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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有一次的生命
“你还不打算离开吗？”
迪亚波罗背靠栏杆扶手，看宾客鱼贯离去，洛伦佐与套近乎的人寒暄几句后，就朝着热情老板走来。
“把乔鲁诺和克劳斯放出来。”
迪亚波罗开口直奔主题。
洛伦佐站在他身边，右手搭在石栏上。
“他们无法离开地狱之门是出于自己的决定，如果发自内心认识到反抗神是大错，并且愿意悔改，那自然而然可以回归伊甸。”
哪怕跋涉过沙漠，也不相信神的指引，明明只要“发自内心屈服于洛伦佐”，就能离开名为地狱之门的镇魂曲乐章。
但乔鲁诺和克劳斯……他们都不会用屈服的方式脱离困境。
只要不愿意放弃“意志”，就会困在镇魂曲中不断死亡。
迪亚波罗瞬间理解这本质是无法通过的考验。
只用言语不可能让洛伦佐放过乔鲁诺和克劳斯，更该死的是只靠绯红之王也不可能给洛伦佐胸口开个洞。
“洛伦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迪亚波罗望着眼前高达数十米，刻满天主教故事、葡萄藤与繁复花纹的古建筑大门，稍稍犹豫后提问。
“你为什么……对我感兴趣？”
洛伦佐为什么如此在意迪亚波罗？
这个多年来一直被放置的问题终于由热情老板提起。
问题答案说重要也不重要，但它可以解释一些问题，比如洛伦佐明明具备无限能力，却还没有动手除去可能是他威胁的迪亚波罗，甚至用放纵态度对待他。
难道这真是哪怕对方想杀了自己，也能容忍的感情吗？
“我曾经以为你是被阿施塔特的石头引诱，现在看来那东西对你根本没用，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我产生了感情？”迪亚波罗非常困惑。
喜欢或厌恶都是很私人的情感，人连意识起源和生命起源都没弄懂，更别说解释好恶产生的原因，过去倒不是迪亚波罗没想过，他只是认为问了也没意义。
“我以为你不会对这种问题感兴趣。”
洛伦佐的表情有些无奈。
“如果我回答，你就不会再与我为敌吗？不可能这么简单吧。”
“如果我说是，你会相信吗？”迪亚波罗直视对方的蔚蓝眼睛，说话毫不犹豫。
“我同样恐惧死亡，但现在看来进入伊甸园也没什么不好，只要你能承诺真正的不死给我，我与你作对又有什么意义？”
“我无法承诺真正的不死。”
洛伦佐没说信不信迪亚波罗的话，他手肘撑在栏杆上，肩膀微微放松，呈现出过去在极少数亲人面前才有的随意姿态。
“并不是我不想，而是因为连我也想逃离死亡的追赶。”
听他说话的迪亚波罗目送最后一位来宾离去，他们大概要被纪尧姆的手下安排去景点、温泉度假山庄、葡萄酒庄或者高尔夫球场纾解刺杀之惊吓，一个个挂起笑容，对意大利公差充满期待，绝口不提会场意外事件，变脸比翻书还快。
“你？我以为你可以做到真正的无死，你不是已经能用黄金体验镇魂曲将世界反复归零了吗？”热情老板略略表示出几分惊讶，因为在他眼里，洛伦佐已经没有弱点可言。
“那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死。”
洛伦佐看起来居然在为某件事烦恼，这令他散发出平时所不太具备的“活人气质”。
这世上还有他力所不能及的事？
“归零，让时间在同一段过程里循环，但未来还是存在，我也依旧会看到所有人的死态。”
洛伦佐捏住垂下粘在袖子上的蛛丝，缓缓拉长，用食指与中指模仿剪刀剪断。
“这根已经织成的线不会消失，我无法让它消失。”
黄金体验镇魂曲的归零是让一根线不断重复转圈，但不能改变线的形态，洛伦佐依旧会看到那个“写在命运中的结局”。
这就如同祖父悖论——回到过去杀死自己的祖先——不会诞生如今的自己——无法回到过去。
改变过去是无解难题，至少在人类如今的认知中，想与时间作对都是不可能的事。
和乔鲁诺拼尽全力也没法避免迪亚波罗离开家乡一样，洛伦佐无法实现真正的不死，只能利用黄金体验镇魂曲的力量，将一段时间反复归零，达到近乎“时间停滞的状态”。
