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一百六十二章
梦中一片混沌，似乎有各种各样的片段飘来闪去，却都无法看清，不知第几次有温热却苦涩的味道流入口中，略略清醒便已觉弥漫在周围的药香，心中忍不住苦笑了下，八成为了护住云华又受伤了。缓缓睁开眼睛，不出所料的听到几声惊喜的叫声，雅蓉等几人的脑袋都凑了过来，察觉有人坐在我的身边，目光略移，却是馨姐姐，她目光温柔，面上满是关切担忧，将端在手中药碗递给一旁的宫人，用帕子轻轻为我擦拭额上的汗珠，张张嘴似要说什么，却只是叹了口气。
刚一动身子便被馨姐姐按住：“好妹妹，可不能乱动。”
我微动之下已觉浑身酸软，腰腹间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无力的躺回床上，侧头看看屋子：“把那些端出去，热。”雅蓉却只是为难的看着馨姐姐，我这才发现这几个近身的侍女都红肿着眼睛，知道她们都是为自己担心，心中感动面上却笑道：“我没事儿，倒是你们，瞧瞧都弄成什么样儿了。”
馨姐姐为我掖掖被子，不由分说道：“不要乱动，热也忍着，你现在万不可受凉。”
歇了歇才又开口：“哪有这么娇气，对了，云华还好吧？”
“她能有什么事，”馨姐姐语气明显带着不快，“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的是别人，怎么照顾自个儿就这么不上心呢！”说着竟然用帕子拭起泪来，我大吃一惊，勉强抬手握住她的手，正要说话，她已控制了情绪，将我的手放回被子盖好，“妹妹饿不饿，要不要传清爽的膳食略用些？”
我摇摇头，在屋中环视一圈：“现在什么时辰？皇上呢？”
雅蓉回道：“申初，主子都昏睡一天多了，可把奴婢们吓坏了。主子还是用些膳食吧，要不用些清粥也好，太医说不然怕伤胃。”见我还盯着她，她略一迟疑，转而又去看馨姐姐。
“皇上昨儿一直守着你呢，今，今日有事回宫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皇上知道你醒了肯定很高兴。哦，瞧我这人，雅蓉，赶紧叫太医进来请脉。”
“慢着，”尽管精神力气不济，并不代表我迟钝，虽然一共也没说几句话，话语神态间似乎也没什么不正常，但我直觉哪儿肯定不对劲，而身上应该是受伤后的反应也让我感觉古怪，微喘两下努力抬声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是因为我受的伤，还是别的？”
馨姐姐面色稍变，仔细的打量我：“冰妹妹，你感觉－－还好吗？要不还是先歇歇，其他的等你好些再说。”
“我是很不舒服，但若你们不说清楚，我就更没法休息了。”
她踟蹰片刻，叹了一声：“罢了，总要告诉你的。可，你－－真的一点儿都不知道？”
“什么？”
见我确实一脸的茫然，她忽然道：“那你身边这些伺候的人都该重责，主子有孕了居然都不知道，竟然疏忽大意导致你小产，要来有什么用！”
瞬间满屋的跪地磕头请罪声，我猛地瞪大眼睛，呆望着她张合的嘴唇，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忽然坐起身猛然扯住她领口，一字一顿：“你说什么？！”
她眼中怜惜之意愈加浓重，只慢慢握住我扯住她衣服的手，再次叹息：“就是怕你受不住，你现在除小产伤了元气外还有伤，太医特别嘱咐不能激动，你还年轻，听姐姐的话，好好将养很快会再有的。”
