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尽欢舟晚

　　122.

　　在徐尽欢决定无情离场并把钥匙交给门口的大爷前，唐明曜终于活了。

　　逆子：咦徐哥你居然想听吗，我看我发了四条消息你都不回复，还以为你不感兴趣

　　逆子：之前给你说这些你都不理的

　　人生得意：少废话，再不说我把钥匙给大爷了

　　逆子：爸爸我错了！

　　逆子：也就是听说舟姐原本和研二的学姐是一届的，后面好像休了一年，所以现在是研一

　　逆子：不过舟姐读书早，现在其实算是正常的学年

　　逆子：哦哦那个学姐还说自己和舟姐在选修课分到过一组，因为舟姐很能拉进度，给他们那学期三个小测节点都给刚到95+了所以印象很深

　　逆子：然后说舟姐忘人很快，放完假第二个学期食堂里见到和她打招呼，就好像不太认识自己的样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逆子：真没了爸爸，求你别把钥匙给大爷

　　人生得意：1，你动作快点。

　　徐尽欢坐在客厅的懒人沙发里，正对着鱼缸。他把唐明曜发的那一串消息又看了几遍，看到说宛回舟隔了一个假期就不记得上学年的组员，莫名其妙有点想笑——继而马上联想到昨天自己站在台下的时候宛回舟也没认出人，视线淡淡扫过，突然笑不出来。

　　人生得意：【引用消息】说不定只是因为没戴眼镜。

　　徐尽欢往后一仰。唐明曜买的这个懒人沙发是豆子的，坐起来还挺舒服。对面玻璃缸里红白二色的鱼摇着尾巴游动，氧气泵间歇性从管子里吐出一小串气泡，看起来十分悠闲。

　　灯光从水箱底下照上来，天花板上也映出粼粼的倒影。徐尽欢看着那一小块波动的光斑。斜上方就是宛回舟的603。今天周六，不知道她是在房间，还是和朋友出门了。

　　休学一年是什么原因。读书早，那到底会比自己大几岁——正常是两岁，休学一年就是三岁，但是早一年读书就还是两岁。宛回舟生日又是在什么时候？能吃辣的，晚上不喝甜的和含咖啡因的饮料，因为会睡不着，力气挺大，有点近视，但是度数应该不深......

　　人生得意：对了，你昨天拍的视频发我一份。就是你发郭远清那个。

　　123.

　　宛回舟在拖地。文思东盘腿坐在椅子上，边上还放着一杯酸奶，很安逸地玩手机。

　　“下周过完就是黄金周了，你假期回家吗？”文思东问她。

　　“不回吧。”宛回舟说，“我妈肯定要去我爸那边的。我回去家里又没人。”

　　“那你也去你爸那边呗。”文思东说，“一家三口嘛。”

　　“国庆机票超贵。”宛回舟抬起胳膊比了个叉，“支持中老年旅游促进消费。我们年轻人囊中羞涩，就不奢侈了。”

　　“哈哈哈哈哈，”文思东笑她，“我只用坐高铁。票也已经抢到了。”

　　“那恭喜。”宛回舟拖到客厅，“来，宝子，把你的拖鞋穿上，然后把脚抬起来，我拖一下地。”

　　文思东老实照做，双脚刚一离地，宛回舟就抓着她的椅背，单手把人从原处拖开。文思东吱哇乱叫，在转椅上漂移了一段，然后在宛回舟拖完地后又被单手推了回去。

　　“哇，”文思东说，“哇。”

　　“又喜欢了？”宛回舟说，“以前有个亲戚家的妹妹来我家玩的时候，第一喜欢在客厅沙发上跳来跳去，第二喜欢坐在转椅上让我拖着乱跑。”

　　“这太好了。”文思东说，“不管在什么年龄，人对不用自己走路这件事应该都有执念。”什么轮滑，滑板，滑雪，平衡车，都好玩。

　　“所以你们也都喜欢被公主抱？”宛回舟思绪发散，走到卫生间去洗海绵拖，“是什么童年乐趣没被满足的弥补吗。”

　　“那不一样！”文思东在客厅大声反驳，“公主抱是不同的！和普通的正面拥抱或者背着都是不一样的感觉！”

　　“肯定不一样啊，”宛回舟说，“那可吃力太多了。”她回想起昨天抱徐尽欢那一下，好家伙，差点没当场趴地上。

　　文思东被这么一提醒，也想起来昨天自己下午拍的素材还没来得及发，点开软件想先发个朋友圈，结果铺天盖地来了一堆好友申请的小红点。文思东吓了一条，点开看了看，基本都是刚入学的新生，男女对半开。

　　“啥呀怎么了这是。”文思东先翻自己的朋友圈，最新发的是晚上聚餐的照片，再往上是下午拍的化妆室照片，宛回舟被簇拥着微微仰头的那张，已经有很多点赞了。

　　朝行燕在下面留言：学姐你看下我小窗！

　　朝行燕：文思东你醒了没啊这都中午了！！

　　朝行燕：文思东！！快醒醒！！别睡了！！（踢你屁股.emoji）

　　124.

　　文思东：喝酒误事。

　　125.