“你刚刚问我为什么会对你感兴趣，我的回答是——我不能没有你。”洛伦佐终于回答了迪亚波罗之前的提问。
要是换个习惯恋爱小说思路的人，一定认为这是至深情话，但迪亚波罗察觉到了这句话背后的另类含义。
“不能没有我？”
热情老板语气疑惑。
“是没有我就会难过，还是我有某种你需要的东西？”
“我从小会反复做同一个梦，梦见我漂浮在混沌之海中，连身体都不存在。”洛伦佐垂头看织网的蜘蛛顺着衣袖爬过去，抬手把它放到墙边，风吹拂着白色衬衫领口。
“那是无边无际也无光的世界，不知为何，我并不对那种情况感到痛苦或快乐，仿佛一切都是与生俱来的一样，而我也本应该继续那样，直到我看见了一个‘人’。”
“他还活着，或者说……是‘这世上唯有我与他还活着？’我很难准确表达，连我也不知道那是怎样的处境，似乎这世间一切语言，一切灵魂都回归到了原点。”
“当我看到那个‘人’时，我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我’是活着的人，因为他也是，于是我对他说‘看我一眼好吗？’”
迪亚波罗拧着眉，他试图从这段叙述中挑出有效信息，但实际上很难。
洛伦佐究竟在说什么？很久以前的梦？
“他就这么离我而去，我想去追他，但他消失在无尽黑暗之中，我看不到他了，连我都看不到……这种状态让我感到强烈的失落与不甘，过往平静的状态被彻底打破，我开始思考一些从来没想过的事。”洛伦佐两手交握，垂头看着洒满日光的庭院。
“梦中的我想要更多体验，想要新获得的生命持续下去，想成为与那个人相似的姿态，没错，如果不是看见了他的话，我就无法确立‘自我’吧？没有自我，也就没有生命，所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抓住任何一丁点的可能性……继续活下去。”
“而我最大的敌人就是死亡。”
他两手筋脉微微鼓起，看起来是倾注了真情实感的用力。
“当那个人离开时，我发誓无论如何都要逃离死亡的追赶，找到一个无死之地，如果没有神应许我的愿望，那我就自己创造。”
“黄金体验镇魂曲，我把它的力量抽出来，将可以让一段时间归零的权力握在手中，令世界都停留在2001年，再也不能前进，只要不抵达未来，不前往‘结果’，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就可以继续下去吧？”
听他说完的迪亚波罗有些微微的愕然，但又不算太意外。
他清楚洛伦佐迄今为止都是被一股“常人所不理解的奇怪情感”驱动，这情感令他愿意为目标消灭一切敌人，动用与生俱来的强大能力改造世界，但开端仅仅是因为一个模糊的梦吗？
“洛伦佐，你根本就在一个没醒来的梦里，你的所求都是泡影。”迪亚波罗皱眉说出冷酷的话。
“你的能力也不该生于世上。”
洛伦佐笑笑，并不反驳指责。
“我曾经也想过许多次，我的出生是不是一开始就源自于一个错误？然而那都不重要，既然我活着，就会继续我想做的事。”
“倘若死亡一直追在我们身后，那尽我所能创造伊甸，让所有人都可以逃离它，这个理由足够回答你对我的疑问吗？”洛伦佐转身看着听他讲了好半天的热情老板。
“洛伦佐，你无论如何都不想解除替身能力，打算让这段‘过程’持续下去吗？”理解一切的迪亚波罗严肃询问。
“我听懂了，你想将现在的生活永远持续下去，彻底远离死亡，为此你会动用一切神权来对抗时间。 ”
将这段过程延续下去，让他所爱的一切都不断归零，永远无法抵达死亡到来的真实。
“东方有句俗语‘一期一会’，意思是人只有一次生命，而在这短暂的经历之中，每次相遇都独一无二，需要用心珍视。”
洛伦佐露出微笑。
“倘若我们如今拥有的经历，都是一生仅有一次的相遇，那让生命重复下去的话，就可以留住这一切了吧？”
……
特里休·乌纳，现在被迫成为特里休·科赛蒂，出于安全原因一直待在罗马，不能随便离开，也不常看见她初识才几周的父亲。
为了不让课业落下进度，洛伦佐给她请了家教，而在特里休多次表示“闷着不出门很难熬”后，同意隔几天让她避开人多的时间地点出去透气，但必须有布加拉提陪同。
“你能别跟着我了吗？”特里休走出去几步就朝身后的人抱怨。
“我想去上厕所！你不能一直跟进女厕所吧？”
