九万”力证其清廉,靳辅得以沉冤昭雪。

      但重拾河督印信不久,这位在黄河岸边赤脚奔走十一年,将半生心血倾注于滚滚浊流的能臣,便带着未竟的治河大业与无尽遗憾,溘然长逝。

      但因于成龙曾奏免荒地钱粮,放粮赈灾。也善于决狱,以执法严正,不徇私情,正直清廉著称。更因为三次被举“卓异”,所到之处,皆有政声,被万岁爷曾赞谕道:“朕博采舆评,咸称于成龙实天下廉吏第一。所以在靳辅平反案里只是被削了太子太保衔。

      靳辅死后,于成龙继任。那位曾与他激烈辩论、指责他“靡费钱粮”的清官,真正坐上河道总督之位后,才切身感受到治河之艰,不得不一反前言,上疏请求追加预算,豁免河夫。而浙江那段海堤,靳辅修了大半,于成龙仅完成剩余,却耗费更巨,用时数倍,历时三年方勉强合拢。

      思绪至此,戛然而止,一个冰冷的问题如同匕首般刺入脑海:浙江垮塌的海堤,究竟是靳辅留下的坚实根基,还是于成龙督造的“杰作”?

      若是靳辅手笔,以其河伯之誉,能吏之才,工程必然坚固,即便天灾难测,也绝无可能崩塌得如此彻底、如此悄无声息!更无须,上下勾结,拼命瞒报!

      那么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这根本不是天灾!至少,不全是!

      这是人祸!是蛀虫贪墨了修河款项,以次充好,偷工减料结出的恶果!是有人,在于成龙那本就可能不甚牢固的工程基础上,又狠狠地蛀空了一把!

      胤祺的指尖,在舆图“浙江”的位置重重一点,眼中锐光迸现,恍若实质。这不仅是贪墨,更是倾轧,是当年那场震动朝野的河工案遗留下的毒疮,在今日溃烂流脓!

      书房内烛火摇曳,将胤祺的身影拉得长长,投在冰冷的舆图上,仿佛与那蜿蜒的江河、那饱受创伤的海岸线紧紧缠绕,再难分离。

      ---

      与此同时,正院却是另一番天地。

      穆额齐刚踏入院门,带着一身外面的暑气。

      闻慧便捧着浸了茉莉花香的凉帕子迎上来,一边为她细致地擦拭额角,一边絮叨着:“主子可算回来了,定是累坏了吧?方才庆叔来过了,说明霜姑娘前儿派人送了两只亲手扎的小风筝来,精巧得很。正巧庄子上养的鸭子肥了,也一并给您送了些来。”

      微风吹过庭院,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悄然驱散了从外头带回的燥热。穆额齐在凉丝丝的茉莉花香中舒服地叹了口气。

      “庆叔回去了?那咱们做些冷淘和桂浆,给额娘和明霜送去。这天气,吃些凉快的才顺心呢。”

      桂浆的制作不难,将桂花与甘草一同煎煮,取汁去渣后加入蜂蜜和梅卤(腌梅子的汁液),最后放入冰块或者用井水湃得冰冰凉,喝起来既有桂花的芬芳,又有甘草和梅子的清香,酸酸甜甜的。而且里面的桂花性温,可以化痰生津,蜂蜜润燥,甘草补脾,极具养生价值。

      “庆叔送完东西就回去了。冷淘简单,小厨房还有备份,桂浆简单,咱们去年收的桂花和甘草都还有许多呢,去年清明腌的梅子还没开过坛,今天干脆开了做个梅子蒸鱼。”

      穆额齐接道:“再拌个梅汁西瓜,西瓜湃得冰冰凉凉再浇上梅子汁吃起来那才叫一个爽快。”

      闻敏扶着她坐下,递上一盏清澈透亮、香气幽雅的茉莉冷萃,笑着接话:“主子想得最是周到。酸甘化阴,阴津能充养肝血,咸可润下,引火下行,一个入肝,一个入肾,两味相合正好化解暑热火气过旺、口燥咽干的毛病,再合适不过了。”

      冰凉的瓷盏握在手中,驱散了最后一丝烦闷。

      穆额齐轻啜一口,那清雅的花香与茶香仿佛能涤荡心胸。

      她放下茶盏,正擦拭额角时,眼尖地瞥见常顺身边的小太监捧着个油纸包笑吟吟地进来:“给福晋请安。方才路过市集,常公公瞧见这糖葫芦红艳可爱,想着福晋或许喜欢,就顺手带了一串。”

      穆额齐接过纸包,展开时不由怔住——正是庙会上错失的那串糖葫芦。鲜红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衣,在日光下泛着剔透的光泽,每一颗都饱满均匀。

      她小心拈起竹签,贝齿轻咬最顶上那颗饱满的山楂。清脆的糖衣应声碎裂,酸甜的果肉在唇齿间化开,让她满足地眯起眼睛。糖渣沾在唇角也不自知,只顾着细细品味这意外之喜。

      闻慧在一旁抿嘴笑道,与闻敏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常公公真是有心了,这糖衣脆而不粘,果子又大又新鲜,定是挑了最好的。”

      穆额齐又咬了一颗,才依依不舍地放下。微风吹过庭院,带来草木的清新气息。穆额齐在凉丝丝的茉莉花香中舒服地叹了口气,糖葫芦的甜香还萦绕在鼻尖。

      她对侍立一旁的云嬷嬷温言道:“这茉莉冷萃香气甚好,劳烦嬷嬷给爷送一壶去。若他前院无事,午膳便过来正院用吧。”

      云嬷嬷眼见小两口出门一趟回来,感情似乎更显亲近,脸上顿时笑开了花,太后娘娘要是知道这小俩口子新婚燕尔这么快亲近起来,不得开心好几宿?:“嗻!老奴这就去,这就去!”

      望着云嬷嬷离去的身影,穆额齐又轻轻咬下一颗糖葫芦。糖衣在舌尖化开,甜得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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