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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的泥土
周六，大巴车。
清晨五点半，许澄上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戴上眼罩仰头补觉。
杜珣瑞看起来也不甚清醒，拿着一张破破烂烂不知道在口袋里怎么揉搓的名单，拽着乱七八糟的头发，草草点完了名单。
“人都到齐了。”杜珣瑞对大巴车师傅说，“师傅开车吧。”
大巴车师傅看起来像是全车唯一清醒的人，闻言很严肃地点了点头，大巴车缓缓驶离校园。
开了没多久，许澄感受到车子又停下了。
出意外了？许澄挣扎着把眼罩摘下，想看发生了什么情况。
“现在在接N大的同学。”杜珣瑞的声音即使响起，许澄放心地睡回去。
N大同学上车的动静不算小，但同样疲倦，几乎是一入座就沉入座椅中休息。
许澄迷迷糊糊地感知到一群人上车，然后大巴车开动。自己旁边的座位一沉，应该是坐了一个人。
可能是位置不太够，许澄心想，也没掀开眼罩看一眼。人陆续入座，点完名后，大巴车陷入寂静。专心致志的司机拉着一车睡得不省人事的大学生往郊外的山上驶去。
换个题材这就是妥妥的警匪片剧情了，好在这一车还是有人靠谱的。
几声拍掌声响起，一道醇厚的男声响起：“大家都醒醒，我们快到了。”
许澄强迫自己摘下眼罩，拍拍脸，强行清醒。她先是看向声源处，大巴车最前方站着两名男的，一名是杜珣瑞，另一个许澄不认识，应该就是杜珣瑞假期认识的那位N大登山社社长。
周边环境悄然改变，由高楼林立的市区来到蓝天白云树绿风清的郊外，城区宽广时刻挤满的多车道也变为偶尔有车通过的双车道。
车前的两位怕是仗着这里的交通没有人管，只单手扶着两边的座椅开始说话。
“大家现在还困吗？”这话迎接的是车中众人疲惫无神的双目。
“刚才司机已经告诉我们，还有半个小时就到达目的地了！”杜珣瑞清清嗓子，情绪高昂地说道。
“为了保证大家的……”后面是一些车轱辘话，对于许澄这话是不必要听的。
她转头看了一圈车内，大致确认人数，又扭头看向窗外，看一棵又一棵种在路边不甚茂盛的松树从窗口掠过。
这样过了两分钟，许澄突然意识到自己旁边坐了人。她有些好奇地将头扭到另一边，想看看旁边做的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
旁边的那人闭目将头靠在椅背上休息，他带着口罩，只能看到鼻梁高耸，眉目廓形极为优越。
这人好熟悉。许澄有些不确认，有盯着那人看了两眼。
许澄保证只有两眼，却见那人似有所感，缓缓睁开眼睛和许澄对上视线，接着拉下口罩露出许澄见过的一张脸。
真的是江翊。
许澄干巴巴地说：“好巧哦。”
江翊似乎是要说什么，许澄看见他嘴唇动了动，但还没说出口就被站在车前杜珣瑞猛然增大的声量打断。
“好了，该说的都说完了。现在我们一一开始自我介绍！”
“我叫杜珣瑞，是A大博物社的社长，喜爱昆虫和爬行动物，对植物学也略有涉猎。大家眼熟我，之后的活动中有问题可以随时问我。”
话音落，车内响起一阵掌声，其中博物社内的成员鼓掌最为积极，还不知道从哪编了一段口号“珣瑞珣瑞，社团宝贝！”
杜珣瑞说完后，接着的是N大登山社的负责人，许澄知道了他叫乌祁连。
往后面的人跟着一个个自我介绍。参加这次活动的同学本来就是对此感兴趣，大家都有共同爱好，天然就多了一层亲热，介绍起自己也不怯场。
还有好几个很会抛梗逗趣的人，一时之间车内欢声笑语。
只是，许澄悄悄偏头看向自己右侧坐着的人，江翊什么时候对这种活动感兴趣的？
很快，第三排的同学开始介绍，许澄的位置是第四排靠窗。
刚才江翊要说的话被杜珣瑞打断，两人之间一直有种诡异的沉默，如今其他同学在自我介绍，许澄微微凑近江翊，开口道：“你也参加了这次活动，好巧啊。”
江翊很矜持地点了下头，他说：“之前没参加过，想体验一下。”
“原来你是N大登山社的。”许澄说。
“不是。”江翊似乎有些哑然，他想了想怎么跟许澄解释，“我只是对这个活动感兴趣。”
“哦。”许澄在想接下来说什么。但不容她思考，自我介绍的时间仿佛加快一样，很快轮到她这边了。
许澄站起来，简单介绍自己的性命专业后，又说：“我没什么专长，对各个方面都有所涉猎，很高兴和大家交流。”说罢便坐下去，车中同学很给面子地鼓掌。
接下来是坐在她旁边的江翊，江翊也只是简单介绍了两句，看起来颇为冷酷，众人依旧很捧场。
