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匮宗道士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强名曰道。
身为武当正宗的道家子弟,自然和江湖上那些零散的小道观不同,能够进入武当正宗的人,介和道有缘。道家收徒,不看资质,不看家底,不看根骨,不看悟性,唯有道缘,武当更是如此。
正如玉清道德天尊老子所著《清静经》所言,没有人能告诉自己,道究竟是什么,又或者说,每个人心中的道都不一样。小道士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与这样捉摸不透的东西有缘,年仅五岁时他的爹娘一听是武当正宗,便喜悦且不假思索的把自己推给了那老道。
而如今已是二十有三,十八年的修道生涯让小道士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俗名,只记得道号匮宗,甚至不知道也悟不到师父给自己起的这个道号是什么意思。
大抵是因为师父在他十一岁那年便西去了吧。之后的日子里不说浑浑噩噩,至少也是无依无靠吧。年幼的孩子最迫切需要的,是长辈指出的一条道路,无论正确与否,都好过迷惘本身。
而门派的其他师父道友永远是那么的惜字如金,大多数的问题都只会得到一个字的回复。
“然。”
有时候运气好,可能会增加到两个字。
“然也。”
匮宗道士狠狠地砸了一下桌子,茶水混合着高碎沫子滴在手上,被他满不在意的用道袍擦去。想到过去种种就心烦意乱,特别是自己在武当山上修道十八年从未下山,却突然被告知要远赴一个叫宝应县的地方,连去那里做什么都不知道!只被告知去帮助两位有缘之人!
要早知道是这么个差事,就算逐出师门,匮宗道士怕也不愿来此。要不然怎么说武当道家神机妙算,没告诉他。
咕噜一声闷响从腹中传出,匮宗道士更加心烦意乱了。身为武当正宗的弟子,出门降妖伏魔也就算了,而且是对付肉胎九蜃咒这种东西也就算了,竟然连盘缠都没给够!
一碗素面用以抚平一整日的饥饿确实困难一些。正当小道士翻来覆去的数着荷包里的铜板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被放在了小道士面前。
小道士抬头看去,是一位面容憨厚满脸堆笑的庄稼汉,可看衣服又不像泥腿子那般脏破,虽简陋但干净整洁。
“嘿嘿嘿,小道爷,这桌没人吧?”
匮宗道士正心烦呢,哪管得了这些。扭过头去当做是默许了。对面那糙汉子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一口一个囫囵吞着一个个皮薄馅大的饺子,韭菜的香气穿透力极强,汉子吧唧吧唧的咀嚼声对匮宗道士来说更是震耳欲聋。
“哎呀,太香了!”汉子都顾不上蘸醋,一个个塞着,也不知道为何这么大个的饺子也占不住他的嘴,还止不住的嘟囔着:“这破地方真真奇怪,地没多少亩,家家户户吃白面!”
匮宗道士压制着吞咽口水的动作,端起只剩面汤的碗喝着第三碗免费的面汤,同时为了转移注意力搭话道:“此地前不久刚有人施粮,临近过年了,老百姓吃点好的也是正常。听口音,施主不是宝应县人?”
汉子也非常自来熟的答道:“嘿!小道爷耳朵真灵!我呀,昨个才来这地方,是来找人的!”
距离叶天籁一行人离开宝应县已是第九个日头了,匮宗道士每天在寒风中加固慧顽寺的法阵,同时护着曹知县的魂魄不被宝应县的法阵吸收消耗个干净,等待着武当的支援。这日子也够无聊的,让平时话并不多的匮宗道士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这位仁兄,实不相瞒,本道乃是武当正宗的道士。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在身,这宝应县近来可不太平。若是寻亲……”
话还没说完,一个硕大的饺子被汉子夹到了小道士的碗里,汉子手速极快的连着夹了好几个道:“哎呀,小道爷,别光顾着喝汤,虽然冬至已经过去了,也吃几个饺子,总是吉利的!放心吧,都是素馅儿的!”
小道士初次下山面子薄,一路上都抹不开面摆个摊算个命,不然也不会紧紧巴巴的。虽然确实很馋这几个热气腾腾薄皮大馅的白面饺子,但还是不断推脱。
可无奈这汉子热情得很,非但没有理会小道士的推脱,反而反手叫来店小二道:“小二,再来半斤饺子!”
“嘿嘿嘿,小道爷您就别客气了。出门在外,碰见了就都是朋友!不饿也吃几个,又不是啥稀罕玩意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小道士着实不好推脱。如此热情的人还是第一次见,这让小道士很是不好意思,打开行囊拿出罗盘道:“这如何好意思?不过既然相逢是缘,你又在寻人,我来帮你卜上一卦你看如何?”
糙汉子嘿嘿傻乐,挠了挠头也有些脸红道:“小道爷太客气了,我这几个素饺子,怎么能请得了武当正宗的道士帮咱卜卦呢!”
“瞧你说的,相逢是缘也是你说,客气推脱也是你说,这话都让你说完了!没事儿,占个卦而已,不费事儿!你要找的人姓甚名谁?可有五行八字?”
汉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却又没有压低声音道:“哎呀,我这粗人哪里会记得五行八字!我要找的人,小道爷说不定还在这儿见过呢!”
“一共俩人,这一个身形高大威猛的,站起来有一丈多高,叫叶天征。另一个长得貌美如花,看一眼就忘不了,叫叶天籁。小道爷你可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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