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师伯祖

　　大徒弟将他们带到镇子最东边的那棵大松树底下，这是是镇长的房子，盖了有三层高，占着一片地，用篱笆错落有致地圈着几个老房子。
　　大徒弟将人引进主屋里，没有瞧见镇长一家子，却是看见了几个穿着短打的大老粗。
　　「这位是巴陵张家次长子张欢欢。」
　　张欢欢长了一张鞋拔子脸，美人尖、三角眉、蒜头鼻，嘴巴肥大。
　　贺妩只略略看了一眼便瞥开了视线。
　　慕子寒瞄见她的反应，莫名觉着有些好笑，有眼色地上前做了自我介绍。
　　张欢欢打从心底瞧不起这些宗门出身的弟子，并没有摆什么好脸色，眼神不善地直瞪向大徒弟：「你什么意思？」
　　大徒弟拱手道：「烦请您将事情具体讲述一遍。」
　　张欢欢没有搭理他，凑到贺妩面前毫不掩饰地打量着，贺妩目光状似无意地在屋中扫视，说怎么也不落在他身上，他撇了撇嘴：「这就是流光宗大名鼎鼎的姑奶奶呀，这模样长得倒也俊俏。」他话锋一转：「只是，张某何以要倾盘相告？」
　　四柴道人刚在贺妩那边受了一肚子气，闻言冷冷讽道：「这位姑奶奶讲话老身都得矮身应着，尔不过是老爷子底下的鸽子，还敢在她跟前撒野？」
　　一句话夹枪带炮，张欢欢听着脸上一怔，随即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事说来不复杂，却也得费些时间。
　　巴陵城在临渊郡侧，是个以贩卖妖兽闻名天下的地方，张家原来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家族，因为做贸易生意而开始在巴陵落地生根，祖上费尽心血才勉强在这一片挣了些名声，往后几代也没有多大的发展，故而开始有了没落的迹象，提起巴陵也没有几个人记得还有个张家。
　　直到百年前这个没落的家族迎来了一个机会。
　　魔人进犯中州边境，流光宗宗主木随子亲临迷踪林，花费了几年时间才成功将入侵者驱离，张家趁着机会搭上木随子这艘大船，暗地里替他处理了不少事情，也顺带获得了不少门路，这门庭一下子变旺了不少。
　　现如今，提起巴陵二字，任谁都得先想起张氏一族。
　　这种涉及家族秘辛的东西，在张欢欢口中讲出来倒像是一个津津有味的故事，语气中不免沾上些许自满之色。
　　讲到这里，他忽然沉下声音，悄然问贺妩：「这位姑姑，你可知道为什么，巴陵做买卖的生意人那么多，老祖宗为何偏偏找上张家？」
　　贺妩匆匆看了他一眼，蹙眉不语。
　　张欢欢似是被她的反应逗乐了，他神秘兮兮地双手合十朝东北风一拜：「张家祖上拜山神爷爷。」他笑言：「你们是见了老蔡才到张某这里来，山神爷爷你们也见了，就不在这里跟你们绕圈子，直截了当跟你们讲，老祖宗就是冲着这山神爷爷来的。」
　　山神爷爷是无方山脚下百姓对鲛人猿的称呼，这鲛人猿出现在远古的蛮荒时期，居于妖山河心，形似人，与小孩身形相仿，耳下长鳃，牙尖爪利，黑长头发，精瘦矮小，天生神力。一旦被它捉住脚踝，就算是壮年的男人也逃不脱他的禁锢。
　　民间因应它们的外貌，更通俗地称呼为水猴子，对于他们更深刻的既定印象是像刀片一样又尖又长的指甲和会食人进补，且长生不老。
　　张家祖上曾见过水猴子真身，因而受托一直在暗地里查找相关的踪迹。
　　听到木随子假公济私的铁证，贺妩故意回头看了俞珄一眼，他安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她，见她砖头也不避不让，直接望进她眼底，他整个人的反应很平静，似乎早就知道此事的存在。
　　慕子寒低头问她说：「师姐，你觉得此人可信吗？」
　　贺妩瞄了一眼俞珄道：「人证都在呢，错不了。」
　　师尊行事如何，没有人比徒弟更明了。
　　张欢欢继续说： 「张欣欣见了流光嫡系，嘴上没个把门儿，几杯破酒下肚就全交代了。」
　　他称呼自己亲兄弟的时候语气并不亲昵，连名带姓地影射他行事不当，脸上还隐隐带着不屑之色，一看便知兄弟间应有些间隙。
　　有了这些线索，事情发生的经过很容易推敲：良叶和梁清冶抵达迷踪城不久，梁清冶便从张欢欢弟弟张欣欣口中得知这一消息，他寻找鲛人猿的动静太大，被旁边的有心人给盯上了，悄悄尾随他到庙宇附近，这才有了老蔡后来目睹的那一幕。
　　张欢欢解释道：「张某赶到的时候已经太迟，地上除了剑再没有其它。」
　　也就是说，发生那一幕，除了老蔡以外并没有其他人目睹过程，也没有人知道那些青知服饰的真实身份。
　　张欢欢提供的线索到此，真相并没有大白。
　　慕子寒机警地问：「你族弟可居于此？」
　　张欢欢有些不屑地说：「他在四方村村长家，你们尽管寻他去。」
　　他这是在下逐客令，一行人都是有眼力见的，贺妩率先离开屋子，其他人也没有磨蹭，很快便跟了出去。
　　这镇长的屋子几乎在镇子的最尽头，往松树后放眼看过去，稍远处便是一滚滚的河道，对面i一片苍绿的野林子，乌压压的一片营造出一种紧张的氛围，空气中弥漫着几不可闻的妖气。
　　慕子寒看贺妩停下不走，不由问道：「怎么了？」
　　「有猫腻。」贺妩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那个张欢欢不屑的目光扫过入屋的所有人，唯独略过那个本该是最瞩目的人，就像是故意的一般，越发显得耐人寻味。
　　这话她并没有明言，看慕子寒略带不解的神色望向河道的对面，她摇摇头，悄声吩咐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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