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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色真空
自己阿娘靠不住,萧锦珮只能自己出马。可她一个小娘子,混在妇女堆中,问东问西,就很可疑。
什么地方,能让她混在妇女堆里,不会被怀疑,还能探听消息?
若是在现代,萧锦珮知道,是村口。村口被誉为村中情报中心,消息集散地。在古代,妇女们好像没有聚集在村口、巷口聊闲篇的传统。她搬来杏林巷几日,只看到几个闲汉,终日在巷口徘徊。
倒是她阿娘,经常说,她在浣衣的时候,听到了什么什么。
这日,萧锦珮决定,亲自去踩踩点。辰初,她提着桶衣服,就往河边去。这条河是汴河的支流,没有名字。蜿蜿蜒蜒,穿过附近许多巷子,最后汇入汴河。百姓们浣衣、清洗、喂牲畜等,基本都依赖这条河。附近巷子的百姓说,去河边,基本就是说去这条河边。
还没走近,就听到妇女们闹喳喳的声音。细听,说的正是附近巷子死人的事。
她们在猜测,人到底是被谁杀的。听她们的语气,都是胡乱猜测,说的都是和自己不对付的人。
其中有一位妇人,声音特别高,说自己知道,人是谁杀的。别人问到底是谁,她却死活不吐名字。
萧锦珮提着桶,从拐角处拐过去。浣衣的妇女们看到生面孔,全都一静。
“粱婶,您也来洗衣服啊!”萧锦珮装作没听到刚刚她们在讨论什么,熟稔的跟一位住在杏林巷的婶子打招呼。
“是啊,肖大娘子也来洗衣服?”粱婶只见过萧锦珮一次,但因为收了兰氏的果子,所以印象深刻。萧锦珮就是陪着兰氏去送果子的人。
“老梁,你认识呀!”其他妇女问。
“前几日刚搬来我们巷子的。”粱婶说道。
知道是住在杏林巷的小娘子,河边才复又热闹起来。因为附近巷子接连死人,官府又查得紧,她们都十分警惕。
“各位婶子好。”萧锦珮微笑着跟蹲在河边的妇女们打招呼。
“你好!”这小娘子,还怪客气的,蹲在河边的妇女们心想。
萧锦珮在一位粗壮的妇人身边蹲下。她就是刚刚声音很高,说知道凶手是谁的那位。她之所以跟她们打招呼,就是为了分辨她们的声音。
河边虽然恢复了热闹,但她们不再聊附近巷子,接连死人的事。
萧锦珮默默听着,心里想着,怎么把话题转到巷子里死人的事情上去。肯定不能由她开口,容易遭人怀疑。得引入一个话题,让她们自然而然,转到那个话题上去。
萧锦珮还没想好怎么引入话题,又来了一位妇女。这位甚是爽利,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她旁边的粗壮妇人听到这声音,撇了撇嘴,还往萧锦珮这边靠了靠,显然,她想离来人远一点。
萧锦珮猜想,她们之间可能有矛盾。
后面事情的发展,印证了萧锦珮的猜想。两人都是火爆脾气,一路抬杠。只要一人说话,另外一人必要刺两句。
她们之间的矛盾,自己能不能利用一下呢?萧锦珮心想。妇人之间吵架,不都是互相揭短。说不定,她们一个激动,就抖漏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只是,她不认识她们,不知道她们有何矛盾,找不到引爆点。不过,能让两位妇人结仇成这样,不外乎儿女婚事,房子附近边边角角的地和男人。
从刚刚她们抬杠,别人心照不宣来看,应该不是因为地和男人结仇,那就是儿女婚事了。
“粱婶子,听说你家大娘子腊月就要办婚事了?”萧锦珮开启新话题。
“是啊,请的期就在腊月十六。”说到自家大娘子的婚事,粱婶子就喜笑颜开。
周围一片艳羡。粱婶子的女儿,真的说了门好婚事。听说,男方是吏部衙门的小吏,炙手可热得很哩。当初遣官媒来粱婶子家说她家大娘子,梁婶子晕乎了两天,还以为在做梦。
这个话题一展开,其他妇人,立马跟进。自然有那唯恐天下不乱的,开始挑事儿:“翠英,你家二娘说婆家了没?”
翠英就是萧锦珮身边那位粗壮妇人。
“她家那坏了名声的二手货,想说个好人家,别想了!”翠英还没回话,和她不对付的那位先说起了风凉话。
“也不知道是谁,儿子坏了人女儿名声,还在那里说风凉话。”翠英立马呛回去。
“你自己闺女下贱,三两句话,就被人哄走了,还有脸来怪我儿子。”
“你儿子哄骗小娘子跟他私相授受,不下贱?”
