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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之死
高台上的左贤王也看到了那道火光,脸色骤变,他们成了真正的瓮中之鳖。
但多年的征战让他迅速压下慌乱,命亲卫营分出一半,去清理山口的巨石。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左贤王深知这个道理,他亲率剩下的一部分亲卫,冲向宁直所在的东侧而去。
“王上不可!亲卫营若分兵,主营防御就弱了,巴图那边会趁机突破!”谋士劝阻道。
“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左贤王推开谋士,“跟我冲!杀出去就有活路!”
剩下的两百名亲卫紧随其后,策马冲向宁直的人马。
草原骑兵的冲击力本就强悍,加上左贤王亲自带队,竟真的撕开了宁直阵型的一个缺口,眼看就要冲出东侧的包围。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宁直挥剑冲上去,与左贤王的亲卫缠斗在一起。
左贤王高举手中弯刀,狠狠砸向一名拦路的士兵。
那士兵躲闪不及,被砸中肩头,惨叫着倒飞出去,撞在同伴身上,瞬间撕开一个缺口。
“冲!冲出东侧就是草原!”左贤王□□的黑马踏过倒地的士兵,蹄子在刹那间就沾上了暗红的血渍。
两百名亲卫紧随其后,弯刀挥舞间,不断有人倒下。
他们是左贤王最精锐的草原骑兵,常年在马背上征战,即使身陷包围,依旧保持着冲击力。
宁直的人马虽奋力抵抗,却被这股悍不畏死的气势逼得连连后退,长矛阵的缺口越来越大,眼看就要被彻底撕开。
“撑住!”宁直挥剑砍断一名亲卫的手腕,鲜血立时溅了他一脸。
一旦让左贤王冲回草原,就等于放虎归山,必会后患无穷。
眼前的亲卫像潮水般涌来,他的士兵们已显出疲态,不少人手臂颤抖,连握矛的力气都快没了。
坞堡箭楼上镇北侯早已看清战局,当机立断对弓箭手下令:“第一队射马!第二队射后队亲卫!”
弓箭手们立刻调整角度,拉弓如满月。
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放!”随着校尉的口令,密集的箭雨如黑云般掠过战场,精准地射向左贤王亲卫的战马。
几匹战马吃痛倒地,背上的亲卫摔落,瞬间被宁直的士兵围杀。
后续的亲卫不得不放慢速度,避开倒地的同伴,冲锋的势头骤然一滞。
另一侧的巴图亲自举起斧头,劈向主营栅栏的立柱。
“砰砰”几声,立柱出现裂痕。旧部们见状士气大振,纷纷效仿,斧头、弯刀齐上,栅栏很快被劈开一个大口子。
主营内的弓箭手慌了神,胡乱放箭,却根本挡不住如狼似虎的旧部。
他们饿了太久,此刻眼里只有“破营求生”的狠劲。
“主营已破。” 远处土坡之上的盛闻将千里镜仔细收好,翻身上马,笑道,“准备了准备了,再不上这出戏就没我们的唱了。”
西侧山口处,景破蛮正带着牧民和亲卫守在巨石后。
他远远看见左贤王派来清石的亲卫,立刻对老牧民道:“老叔,让弟兄们把枯木堆在巨石旁,浇上桐油。”
“他们敢过来,就点火烧。”
牧民们早有准备,迅速将枯木堆好,浇上随身携带的桐油。
亲卫们策马赶到山口,见巨石堵路,又看到堆好的枯木,知道硬清必然吃亏,领头的百户长咬牙道:“冲过去!烧了枯木再清石!”
亲卫们刚要冲锋,景破蛮立时给出信号,率先将手中火把扔向枯木,瞬间燃起熊熊大火,浓烟滚滚,将山口彻底封死。
“点火!”
亲卫们被浓烟呛得连连后退,根本无法靠近。
“该死!”百户长怒骂,却只能看着大火束手无策。
他们没有灭火的工具,只能在山口外焦躁地打转。
左贤王并不知道主营已破,他看着停滞的冲锋,又听见身后传来的喊杀声,心里咯噔一下。
主营出事了。阿史那猛地回头,只见主营方向浓烟滚滚,巴图部的旗帜已经插上了主营的瞭望塔。
“王上!主营被破了!咱们的谋士被擒了!”一名亲卫哭喊着跑过来,话音刚落,就被一支冷箭射穿胸膛。
左贤王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就在这时,东侧矮坡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盛闻带着碧儿姬、尉迟苹和亲卫杀了出来。
“阿史那!你的路断了!”盛闻手持一把长枪,直指左贤王,碧儿姬和尉迟苹则分左右两翼,迂回包抄,截断了亲卫的退路。
亲卫们见前后夹击,瞬间溃乱,纷纷扔下兵器跪地投降。
左贤王勒转马头,弯刀在手中一转,带起呼啸的风声,径直冲向盛闻:“盛闻小儿!可敢与本王决一死战!”
