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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后遗症
“殿下的罗娑刀，是从这一代的夜叉王手中得到的吗？”帝释天停下敲打桌面的手指，嘲讽般地勾起唇角问道。
安缇诺雅抬起头，却没有否认他的疑问。
帝释天了然地笑了笑，说了夜叉王为安葬好友夫妻留下来的事。
前代的夜叉王，是个和他截然不同的人物。是那种“如果我死了天界就能安定魔族就不再侵扰”，那就会毫不犹豫地去死的人。这样的夜叉王，会选择全心全意地追随于他，即便是这个傲慢的男人，也觉得惊讶。
正因为如此，帝释天前去结束罗刹王性命的时候，才会将夜叉王带上。那没有挥出的最后一剑，或者就是想留给这个下属，一个同至交告别的机会。而以夜叉王的为人，假如说罗刹王在临死之前，交托了他什么恳请，那是必然会拼死也要去完成的。
所以罗娑刀出现在夜叉族中，真是一点都不令人意外的事情。
但帝释天不知道的是，这柄神兵，其实和夜叉族毫无关系。而知情的安缇诺雅，却没有丝毫向他解释的意愿，只是径自陷入了深深的思索里。
难产的罗刹王妃。
为了复活她而进行的血祭。
因此堕落的罗刹王。
应该死在那座城中的堕天。
最后留在他身边的夜叉王。
流落在人间界的颅骨与罗娑刀。
——罗刹王，不会当初根本就没死吧。
要不然，他的脑袋也好，随身兵刃也好，都应该是伴随着他的遗体躺在那座被封印的罗刹城中，为什么会跑到人间界那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里。
如果说，是前代夜叉王带走了这两样东西，那么，将好友的脑袋随处乱丢，以至于让人捡走，险些要被付之一炬。做出这样不着调的事情，那个以忠义武勇而闻名的夜叉王，脑子里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东西。
心里转着这样的念头，回去后安缇诺雅总是盯着少年夜叉王的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就连吉祥天都看出不对劲了，更不用说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的夜叉王。
可惜从不过是一个还未长成的少年的夜叉王脸上，法师并看不出太多遗传的奥妙，于是便干脆地问道：“说一说你的家庭吧，夜叉王。”
虽然不怎么爱说话，但却是有问必答，并且会好好回答的认真个性，即使是这样没有头绪的要求，也端正地作了介绍。
比如夜叉族不像其他神族那样建了城，王和族人都生活在一块平原上。比如前代的夜叉王除了正妃之外还有一位侧妃。比如他有一个弟弟，作为正妃的孩子，其实比起他来更适合继承夜叉王的位置。比如……
“你说什么？”安缇诺雅突然打断他。
夜叉王不解地看着她，重复了一遍自己说的话。
法师抬起手示意他停下：“不。你刚才说你的弟弟，他叫————————罗刹？”
“没错。”
“罗刹——你弟弟，多少岁了？”
“二百一十七岁。”
原来如此。
这样的话，一切就说得通了。
二百一十七年前灭亡的神族。
不应该出现在外界的兵刃和骨骸。
与【仅有一族之王方可将族名作为己名】惯例相悖的奇怪名字。（注1）
拥有更正统的名义却没继承夜叉王之位的孩子。
罗刹王献祭了全族性命，化身堕天的那个仪式，说不定是成功的。只不过，被复活的不是王妃，而是王妃腹中那个没能生下的孩子。
罗刹王死前最后见到的是夜叉王，又是自己能够交托信任的好友，将孩子托付给他，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虽然还不晓得为什么颅骨与罗娑刀会流落在外，或许是中间又出现了什么波折，但安缇诺雅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也有了八九分的把握。
之前孔雀曾说，堕天之眼是可以被收藏的，只要堕天心甘情愿地将眼睛献出来，那是能够被他人拥有的物品。虽然他一个身份不明的魔族，知道这种关于堕天的秘闻有些奇怪，却没有撒谎的必要。那样的话，罗刹王的那枚眼睛，假若没有随着他的死去而湮灭，那会在谁手上，简直是不言而喻的事情。
真是想不到啊，兜兜转转，她想要的东西，竟然这样进入了视野。
找了那么久，终于有了明确的眉目，安缇诺雅心情很不错。但她先前老是盯着夜叉王打量的奇怪行为停止后，接下来举动变得古怪的却成了吉祥天。
几次三番地被毗沙门天派来的士兵叫去将自家【又】闯祸了的“侍女”领回，不说如今一看到这个“侍女”就习惯性皱眉板脸想要教训的毗沙门天，就连公主都开始觉得那位神将必然有什么地方深深得罪了吉祥天，以致于她如此孜孜不倦地专门逮着毗沙门天在的地方惹是生非。谁知道一问之下，得到的却是截然相反的回答。
“你，你说什么？”孔雀惊愕得连他总是保持在脸上的那种冷静忧郁的神情都飞光了，声音卡着壳地问：“——那，那个毗沙门天？！”
看到吉祥天一脸羞涩的样子，他声音卡得更厉害了：“可你不是，不是说，那个毗沙门天一点不近人情，不苟言笑……”