两人一来一回,自顾自吵起来了。萧锦珮也把事情了解了个大概。就是后来妇人的儿子,哄骗了翠英的女儿,两人私相授受被发现,男方想着将错就错,遣媒人上门提亲,被女方父母打了出去。两家从此结下梁子。
此时,两人已经吵到,“你女儿不检点,嫁不出去,活该!要不求求我,求求我,说不定我让我儿子把你女儿收了。”
“我女儿再活该,也不是你儿子能肖想的。个破落户,穷到只能上山薅树皮吃。别以为我不知道,冯娘子手上那毒芹,是哪里……”
“啊!啊!”后来那位妇人突然暴起,跳过来抓住翠芳的头发,“你闭嘴,你血口喷人!”
河边劝架的,骂人的,乱成一团。
萧锦珮却很满意,她只想着,有枣没枣,打一竿子。没想到,真爆出有用线索。
她以最快速度,洗完衣服,去了杏花巷,就是冯氏住的巷子。原来冯氏夫家还不错,就算郎君死了,留下的铺子、房子、银子也够她和孩子嚼用的。她根本不会上山去采野菜,也不认识野菜。
所以,那野菜是别人给她的。不知道什么原因,当时无论他们怎么问,她都没有说出这一点。
这个案子真的很棘手,所有知情人,都有选择的有所隐瞒。
萧锦珮回到家,准备把消息共享给王煦,结果发现,他们根本没有约定传信方式。她只能先去参知政事府。
王煦和吉祥都不在,两人今天都去了开封府。
萧锦珮不能一身女装去开封府,害怕被杏林巷的人看见,只能换身男装再去。这次,她还伪装了一番,把脸涂黑,眉毛画得粗粗的,嘴巴周围画了些浅浅的胡茬。
王煦看到的时候,吓了一跳。
太丑了!他讨厌丑东西,跟萧锦珮说话,都不看她的脸。
“你的意思是说,这位妇人的身上,有刘大案的线索。不一定她就是凶手,但是毒芹的来源,和她有关。”
“是的。”萧锦珮很肯定,“这妇人外强中干,找个捕快,吓她一吓,她绝对竹筒倒豆似的。”
“行,我差柳巡判去办。有消息我让吉祥去你家。”王煦觉得,自己这赁房钱花得值,这么快就有线索。
萧锦珮正事说完,就要走。
“对了,黄岐明日要启程去西北,你要不要去看看他。”王煦突然想起,黄岐的判决下来了。
他隐约觉得,肖大娘子对黄岐,有些微不同。
官家到底怜黄岐未满十五,未判斩刑,判了流刑。当然,郭廉访没有上书,要求一定要严惩凶手,也是官家轻判的重要原因。
“好,我去看看。”萧锦珮说道。
其实她知道黄岐换药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他错。上辈子,她初中没念完,就出社会打工,很有几年艰难的日子。那时候,因为年龄不够,根本找不到什么正经工作。有时候,不得不践踏底线,才能混口饭吃。
黄岐见到萧锦珮,很意外。
他有野兽般的直觉,这位姐姐,不是什么善茬。他以为,她得到自己想要的,不会再来了看他一眼。
她却是他此去西北,唯一送行的人。
他没有亲朋,没有好友,唯一对他好的人,因为他,关在牢里,等待秋后问斩。他有时候会想,此去西北,死在路上也好,一了百了。
“好好活吧,也许人生不同阶段,有不一样风景。”萧锦珮只对黄岐说了这一句话,把身上的碎银都给他,就走了。
他们没有熟到能彼此煽情,彼此慰藉的程度。她说那一句话,是因为看出,他存了死志。即使卑微的生命,也应该炽烈的绽放,不该消失在去西北的路上。
走出大牢,萧锦珮碰到了柳巡判。
“巡判!”萧锦珮远远的跟他打招呼。
“说吧!什么事?”柳巡判并没有因为萧锦珮主动打招呼,神色有所缓和。他知道得很清楚,这位小娘子无事不登三宝殿。
“呃……”萧锦珮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她确实找柳钧有事。
“有事说,别吞吞吐吐的,我很忙。”柳钧因为萧锦珮的做派,一直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
“我想巡判近几日去甜水巷那边查案,动静闹得大一点,做得轰轰烈烈一点。”
“为何要如此?动静太大,会引起恐慌。”柳钧对萧锦珮的提议,十分不赞同。
“我已经有些线索,打草才能惊蛇。”外部压力大,里面才能暗流涌动。只要暗流涌动起来,她总能摸清,暗流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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