我脑中一片空白，腰腹间的剧痛忽而如潮水般涌上，眼前一黑，瞬间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待再次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还是倚在床边睡着的馨姐姐，她虽在睡梦中仍是满脸疲倦担忧，我心中感动，不想吵醒她便闭上眼睛假寐。
脑中出现昏迷之前馨姐姐告诉我的话，心中立时酸痛的无以复加，身体紧绷紧紧抓住手下的床单，紧到身子克制不住的颤抖，紧到身体每一处都能感到无法言喻的疼痛，思绪翻涌，心里疯狂嘶吼，面上却仍是静静躺着，许久许久直到那种疼痛化成了一根尖锐的针深深扎了进去，反而渐渐放松下来，手慢慢抚上腹部，两行清泪淌了下来。
“冰妹妹，你就哭出来吧，忍着更难受。”我缓缓睁开眼睛，被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出现馨姐姐也带着泪水的面庞，泪水让我看不清她的眼神，但我告诉自己，在这个宫中，或许又多了个可以真正真心相交的朋友。
又闭上眼睛沉默良久，再次睁开眼睛已恢复平静，听到自己平静的声音淡淡响起：“姐姐，我没事了，你一直亲自守着定是有事，就直接告诉我吧，不用顾忌什么。”
馨姐姐愣住，想为我拭泪的帕子也顿在半空，面色惊异好半天才回过神，小心翼翼仔细观察我半晌，像是确认我是否真的清醒或是正常，确定后先是轻声问道：“你身子怎么样？要不要先吃些东西？”我完全没有胃口，便摇摇头示意她接着往下说，她见状并未再劝，挥挥手让宫人全部退下，又命雅蓉去守在门口：“你才－－本该让你多休息，不应操心这些烦心事，但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如此。”
我点点头：“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已经好多了，姐姐尽管说。”
“那好，”她直视着我，郑重道，“冰妹妹，你能相信我吗？”
凝视她半晌，伸手按在她手背上：“我唤您一声姐姐，只是因为当您是姐姐，难道姐姐不是吗？”
她眼中闪过欣慰之意，随即脸上微红道：“那我就直说了，你与八贝勒，是不是，是不是有超出正常的情谊？要说实话。”
她说的委婉，我微怔之后立刻就明白了她所指，面上也是一红，但与八爷我确是坦荡，淡然道：“姐姐是想问我和八爷有没有私情吧？”许是我说的过于直白，馨姐姐露出些许尴尬，“姐姐放心，因着八福晋的缘故接触略多是有的，并无其他。姐姐因何如此问？”
“你知道八福晋为何与仪答应起争执，因为她对八福晋说你与八爷有私情，甚至有，有过不当行为，八福晋自然不信，她那个急脾气，立时与仪答应起了冲突。”
我怔住，随即冷笑道：“既然如此，她何不直接告诉皇上，那样岂不更好。”
“具体的我现在也不清楚，据我猜测，一来她被撤牌子已久又为皇上所不喜，很难得见圣颜，二来她并不笨，应当清楚皇上不会轻易相信她。但如今她既然敢说，我很怀疑她手中掌握了对你不利的东西，仪答应存心生事，八福晋太不冷静，多半是被她利用了，可若真如此，选这个方式却有些说不通，如果她真有把握决定豁出去，应该找准人多的机会捅出来，对你更为不利。现在这样总不至于只是为了挑拨你和八福晋的关系，我思来想去一时反倒猜不透她的用意，依你看－－她打的是什么主意？”
我强逼自己打起精神，思索片刻转而问道：“姐姐能把那日后来大概情况为我讲诉一下么？”
她说着想了想：“情况我也不甚清楚，详细的你可以问问雅蓉她们，我也是听雅蓉说当时甚为混乱，众人慌成一团，好在四贝勒和十三阿哥正好路过控制了局面，八贝勒去寻八福晋也帮了忙，不然还真是麻烦。哦，对了，当时在场的宫人除了你身边这几个现在都被关起来了。”
我一愣：“哦？是几位爷下令关的？难道他们知道了仪答应所说言语？”
