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中世纪的黑巫师生活

　　因为心生疑虑，亦见仆人欲言又止的模样，查理斯不禁认真对待，他郑重其事地询问道：“来者就他们两人么？”
　　“呃……”仆人略微迟疑，最终实话实说，“其实一齐同行还有一小队……呃……妖精。”他十分艰难地吐出“妖精”二字，仿佛难以界定对方的身份。事实上，他一介普普通通的守门人，也不曾同这等魔法生物打过交道，叫他辨认实属过于为难。
　　“妖精？”查理斯不由想起最普通也是最常见的妖精们，步入格兰芬多的领地内，他们的身份通常是各路商人，其中不乏颇有能耐的跨国巨贾。妖精的身高一般只及人类12岁孩童，他们通身覆盖灰白的皮肤，脑袋相比人类更为臃肿醒目，两侧长着尖尖的耳朵。通常来说，普通精灵只是稍稍尖耳，唯有金精灵的耳朵延伸至脑后，而妖精的耳朵介于两者之间，比普通精灵长一些，却又比金精灵短小。此外，相对于符合人类审美的精灵来说，妖精的五官更接近于哥布林此类精灵的低级堕落种。
　　大多数妖精要比其他魔法生物更加擅长炼金、锻造，因为其贪婪的特性，也有许多妖精转行成了富甲一方的商人。
　　查理斯自然明白仆人所说绝无可能是这种大路货色，这样常见的妖精格兰芬多任何一位仆人都所见良多，根本不会心生困惑。查理斯内心飞快思索，只觉应当是某些不常见的特殊堕落种，精灵的这些堕落种千奇百怪，各显神通，光是一个哥布林大类，就分成丛林哥布林和地下哥布林等许多种呢。查理斯又回忆起关键一点，赫奇帕奇所在的约克郡谷地，汇聚了不少特殊的魔法生物，其中就有一些特殊种类的妖精。因此他立刻问道：“他们有说是什么妖精么？长什么样子？”
　　“他们都是蓝色的皮肤，十分奇怪。”仆人连忙回答，“而且体型矮小，最多只有半人身高，比通常的妖精都要小。而且……”仆人回想着方才的景象，又说出一个重要信息，“……这些妖精始终簇拥着那位女孩和孩子，他们好像不会人类的语言，一直是那个女孩跟我沟通的，她称呼这些古怪的家伙为……林原妖精？”仆人迟疑不定。
　　“是平原妖精。”查理斯心下大定，同时快步前行。作为经常联姻的巫师世家，查理斯显然对于赫奇帕奇尤其是本家的情况有较为深入的了解。据他所知，因为赫奇帕奇热爱魔法生物的特性，赫奇帕奇周围聚集不少各种各样的特殊妖精，以及许多古灵精怪的地精种族。除此之外，赫奇帕奇长期以来试图向精灵学习，尝试驯养脾气暴躁的鹰头马身有翼兽，只是似乎一直不太成功。在约克郡谷地这些星罗密布，特色十足的各路妖精中，最富盛名的当属一种名为“平原妖精”的妖精。
　　这种妖精的文明发展程度十分原始落后，他们刚刚进化出了稀有的图形文字，具备自己的一套语言，大多数时间用在各种神圣的祭祀上。但这种程度的社会形态在低级妖精中已然算颇为高等了，毕竟其他的妖精们，可是连文字都不曾具备的。
　　赫奇帕奇家族一向喜爱平原妖精，他们当中不少人或多或少地学习过平原妖精的语言，并同他们沟通交流。平原妖精长期接受赫奇帕奇的庇护和照顾，也心生感激，对待巫师非常友善。
　　总之双方的友谊进入了一个良性循环。查理斯原本以为，此番前来的这位“赫尔加”疑点满布，应当是伪毋容置疑。但如今仆人告知的此事……平原妖精虽然在别处也存在，但只有赫奇帕奇能与之交流，也只有赫奇帕奇能令平原妖精友好相待。这样看来，“赫尔加”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本人，这个几率又大幅增加了。
　　虽然仍有诸多困惑在肚，查理斯却不紧不慢，他在仆人指引下，径直来到了一间会客厅内，尚未进门，就听到尖锐刺耳的叽叽喳喳吵闹声。
　　像是同时有好几个人在说话，而听这嗓音，也不似人类能发出的，更偏向妖精的声音。
　　仆人推门而入，同时连忙说道：“这些妖精一定要陪着这两位客人，我没法劝说他们同意分开安置。”