　　“崽，”文思东在客厅发出虚弱的呼唤：“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宛回舟正在卧室拖地，声音远远地飘过来：“你按照时间顺序或者因果关系讲。”

　　“啧，理科。”文思东嘟囔了一句，“坏消息是有很多人投稿了昨天的视频，现在你给挂在校园墙和公众号上了；好消息是他们应该还没找到你这，都堵到我账号上来了。”

　　“......”宛回舟从房间里探出头，“为什么会找到你这里啊。”

　　“可能是我昨天下午发的朋友圈被人截出去了。”文思东说，“你是不是开了防搜索？”

　　“开了。”宛回舟说，“大群和手机号都没法加我。只能用名片推荐或者扫码。”

　　文思东惊叹道：“而且你还不开消息提示。网络时代的山顶洞人啊。”

　　“那也不至于，”宛回舟摸出自己的手机，“也就是比较清净。我看看我这边...嗯，还好，估计是因为大部分好友都是研究生了，没有那么关注社团招新。”也不关心论坛和公众号。

　　她看了下消息列表，徐尽欢居然发了两条未读消息。她点进聊天框，第一条是昨天互动的视频，拍的比文思东那版还要清楚点。

　　人生得意徐尽欢：唐明曜拍的。

　　小船：小唐拍的还挺好，镜头都不怎么晃。

　　小船：就是我看起来快摔了。

　　小船：垂头丧气.jpg

　　人生得意徐尽欢：没有，挺稳的。

　　小船：哈哈哈哈哈，我这边没有好评返现活动，那就当是真实评价了。

　　人生得意徐尽欢：是好评，学姐很厉害。

　　过了半分钟，又发过来一个视频。

　　人生得意徐尽欢：TY%&D%&670%.MP4

　　宛回舟点开，拍的是个立柜鱼缸。鱼缸看起来很新，几条红白相间的观赏金鱼在里面缓缓游动，假珊瑚缝隙里还钻出来一条细长的小鱼，尾巴一摆又不见了。

　　小船：哇，这个还挺好看的。

　　人生得意徐尽欢：嗯，昨天来给唐明曜喂鱼。

　　人生得意徐尽欢：这个是我拍的。

　　126。

　　徐尽欢：我拍的更好。她怎么还不夸我。

　　127.

　　宛回舟站在书桌边，海绵拖把斜靠着桌子，她也斜靠着桌子。

　　她捧着手机，摸了摸耳朵，把消息又从上往下看了一遍，好像得到了什么暗示，又好像没有，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复。

　　文思东半天没听到动静，在外面喊她：“你那边摸过去的人多吗？我和燕子说了你不喜欢加人，不会随便把你信息透露出去的。”

　　“嗯嗯，”宛回舟应道。她有点想让文思东给自己看看该怎么回消息，又感觉哪里不太合适：“没事，你们宣传只管宣传，不要写我的名字就行了。”反正她当时失去了刘海和黑框眼镜，还化了妆，衣服和日常也完全不一样，普通走路上根本看不出来是一个人。

　　她沉吟片刻，还是打字：

　　小船：拍的很漂亮。大拇指.emoji

　　徐尽欢秒回：嗯！

　　宛回舟：“......”

　　宛回舟把手机扣在了书桌上。不是她想笑，但是徐尽欢的头像是只戴墨镜的狗子，平时都用句号，被夸了之后这个感叹号就特别突出。好像被摸头之后尾巴转成螺旋桨，但是脸上又憋着的聪明狗。

　　宛回舟重新开始拖地，拖到小阳台边上，抬头一看玻璃门，倒影中映出自己的表情，影子模糊，但是笑意清晰。

　　宛回舟：“......”

　　她调整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拉开玻璃门，去拖阳台。

　　128.

　　唐明曜为了不和神似自己初中英语老师的看门大爷打照面，果然十分迅速地回来了。他急速上楼，冲向房门：“徐哥，徐哥！你还没走吧！”

　　徐尽欢给他开了门，看起来心情还挺好：“没呢。”

　　唐明曜放心了，蹬掉鞋子进客厅，立马跑过去看自己的宝贝鱼缸：“花花！小红！大白！哎哟这么精神，饭吃了吗，们徐叔叔有没有给你们喂饭啊！”

　　“......”突然升辈的徐叔叔·尽欢：“上午喂了一次了。我看网上说气温高的时候一天一到二次就行，你别喂太多了。”

　　唐明曜：“好嘞徐哥！”

　　唐明曜：“对了徐哥，你黄金周有什么安排吗？有人托我问问你，到时候要不要一起玩。”

　　徐尽欢：“我倒是不回家，但是我姐应该会来，可能时间会撞。”

　　唐明曜：“好嘞那我就先和他们说不一定。徐哥你还有姐姐啊，肯定也特别好看吧！”

　　“呃。”徐尽欢的脑子里快速闪过童年惨痛回忆。因为比姐姐小了五岁，在姐弟俩还会打架的年龄段，他基本都被自己姐姐压着打。爹妈只会在一边看热闹并留下黑历史录像。而且对着一张脸看太久，难免会产生视觉疲劳，于是说：“你好奇的话到时候请你一起。”

　　“好啊好啊好啊！”唐明曜立马顺坡下驴，“到时候请姐姐吃饭——咦这谁。”

　　有个平时不怎交流的好友给他发了个消息。唐明曜依稀记得也是商科的，应该是在哪节选修课上加上的同学。对面发了个“打扰了在吗”的表情包，然后是一张他朋友圈的截图。

　　“怎么了？”徐尽欢走过来。

　　“一个不是很熟的人给我发消息，”唐明曜说，“说是看了我昨天拍的视频——嘶，问我认不认识舟姐。”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