“应该没有，当时是为追查清楚你受伤落水之事，只是不让宫人离开，至于后来是皇上的旨意。我听闻消息赶来时仪答应刚被押来，跪在外面跟疯了似的大喊大叫说愿承担一切罪责，只求皇上见她一面，她确实有重要事情禀奏什么的，皇上怒斥宫人让拖走她怕惊着你，我不明就里又急着进来看你并未留意。只是后来皇上不知为何又单独见了她，也不知她究竟说了什么，听说现在也被关了起来，任何人没有旨意都不准见她。皇上守了你一夜，直到太医说你没事了，然后－－然后站起来看着你好一会，忽然转身出去就吩咐回宫了，而且还……”
我面上保持着淡然的表情，心中早在她说皇上命关押在场全部宫人时便咯噔涌起波浪，未留意她话中未尽之意，据她说的情况皇上八成还是起了疑心，稳稳神想想问：“太后她老人家呢？有派人来过么？”
“我正要跟你说呢，她老人家亲自来的，她可是真心疼你，为着你还说了皇上好几句呢。不过我在旁瞧着，太后似乎真以为仪答应她们起争执只是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她老人家还……”
我咬着嘴唇根本没听馨姐姐还在说什么，既然连太后都不清楚，其他人更不知道真正原因了，那么能做到这点的人－－定是皇上命人封住了消息。仪答应，我冷笑，还真是被她唯唯诺诺的小心模样忽悠了，若她说四爷我可能真会有几分紧张，但与八爷还真没什么好怕的，问题是她到底为何会有此判断，由何得出呢？
甩甩头，先把那些疑问放到一旁，眼前有更重要的，抬头问：“皇上还说过什么么？”
“没有，”馨姐姐认真回想，“确实没有。”
“有没有让人去打听能否知道仪答应究竟说了什么，或者找到了什么让她认为可以指证我的东西？”馨姐姐似乎有些为难，踌躇半天也未开口，只是摇摇头，我皱眉，“怎么，对她们看守那么严么？那有没有试过问问梁九功或魏珠，他们可有知道一些，还是他们也不肯透露？”
“不是，是，是，”她支支吾吾片刻，帮我掖掖被子，“怕打扰你休息，没有皇上的旨意这儿不让随意进出，其实也没啥，要什么跟门口的人说一声就会有人送来。”
我愣住，随后带了点点倦意道：“既是如此就罢了，这两天辛苦姐姐，我已经好多了，姐姐赶紧去好好歇息歇息吧，我看你面色还不如我，怕是累坏了。”
她深深看我一眼，点点头：“也好，我就在旁边屋里，有事派人来叫我就是，你身子虚好好歇着别想太多，我再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打听点消息，或是看看还能找谁帮忙。”
“不必了，”疲惫的靠在身后的被子上，“我相信皇上会处理好的，只是累得姐姐要在这儿陪我些日子了。”
让雅蓉送馨姐姐去歇息，屋中顿时陷入安静，紧紧抱住被子呆呆看着帐顶一动不动，我是曾因诸多这样那样的原因怕与皇上再有——躲着不与他亲近，甚至于想过用……，但我已经说服自己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丢远远的了，已经决定顺其自然了，可为什么，为什么？痛苦的捂住面孔，冰冷湿润的触感才让我发现已满是泪痕，难道这是保住云华孩子的代价吗？是改变剧本的代价吗？不不不，我在胡思乱想什么，这不关云华的事，不关她的事，是那个仪答应，是她，就是她！不！不光是她，肯定还有别人，不然仅凭她怎么可能掌握什么秘密，我一向不想理会她们那些伎俩，懒得管那些不知所谓的龌蹉心思，可她们不该伤到我的孩子！
“刺啦”一声，绣工精美的帕子被过猛的力道撕成两半，冷冷盯着落到被面上的帕子，她们不是自认为掌握了对我不利的东西么，不是自以为有跟我斗一斗的资格了么，那好啊，有何手段统统使出来吧，咱们就试试看！猛的将帕子拂到地上，不管是谁，都要付出代价！