两人干坐着，一个人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另一个人低头，翻看着手机。
邓文洲：【你旁边的女生就是许澄吗？！】
这个邓文洲怎么如此八卦！
江翊皱着眉，又看邓文洲紧接着发来第二条消息：【你别看手机了，去跟许澄聊天。】
又当上军师了。
江翊将手机熄屏，偏头去看许澄。
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路边景色千篇一律，看久了也就那样，但许澄托着头，看得极为专注。
许澄看着车窗外，江翊看着车窗上反射出的许澄的侧影，也如外面的景色般清新秀美。
车子猛地一震，正在岔路口往高处的另一条路走，窗外的景色也极大地发生了变化。许澄才终于收回视线。
她从口袋中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这边的景色真好。”
江翊意识到她是在对他说话：“……对。”
许澄侧身，对他笑了：“我刚才看到你也在往外面看。”
江翊默默“嗯”了一声。
“应该马上就要到了。”
许澄没说错，拐弯后大巴车很快就到了目的地，车停下，车里的人陆续出来。
江翊站起来，他个子高，很轻易地将车高处架子上的两个背包拿下来。一个红色登山背包拉链上有只老虎挂坠，江翊把包递给许澄：“这是你的吧。”
许澄接过来，道声谢。于是江翊低低应了一句，背起包先下车了。
大巴车所停的是一块平整的空地，值秋，地上的草叶枯黄，灰白色的天空，远处的山脉连绵不断，他们这次所攀爬的只是山脉中的小小一座。
每个人下车的第一反应，都是深深地呼吸，仿佛把身体的浊气排入到广阔的山野中。
江翊下车，走出两步，又回头，想看看身后，却被一道声音喊住：“江翊？”
“真的是你。”陶嘉意穿着干脆利落的冲锋衣，头发也扎起来，和百团那天潮流鲜明十分有态度的模样截然不同。
陶嘉意盯着他从上到下看了一遍，说：“我刚听到名字的时候还在想是不是你，你坐许澄旁边？”
江翊记得她和许澄关系不错，点了点头。
“许澄喊你一起来的？”陶嘉意冷不丁问。
“不是。”江翊身后，正在整理背包位置的许澄走过来，接着他们的对话顺口答道：“我也是上车才知道。”
陶嘉意若有所思：“那挺巧的。”她直接绕到许澄身后上手帮她调整好了背带。
“这样合适吗？”
许澄朝后面比了ok。
许澄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现在是七点多，太阳刚出来，单站在这么个平地上是有些冷的。
“等杜珣瑞他们那边处理好。”陶嘉意头一扬，“好像有人丢东西了。”
“丢东西？”许澄语气有些疑惑，就这么些人，这一辆车，从学校开到这里，怎么会丢东西。
“掉到车里了吗？”
“不知道。”
于是全部人又在原地等了二十分钟左右，已经有人趴在地上开始捉虫子了。
丢东西的那个男生远程和舍友通电话，终于确认东西不是丢了，而是被自己落在宿舍了。
“你的袋子里是什么东西？”乌祁连在一旁问，声音沉稳脸上也不见躁色。那男生是他们队伍里的。
男生面上羞愧：“一些吃的，还有饮用水。”
“没事，到时大伙给你匀一匀！”不远处有人大声道。
杜珣瑞拍拍男生的肩，“我正好多准备了些，到时分你。”
那男生点点头，又是道谢。
陶嘉意看着那处的场景，不禁向许澄感慨：“杜珣瑞也是成长不少。”
许澄笑了笑，陶嘉意和杜珣瑞明明是同一年级的。她说：“他人一直挺不错。”
旁边的江翊闻言不禁往许澄脸上瞧。
大巴车驶离。
“走了！出发了！我们按之前分好的队伍走！”杜珣瑞大叫。人们本来就在附近不远处活动，闻言迅速地赶过来组成两队。
许澄和江翊不在同一队。
江翊站在自己的队伍里，听乌祁连做进山前最后的交代。他心不在焉想，上山后两队应该是在一起的。
肩膀被猛地拍下，邓文洲的脸跳出来，语气谴责：“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和我一起组队来的？”
江翊确实快忘了。
“好吧，我原谅你，毕竟哥们追随爱情我还是很支持的。”
邓文洲深情唱道：“就让我做你们的爱情保安——鲜花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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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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