孔雀巴拉巴拉巴拉地重复了一通每回吉祥天被毗沙门天毫不客气地拎回来之后发的牢骚，在看到对方点头确定他的话后，他更迷茫了，完全无法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因为从来也没有人对我说过那样的话，其他的人，只会恭敬地叫我‘吉祥天殿下’。就算是父王和姐姐，也只是随便我任性地去做什么，即使闯了祸也不会说责怪的话。第一次被人那样毫不留情地痛斥了，对我说‘做错了就去反省，向我道歉有什么用’，虽然挨了骂，心里却很高兴……”尽管害羞，吉祥天却不会在安缇诺雅面前隐瞒自己的想法，坦率地说了出来。
“所以说，你一边挨着他的骂，一边喜欢上了他。”听完之后，法师如此总结道。
而吉祥天虽然觉得这个说法听起来有点不对劲，但意思基本没错，就点了头。安缇诺雅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了看她，没说什么，低下头思考了一会，问：“但天帝是希望你嫁给阿修罗王的吧？”
吉祥天的小脸顿时黯了下来。
天帝准备让她成年后嫁给阿修罗王的事，并不是什么秘密。过去吉祥天不觉得这个安排有什么不妥，阿修罗王既亲切又英武，是天界首屈一指的人物，而且嫁给他的话，就可以和她最喜欢的安缇诺雅朝夕相处，那样的生活，一点也不让人讨厌。
可如今，她却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忍不住就任性地问：“难道毗沙门天就不可以吗？”
坐在对面的银发少女却像是完全无视了她期待的眼神，非但没有如她所愿地给出肯定的回答，反倒很淡然地说：“阿修罗王和毗沙门天，那是全然不同的。”
受到无数赞誉，被几乎所有天人所向往，阿修罗王在天界的声望，高得简直可怕。
如果抓住随便一个路过的天人问最爱戴的人是谁，十个里面，回答是阿修罗王的有六个半都说不定。剩下的那些，大概才会沉稳地说是天帝。
被这样爱戴着的阿修罗王，他那正妃的位置，不可能随便让平凡无奇的女子坐上。与之相配的，也只有那几支首屈一指的神族中身份高贵的女性。
可那样是绝对不行的，无论如何都不可以。这是天帝与阿修罗王之间不需要明说的默契。
所以只能是吉祥天，必须是她，天帝才会放心。
这道理很简单，却没法向还保持着天真无邪的赤子之心的吉祥天解释。
没法解释，干脆就不作解释了。安缇诺雅简单地将结论直接摊开：“天帝不会同意，阿修罗王也不会同意。所以毗沙门天是不行的。”
“——那，姐姐你呢？难道你也觉得这样不好吗？”对她的话没有任何质疑，吉祥天几乎可以想见那种困难，所以立刻便想抓住可能的最大助力。如果是安缇诺雅的要求，阿修罗王是不会拒绝的，而由他去向天帝提出，自己的父王就会答应也说不定。
“我个人对此倒是没有什么看法。”没等吉祥天的惊喜之色流露出来，法师的下一句话就将之全然打了回去：“但假如阿修罗王希望你成为他的王妃的话，那我是不会阻挠他的。”
也许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从来都是万事顺遂的天界公主甚至没领会到法师的暗示，既茫然又难过地趴在桌上，不知道该怎么办。
从刚才起就一言不发的孔雀抱着手臂靠在船舱壁上，始终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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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圣传》世界中，神族有一个惯例，就是当成为一族的王之后，就以族名作为自己的名字了。
比如夜叉王，在还没成为夜叉王时，他的名字是耶摩。当他成为夜叉王之后，他的名字就是夜叉了。
比如龙王，在前代龙王还在的时候，他的名字是那伽。
再比如小阿修罗。因为原著里他已经是最后一个阿修罗族了，所以他自动成为阿修罗族的王，名字自然就是阿修罗。
所以这里，前代夜叉王给自己的儿子取名叫罗刹，这是很奇怪的事情——假如真的有罗刹族的话，他这种行为明显是很不适当的。
当然罗刹族啦，罗刹的身份啦什么的都是我YY出来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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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漏，突然发现专栏666。
这数字真漂亮，纪念一下，连夜码出，困得要死，睡觉去。
作者有话说
第168章 153 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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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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