独自沉浸在波涛汹涌的思绪中不知多久，转头间发现雅蓉几个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我的目光中竟含了几分畏惧之色，略调整情绪问道：“站门口做什么，有事儿吗？”
几人这才慌忙走进来，雅蓉道：“主子该服药了，”说着从珠儿手中的托盘上端过药，忽然就跪了下去，“奴婢该死，是奴婢疏忽将药放凉了，主子恕罪，主子稍候，奴婢这就去热。”说完慌不迭的起身就要出去，手中药碗一晃，登时洒了半碗，几个人脸都白了，齐齐跪了一地，“主，主子恕罪。”
我诧异道：“这是怎么了？都起来，好好的，慌个什么。珠儿，你去热药，月儿去门口守着，雅蓉素兰留下，我有话问。”张了几次嘴仍不知如何开口，单想想都是一种折磨，又怎么问的出口，只得抬眼看着雅蓉：“多大了？”
她一呆随即明白了我意思，小心翼翼回道：“太医说刚刚一月有余。”
摆手止住她想安慰我的话语：“八福晋没事儿吧？皇上有没有迁怒于她？”
“八福晋当时受惊吓动了胎气，主子放心，太医说只要用了药静养几日应当没有大碍。皇上暂且没说什么，但奴婢瞧着皇上怕是对八福晋恼的厉害。”
我皱皱眉便不再问，转而道：“方才我和佟贵妃的话你在门口都听到了吧？”雅蓉微怔随即点点头，我抬眼看着她，“如果连太后和后来在场的几位爷都不知道仪答应和八福晋争执的真正原因，佟贵妃又是怎么知道的？”
雅蓉咚的跪在地下，用力叩头道：“主子恕罪，主子恕罪，有一些是，是奴婢告诉的，奴，奴婢－－”示意素兰制止她的动作，让她慢慢说，“当时皇上忽然吩咐没有旨意不得随意进出，然后就回了宫中，主子又昏迷不醒，佟贵妃娘娘屏退众人开口问奴婢仪答应是不是知道一些对主子不利的谣言，奴婢一时大惊不知如何是好，惶急之下心神无主，想着她既然已经知道不少，怕是瞒不住，主子以前说过佟贵妃娘娘可以信任，或许她能帮的上主子，便告诉了她。”
“你之前那一小部分谁告诉她的？”
“奴婢也不知道，佟贵妃娘娘说的时候奴婢也很是奇怪。”说着又叩头，“奴婢擅自做主，请主子责罚。”
我挥挥手让雅蓉起身：“你这次不算做错，我不怪你，你一向谨慎，定也是考虑过的。但是记住，下不为例。”
“谢主子，谢主子，奴婢记住了，奴婢那会子也是急昏头了才……”
收回盯着雅蓉的目光，余光在素兰面上掠过：“记住就好，其他的不必再说了。你再详细跟我说说当时及后来的情况。”闭着眼睛仔细听完雅蓉的描述，在心中将事情前后过了一遍，确定自己都已清楚才道，“我知道了，你去看看佟贵妃是否歇息了，有没有需要的，她住在这的日子你就在她身边帮着小心伺候，不要派别人，还有，”我压低声音，“当时跟着一起去的几个宫人，虽然离的远，但你也留心注意着。”
雅蓉会意，躬身行礼：“奴婢省的，这就去，太医嘱咐主子还是要多休息才好。”
我点点头看着她退出去，转而看向素兰：“你有什么话这会儿说吧。”
素兰上前一步，也学雅蓉之前跪在地上，声音压的极低：“主子恕罪，佟贵妃娘娘知道的那些是四爷吩咐奴婢告诉她的，雅蓉会告诉佟娘娘也是奴婢劝她的，”我挑挑眉毛，“四爷吩咐奴婢转告主子，主子需要任何帮助都可以找佟贵妃娘娘配合您，不必顾忌。若您有吩咐，”素兰犹豫一瞬，“奴婢也可转告四爷。”
“四爷又是如何知晓的？”
“奴婢不知道，奴婢当时在远处并不清楚她们在说什么，看到主子落水吓坏了才跑过去，事情原由是四爷派人告诉奴婢的，连雅蓉知道的有些都是奴婢告诉她的。”
我冷哼一声：“他本事可真不小，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素兰并不敢答话，“雅蓉呢，你去告诉她时她没有怀疑吗？”
“必定是有的，但雅蓉在宫中日久，自然知道分寸。”