　　查理斯点点头，示意明了。他目光一扫，不出所料，率先印入眼帘的是身着兽皮蔽体的蓝色小矮人。这些吵人的矮个子数量不少，足足有10人之多，因为体积娇小，所以待在室内也不嫌拥挤，他们大多左顾右盼，不断动来动去，还操着自己的语言互相交流。他们说起话来，发出的嗓音十分尖细嘈杂，倘若再进一步，有点指甲不断扣动黑板的意味。
　　查理斯不曾见过平原妖精，但眼前这些仿佛有多动症的小矮人，确实符合他所学的关于平原妖精的认知。就在这时，一直端坐于扶手椅上低垂着头的女孩听见有人进入的动静，连忙抬起头来，呼唤了一声：“格兰芬多阁下！”
　　随后她又立刻说了一段话，是查理斯听不懂的奇怪语言，但周围的小蓝人却马上安静下来，也不再有所动静。
　　女孩正值容光焕发的青春年华，拥有年轻美貌的姣好面容。查理斯曾面对面见过赫尔加，她或许不是长得最为漂亮动人的，但一定是友善又生机勃勃的。然而，今天的赫尔加，她的生机仿佛被什么厄运突然打断了，她天蓝的双眼之中，不再流露出一丝夺目的光彩，反而被绝望的阴影彻底笼罩。她只是克制地呼唤了一声姓名，但语调之中，却似乎压抑了惊人的苦痛。
　　今天的赫尔加也把长长又微卷的棕色头发梳至脑后，结成两根粗大的辫子。查理斯已经全然看清了她的面容，他第一时间确定了，这就是赫尔加本尊无疑。但是他的疑惑并没有减少，反而有所增加。比如说，赫尔加带着一名孩童就算了，为何还要带上一队平原妖精来到格兰芬多，这未免过于不可思议？再比如说，她为何神情如此悲怆，而衣冠也十分凌乱，浓密顺滑的头发，如今为何有些乱糟糟的，甚至头上一点饰品也没有？
　　不仅如此，赫尔加的额头处，竟然有一道显目的伤痕，诉说着此处曾经受伤过的事实。
　　这可不像爱美的赫尔加本人。除此之外，赫尔加的眼白也是充斥着血丝，这不禁令查理斯联想道此前的金精灵罗勒，刚来格兰芬多堡时也是这般模样，这实在不是什么好联想。
　　“赫尔加，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为何突然光临此地？”查理斯舍弃了日常的寒暄，开门见山地关切问道。
　　“查理斯叔叔……”赫尔加神情疲惫，万念俱灰。她不知不觉滴落下一滴眼泪，流淌至脸颊边缘，嘴唇机械地蠕动着，爆出一道惊世消息：“赫奇帕奇……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句话像是用尽了她全部的力气，又仿佛开启了拦截洪水的大坝，一滴接一滴泪珠不断滴落，浸透了她的淡红衣裳。查理斯注意到，赫尔加身着的这条长裙，下摆被人粗暴了撕短了一截，可能是为了方便赶路，这条淡红丝绸长裙上绣有精细的蓝百合花纹，本应是非常美丽的一件裙子，但如今已沾染上不少尘埃污迹，还有一些细细的破口。
　　这对一名厉害的巫师来说不同寻常，因为巫师具备魔法，所以裙子的破处和污迹，包括此前额头的疤痕，均可以使用相应的法术以妥当解决。这对一名有能力的巫师来说，是十分简单便捷的。但赫尔加都没有去做，或许她如今的精神状态，令她暂时忽视了这些东西。
　　“什么？！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赫尔加所说的每个字加起来令查理斯不敢置信，但又有种似曾相识的错愕感。他不禁再度回想精灵罗勒在那一天的描述，有关整个金精灵城的遭遇。他顿时一颗心高高提起，望着眼前狼狈的少女，立马在心中祈祷：不要又是圣徒，千万不要……
　　赫尔加拉住站在一旁的弟弟的小手，他现在十分懂事地乖乖呆着。赫尔加接下来所说彻底击碎了查理斯心存侥幸的幻想，只听她抽泣着说道：“赫奇帕奇遭受到了强大的攻击……剧烈的大火把整个领地都烧成一片灰烬……只余我和布兰森两人活了下来。”
　　查理斯顿时呆住了，短短数秒内，他的脑海里只漂浮两个大字——“圣徒”。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姐姐一家早在前几年就搬离了约克郡谷地，跑去威尔士定居了，所以他们有幸逃过一劫。但剩余的赫奇帕奇就没这么幸运了。沉默片刻之后，查理斯方才长吐一口气，缓缓说道：“所以，你们也遭到了圣徒的毒手……”看来圣徒终于北上了。