“特里休，现在是非常时间，进厕所哪怕只有短短几分钟都可能遇到袭击，我不能让你单独行动，请坚持一下，熬到回去的时候再上厕所。”出于这些年保护洛伦佐的经验，以及对各式各样替身使者的了解，布加拉提始终非常谨慎。
特里休面露不满，因为她难得的外出自由活动时间总是一再缩短。
“如果你实在憋不住，我可以找个没人的地方在地上或者墙上帮你拉开拉链……”布加拉提大概也认为让她忍耐太多，于是提出帮助。
“不要！！！”
特里休头痛地抗议起来，对简单粗暴的协助方式感到崩溃。
“我才不要在户外上厕所！”
但布加拉提说得没错，现在是非常时期，到处都是可能出现的敌人，前几天她甚至听说洛伦佐参加的会议混入了刺杀者。
虽然那个人最后被“击毙”，但继续在外抛头露面，自己敏感的身份一定会招来麻烦。
“算了……算了，我们回去吧。”
在无奈现实面前，特里休不得不同意打道回府。
自从母亲病重需要照顾以后，她都过着压抑辛苦的生活，还经历绑架险些丧命，前几天甚至遇到街头怪物袭击，危险存在的情况下，哪怕出门在阳光下吃个冰淇淋都是奢侈梦想。
“好，我们回去吧。”布加拉提点点头准备离开，特里休垂头丧气地跟在他背后。
俩人刚刚走出商场，就看到眼熟身影。
“迪亚波罗先生？”
布加拉提眼尖发现来人，主动开口打招呼。
听到名字的特里休一下抬起头来挺直了腰板。
“布加拉提，又见面了。”
热情老板站在路旁，装束轻松时尚，不像经常见到那样正式，显然也刚闲逛至此。
两个男人打招呼时，特里休在旁静观其变，听到布加拉提把自己介绍为药企合作商的亲戚，正随家人来罗马旅游。
她深知如今境况复杂，随便说话或相信陌生人都不行，布加拉提等人虽然数次救她，但他们毕竟是父亲家族招揽的手下，是不计一切执行命令的流氓，与自己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在无人可以完全信赖的环境下，闭嘴用疏离面具对待外界才最安全，因此特里休决定表现为懒得搭理人的青春期大小姐，避免与迪亚波罗说话。
但她内心深处很好奇，眼前这个男人为什么总是给人熟悉感？
她听过迪亚波罗的名字，这个打扮精致又相貌出众的男人是知名金融与时尚界大亨，特里休平凡幸福的前十几年人生里都只在电视杂志上看见过他。
但自己怎么会像认识他一样？仿佛二人之间存在某种感应，且每次一想这个问题，都会有股说不出来的头痛不适。
“你们要去哪里？”
迪亚波罗可不会被没阅历的中学生骗住，他一眼看出特里休刻意控制的动作下隐隐有股急切，也猜到这两个人正因为特里休的人身安全保持警惕。
“呃……我们有急事需要先回去。”布加拉提终于没那么粗糙，在有外人的场合下想起照顾女中学生面子，委婉把上厕所的事一语带过。
“你们可以去商场总经理的办公室休息，那里不会有外人进来，也有独立卫生间，环境很安全。”迪亚波罗指指豪华商场顶层，状似不经意地说出对特里休而言雪中送炭的话。
“嗯？这真的合适吗？”布加拉提有些意外，条件反射地客套起来。
“没关系，这整家商场都是我名下的。”产业遍及全国，财大气粗的热情老板两步踏上楼梯，准备给两人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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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叶原国际映画季要大荧幕重播黄金之风，一票票选出来三集都是嗲为主题，截图满满的粉色老板，不得不说群众呼声真是高啊（笑），要是近点我就过去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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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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