察觉她语中含着几分冷冽之意，盯视她良久，直到她额上渐有汗冒出，方收回目光：“真不愧是四爷调教出来的人，如此甚好，倒省了我一番功夫。”素兰脸色发白的想要解释，我摆摆手，倦怠的躺回床上，“当初我既允你保持四爷属下的身份，现在自然也不会怪你，也不想问你现在这种情况下是如何跟四爷联系的，只不过你说雅蓉的话，只盼你也记在心上便好。我乏了，你退下吧。”
她身上一颤：“谢主子。还有一事请主子示下，主子现下不太方便，是否需要四爷查一查仪答应的事？”
默然不语良久，“不用，做好分内的事即可，不要打听任何事。如果四爷非要问起，告诉他－－”微一顿续道，“我愿意相信皇上，也必须相信皇上。”素兰一怔，随即恭声答应，等候片刻见我无话便缓步退下，待她到门口时忽而语调缓慢的补充道，“风口浪尖，浪花迷人眼，一动不如一静，当心些。”
接下来几天应该可以用安静形容，那道不得随意进出的旨意，加上外面原有和新加的绝对算得上森严的守卫，让雅蓉素兰甚至馨姐姐都有些惶惶不安，何况其他人，而送东西的宫人和诊脉的太医也是加了十分的小心，可谓谨言慎行来去匆匆。我对此未作任何反应，整日只是沉默，或许我的表现过于平静，反而让周围的人觉得不正常，宫人们个个小心翼翼唯恐犯错，种种影响下，整个寝宫气氛愈发压抑。
馨姐姐和雅蓉几个商量说这么干等着不是事儿，总要想些办法才好，既然出不去，或者可在少数几个能够进来的人身上下些功夫，每每询问时我只是摇头不语，几次下来她们也只好作罢，只对我异乎寻常的沉默很是担忧，整日变着法儿想着各种说辞来哄劝。
其实我并未如她们所担心的钻了牛角尖，也没有所谓颓废之类，我不过是需要时间来好好理清头绪而已，在宫中不短，成为皇帝的妃子也有几年，或许是得益于四爷、皇上乃至太后等人的保护，以及我的迟钝，对于宫中层出不穷的争斗和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还真是知之不多，以致压根没意识到所谓不想理会，不过是种幼稚的逃避心理罢了。
就如馨姐姐所说，我也无法理解仪答应的做法和心理，难道她以为这么做她还能获得皇上一星半点的恩宠？难道她就这么甘心当他人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
我和八爷，她们到底抓住了哪点自以为可以作为证据的把柄？总觉得忽略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想到四爷，忍不住暗暗叹息之余又略感欣慰，总算他始终值得我信任，无论怎样，他总会在我需要的时候出手相助，在此等情形下他还冒险派人联络素兰，无非是担心我如不知情况，应对之时难免吃亏，只是－－又要欠他份人情了。
“主子，太后又让乌恩其嬷嬷送了补品来。”
微微点头示意请她进来，这也是我沉得住气的原因之一，尽管无旨不得随意进出，但似乎并未限制太后派来之人，对于这次的事太后甚是怜惜，几乎日日派人送来各式各样的珍贵药材和补品，外面守卫一概放行，月儿等也琢磨着是否求太后帮忙，我思虑再三，仍是决定静观不动。
“奴婢给贵主儿请安，贵主儿金安。”
“嬷嬷快请起，您总跟莹冰客气，”我急忙叫月儿扶她，乌恩其嬷嬷仔细打量我，神色微松，嘴角带出几分笑意，“奴婢昨儿来时娘娘正在歇息未敢打扰，今日瞧着贵主儿气色好了不少，太后亦可放心许多。”
我见她带来的宫女手上又端着不少上等的滋补品，急忙先谢了太后赏赐，随即道：“劳太后挂心，是莹冰之过，烦请嬷嬷代莹冰拜谢太后，待莹冰身子好些就去给她老人家请安。”
“贵主儿客气了，太后听说娘娘这几日闷闷不乐，茶饭不思，很是担心，特意让奴婢转告娘娘，有太后在娘娘只管宽心修养，身子才是顶重要的，来日方长，养好身子想做什么不成呢，太后可是盼着娘娘早日再为皇上添几位皇子公主呢。”她留意着我的神色，“况且皇上疼爱娘娘，若听闻娘娘不能安心静养，定是担忧的紧，娘娘心疼皇上，必不忍心让皇上国事繁重之余更添烦忧。”