　　“圣徒？”赫尔加不解地抬起头，“什么是圣徒？是圣徒害死了我的亲人？！”她话说至最后，已然目露凶光。
　　“你不清楚圣徒的事情吗？”查理斯有些意外，但转念一想，赫尔加到底只是个尚未成年的丫头，有所不知也很正常，“一个多月前，斯莱特林遭到了圣徒的袭击。半个多月前，莫格巴尔的金精灵城遭遇圣徒攻击，整座城都被火海吞没了。”瞧见赫尔加惊讶的目光，查理斯毫不意外地补充道，“跟你们赫奇帕奇的遭遇一模一样。圣徒是教廷组织的具备特殊能力的爪牙，他们的能力不是与生俱来的魔力，而是另一种特殊的力量，这种力量被称之为圣术。”
　　“这么说，是麻瓜教廷……”赫尔加盯着查理斯的脸，不禁喃喃自语，眼神却越来越冰冷。
　　“圣徒立志于消灭我们巫师和所有的魔法生物。”查理斯默默解释道，内心却为赫奇帕奇的遭遇深感难受，又不免为巫师界的明天暗自神伤，他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越发沉重了。“你先说一说当时的具体情况吧，我好做个准确的判断。”
　　赫尔加握紧了拉住布兰森的手，她擦干泪水，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尽量平静地诉说自己遭遇的一切。
　　原来，那天上午，赫尔加跟随贪玩的布兰森进入暗道后，发生了剧烈震动。当时赫尔加不明所以，现在看来根据查理斯的描述，应当就是圣徒的攻击了。温度急速上升后，赫尔加两人仗着水火不侵咒，免于被活活烫死的命运。通道发生了变形，入口亦被堵死，他们就试图从通道出口出去。这条暗道十分漫长，它通往遥远的地方，是远处平原妖精的领地。等他们爬上地面后，遥看赫奇帕奇的方向，才发现所有一切都被冲天的火焰覆盖了。
　　赫尔加就是再天才，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熄灭那么大的烈火。所以尽管她心焦如焚，哪怕是为了弟弟有人照顾，她也只能静静地等待，等待火势变小的那一刻。
　　但现实马上给了她无比致命的一击，当火势微弱到她终于可以勉强进入的那一刻，她发觉自己的家园已然被灼烧得什么都不剩下了。不仅温馨的家没了，那些珍贵的物品也尽数化作焦炭，最重要的是，记忆中熟稔的家人，甚至连他们的尸体都遍寻不到。
　　所有一切，均被掩埋在断壁残垣之下。
　　赫尔加和帮助寻找的平原妖精们反反复复搜寻了数圈，即没能在废墟里找到一个活人，也不曾发觉什么始作俑者的蛛丝马迹。
　　遭受此劫的赫尔加在仍有余温的废墟里默默站立，她内心彷徨又痛苦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却连造成这场灾难的元凶都无法找到线索。除了不停地感受自身的无能为力，她几乎做不了任何有价值的事情。
　　对于赫尔加来说，这一场惊天灾变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惊愕失措，痛苦不堪，茫然不已，不知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
　　但赫尔加必须站起来，哪怕是为了她的弟弟布兰森。幸好，在这危难关头，曾多次受过赫奇帕奇恩惠的平原妖精愿意出手相助。这些友善的小矮个邀请无家可归的赫尔加暂时居住在他们简陋的帐篷或石洞内，但是赫尔婉言加谢绝了这个建议。个人的力量是单薄的，她需要找可靠的巫师寻求帮助。于是经过简单的商议后，在蓝矮子小队的守护下，赫尔加决定带着弟弟北上格兰芬多，联系曾经见面数次的查理斯，希望看在他姐姐以及其他联姻赫奇帕奇的格兰芬多旁系份上，可以暂时收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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