人高马大的左贤王近在咫尺,盛闻有心吼一句我不敢,但眼下几百上千的人全在他身后看着。
不是退缩的时候。
盛闻回忆起影随等人所教授他的武艺,眼神一凝,催马迎上,长枪斜挑,精准地格开左贤王手中弯刀。
“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盛闻只觉手臂发麻。
左贤王的蛮力果然名不虚传!
他不敢硬接,借着马的冲力侧身避开,长枪顺势刺向对方马腹。
左贤王早有防备,黑马人立而起,避开枪尖的同时,他手中的弯刀横扫,直指盛闻的肩头。
盛闻俯身贴在马背上,刀刃擦着他的衣角划过,带起一阵劲风。
两人马打盘旋,刀枪交锋,短短几个回合,一时竟难分胜负。
宁直收拢了手下残兵,慢慢来到两人身边掠阵。
他手中已经捏紧了弓弦,若左贤王可能会危及盛闻性命,他可在数息之内将其毙命。
宁直知道盛闻不打无准备之仗,眼下清河之争已经濒临结局,正是盛闻从幕后走上台前的大好机会,此时出战,正好为自己镀金。
“好枪法!”左贤王赞了一声,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满是绝境下的狠厉。
他自知胜算渺茫,却决心以草原勇士的方式,死在战场上。
左贤王手中弯刀变招,不再猛攻,而是虚晃一招,逼得盛闻回防,随即他翻身下马,以刀拄地,死死盯着盛闻:“本王乃草原左贤王,死也要站着死!”
盛闻同样下马,手中长枪往地面一扎,语气肃然道:“孤敬你是条汉子,你若肯降,可保你亲眷平安。”
硬接左贤王数招,盛闻已感到一阵肾上腺素飙升的头昏眼花之感,若不是将手中长□□入地面,他已经连站都站不稳了。
“降?”左贤王嗤笑一声,突然猛地将手中弯刀掷向盛闻,趁盛闻侧身避开的瞬间,他飞快抽出腰间的短刀,刀尖对准了自己的咽喉。
锋利的短刀瞬间划破皮肤,鲜血喷涌而出,左贤王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黑马的马腹上,眼神却依旧锐利如鹰。
“告诉…草原的子民……”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却字字清晰,“本王没…降……”
话落,阿史那阿尔普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黑马似懂人性,低头蹭了蹭左贤王的脸颊,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
盛闻站在原地,看着倒在地上的左贤王,沉默了许久。
“阿史那已死!”
“阿史那已死!”
“我大雍太子已将反贼阿史那阿尔普枭首!”宁直立刻带头高呼,“投降者不杀!”
亲卫们见左贤王已经毙命,彻底没了斗志,纷纷扔下兵器投降。
盛闻扶着长枪,指节泛白,胸口剧烈起伏。
刚才硬接那几招耗尽了他大半力气,肾上腺素退去后,手臂的酸麻顺着肩膀往脖子窜,连站着都得靠长枪撑着。
“呼…”他扯了扯衣领,抹了把脸上的汗和溅到的血,嗓音沙哑,“宁直,扶我一把,别让弟兄们看着我腿软。”
宁直赶紧上前,伸手托住他的胳膊,压低声音笑:“殿下刚才那几下够劲,左贤王到死都得认你这枪法。”
“认个屁。”盛闻翻了个白眼,“差点没给我攮死。”
“阿史那的尸身,殿下打算如何处置?”宁直问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盛闻深吸了两口气,强撑着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小声对宁直道,“你让我缓缓,我特么要憋死了。”
宁直问:“找块白布,把左贤王的尸体裹上,按草原的习俗火化,骨灰交给投降的亲卫,让他们带回漠南?”
“草,你快别拱我火了。”盛闻骂道,“你什么时候学盛阑那小子开始吃斋念佛了,赶紧挫骨扬灰。”
“他是死的有尊严了。”盛闻道。“咱们大雍死了多少弟兄?那些被他烧了村子的牧民,谁给他们做主?”
宁直呵呵地傻笑了两声,走过去一刀把阿史那的头砍了下来,丢给他的副将阿古拉,“拿石灰腌起来,回头送给皇长孙当酒碗使!”
盛闻:“倒也没必要这么恶心。”
周围的士兵们听见这话,眼里的紧张渐渐散去,多了些解气的神色。
他们不少兄弟死在左贤王手里,此刻见太子态度强硬,心里的憋屈终于顺了些。
那些跪地投降的亲卫吓得浑身发抖,有几个想求情,刚抬头就被宁直的眼神逼了回去。
“都给我老实点!”宁直喝道,“你们主子死了是活该,若不是殿下开恩,你们这些帮凶早改跟他一起活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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