看着她颇具意味的眼神，我亦是露出淡淡笑容：“太后教诲的是，莹冰明白，谢太后关怀，谢嬷嬷费心，莹冰记在心上了。”
吩咐月儿送嬷嬷出去，不论太后是因为什么如此回护于我，目前对我都是大大有利的。我嘴角勾起丝残忍的笑意，是啊，来日方长，养好身子想做什么不成呢？好宝宝，她们想对付我却伤害到了你，额娘对不住你，额娘和你一样愤恨，但是别急，你瞧着，不论明里暗中，只要是牵涉进来对咱们不怀好意的，都会付出应有的代价。
现在首要便是过了眼前这关，此事虽因仪答应而起，但关键仍旧在于皇上。以我对他的了解，尽管他未必会相信仪答应的话，但一定会起疑心，也必定会以各种方法调查求证。虽不明外面的情况，但目前为止应该还是向着对我有利方向发展的，不然不会仅仅是限制我的自由和外界的联络，哼，我可不认为如果真查到有所谓私情的证据，他还会让我在他的寝宫修养，更不会允许太后派人探望。
倚在枕上看雅蓉挑帘伺候着馨姐姐进来，她俩迎上我幽幽的目光均是一愣，馨姐姐迟疑道：“妹妹，你这是……”
我并不接话，盯着她在脑海中问自己，这人确然很好，但宫中人心难测，事关前途的大事我－－可以相信她吗？佟贵妃的眼中已然露出疑惑之色，我不再犹豫，我相信自己的直觉，况且四爷都说可以不必顾忌的找佟贵妃帮忙，以他的谨慎稳妥，应该没有问题。
她走过来拉了我的手：“好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吓我一跳，太医嘱咐的不可伤神的话都忘了不成？”
面上浮起真心的温和笑意：“没事儿，这些天让姐姐担心了。”
“哎，总算又有点笑模样了，我过来时看到乌恩其嬷嬷刚出去，前几日都是碧露来送的，今日她来是太后有话吩咐？到底还是太后的话管用，”她自个儿叹了口气，“你整日从早到晚不言不语，就知道在那儿呆呆的一动不动，弄得我这心里七上八下的，还以为你－－”
她看我一眼不说了，我接过话：“怎么？以为我傻了？”
一旁的雅蓉闻言亦是叹道：“主子肯这么说话，果真是没事儿了。”
“放心吧，我很好，”安抚了她们一句，声音忽而转的冷厉，隐隐带着丝丝戾气，“只不过很快就有人会很不好了。”屋中人俱是一怔，我也不理会，转而问道，“我听珠儿无意中提起似乎这里增加了伺候的宫人？”
几人都有些愣愣的反应不过来，倒是刚刚收拾好太后送来东西的素兰应道：“是，皇上回宫前吩咐添的，说是主子，主子身体不适，怕伺候的人手不够，不过添的都是些粗使的宫人，并无在近前伺候的。”
我听完略一思忖，突然道，“顺喜还在做杂役么？”雅蓉略带奇怪的应了是，“他在那待的也有日子了，吩咐他回近前伺候吧。他是个伶俐的，虽是之前犯了糊涂，放在那儿用有些可惜了的。”想想又道，“你先不要说让他回来的事，只问过了这些日子，他可想好了他是谁，想好了答案再来见我。”
“是。”
“吩咐下去，还是之前的话，做好分内的事即可，倘若有何流言蜚语，不要打听，不要议论。我已经一再提醒，要是发现有不遵守的，不要怪到时不讲情面。”
馨姐姐忽然问道：“需要对那几个新来的宫人多加留意么？”
“不必，一视同仁即可，不过，”眯了眯眼睛，“如果你们说话时无意中遇上他们在旁边的情形，倒是可以多表示一下对我闷闷不乐的担忧，就像你们佟主子方才说的那样就成，多用几个形容词也是无妨的。”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说
第165章 第一百六十二章
插入书签
作者有话说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