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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清晨去太后处请安，又说起选秀，照太后的意思，这都临近过年，先紧着把选秀的事儿办了，也免得把人家姑娘家的都拘在宫里，是去是留的，心还悬那儿。我想想也对，回来回禀了皇上，皇上近日政务繁杂，挥挥手说随我的意思，又召大臣议事去了。随我的意思，哼，随我的意思，不选最好。
本意准备将阅选交给馨姐姐办根本不去参加的，可太后不同意，说她难得有兴致去瞧瞧，非要陪着不可，再说答应过思雅，我只得不情不愿的跟在太后身后。随着通报声，院中等着阅选的秀女们跪了一地，并不理会几个悄悄抬头瞧的秀女，随着太后面无表情的走进殿中，馨姐姐和几个一起主持阅选的妃子急忙站起，太后走到中间座位坐下叫起后摆摆手：“都坐吧，你们继续，哀家瞧着就好。”
众人齐声应是，话虽这么说，可她老人家往这一坐，谁敢在她之前发表意见，底下一排正跪着的秀女头又往下垂了几分，太后忽然问道：“皇帝呢，没说来瞧瞧么？”
我急忙站起：“回皇额娘的话，皇上说这几日朝上的事情多，就不过来了，由皇额娘做主就是。”太后没什么表示，点头示意继续。
我纯属来凑热闹看戏的，说起来我倒是头回来这场合，头回自个儿选秀那回受了伤，等养好了伤就直接被留在了宫中，第二回我好像正随皇上巡幸在外不在宫中，等回宫选秀已经落下帷幕，这回么，本该是我主持的，可本皇妃对这种事情实在没兴趣。瞥瞥侧旁几位嫔妃，心中翻个白眼，着实弄不懂她们是怎么让自己对这种事情表现的兴趣盎然的。
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太后指着刚进来的一排秀女问我：“皇贵妃也别只坐着看，这几个有没有瞧得上的？哀家瞧着最左边那个倒还不错。”
“皇额娘说好自然不会错。”
“哀家是哀家，你觉着呢？”
我只好打起精神仔细看看，很文静清秀个小姑娘，大约被人连番看的面色微红，略带紧张羞涩，问了两句回的倒也得体，对诗书也懂得些，遂点头回道：“是很不错。”
太后想了想：“既是通些诗书，太子妃倒是提过想要个知书达理且性子安静的在太子身边伺候，哀家瞧这个就不错，就赐给太子做个侧福晋吧。”
太后倒是很疼她的那些个皇孙，一排排的秀女进来又出去，几个大的皇孙基本都得了个美人儿。又进来几个，却见筱茗、莹兰、还有思雅居然都在其中，几人行礼起身，按这吩咐抬起头，太后和其他几个妃子的目光立时都在莹兰身上打了个转，太后侧头笑道：“你们瞧瞧，那孩子跟皇贵妃是不是颇有几分相似啊，倒真真有趣儿。”几人都应声附和，“都抬起头来。”
我冲面色惊异的筱茗和莹兰微笑点头，两人虽然极为诧异但总算控制住了情绪没有失态，莹兰却变得有些古怪，面上带出几丝苍白和几分懊悔，一旁的思雅却是求助的目光望向了我，我偏头略靠近佟贵妃，声音极轻问：“可要我将思雅留下？还是？”
佟贵妃目光微微闪动，仿佛叹了口气，将手搭在我手上稍一紧，开口道：“太后，臣妾甚是喜欢这个侄女儿，只年纪小还顽皮，可否先留在臣妾身旁伺候，过两年大些再给她指个好人家。”
太后沉吟不语，转头看看我透出询问之意，我虽是明白她的意思，但事前已经答应思雅此刻自然不能不帮忙，笑道：“姐姐倒是疼侄女儿，前儿还听说姐姐跟前伺候的人有两个到年纪放出宫了，我瞧着那个叫筱茗的秀女也是不错，不如姐姐都带回去先用着，得空时顺便教导教导，姐姐高贵端庄，带出来的人必也是极好的，到时－－”说着以眼神示意筱茗，低低道，“皇额娘，德姐姐，你们觉得这个和十三阿哥如何？皇上跟臣妾提过，今日瞧着确实不错。”
太后闻听果然转了注意力，照例问了几句，又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恩，家世，相貌，礼数都不错，是个嫡福晋的料儿，样子倒也大方，说话条理也好，只不知性情如何，十三那小子，要配个温柔贤惠的才好。”
“既是如此，不如让她先到皇额娘身边伺候着，您也好瞧瞧合不合适？”
太后摆摆手：“那倒不必，就按你先前说的办吧，既是皇帝的意思，佟贵妃仔细瞧着，若是个性子和顺的，好好教教，就定了吧。”
一直微笑听着未曾插言的德妃此时忽然道：“臣妾瞧着那个钮祜禄家的莹兰姑娘很是喜欢，太后要是同意，就斗胆要到臣妾那儿了。”
“这有什么的，你喜欢带去就是了。”
太后答得随意，我却微微一怔，说实话秀女进来时太监唱名我压根就没注意听，此刻听到德妃的话却是不由自主愣了愣，一来对德妃突然开口要她有些奇怪，二来却是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对于这位莹兰姑娘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听德妃话时好像抓住了一点东西，可那感觉稍纵即逝，回头想却又怎么也想不起了。
大约是看得有些乏，太后吩咐让下组秀女稍歇会再进来，一边端起茶呷了口润润喉，看看拈了块点心放进嘴里的我，用指点点我的额头道：“偏你这丫头会偷懒，哀家在这儿费心思，你倒在那躲清闲。”
我笑道，“以皇额娘的眼光，只要是瞧得上的必都是极好的，冰儿自然乐得偷懒啦。”
太后听罢冲着几个妃子指着我直笑：“你们几个听听，这丫头明里是赞哀家，实际啊是夸自个儿呢！”
思雅的事情暂时解决，其他预先有安排的我早已告诉了馨姐姐，实在不想在这里待着，可巧月儿来报说云华来了，便起身向太后告退，太后先是不允，说没见过这么躲懒的，好说歹说才算同意。我刚抬步要走，偏不知是否听见月儿禀报说到八福晋提醒了太后，忽然又说起要在下面的秀女里选两个给八爷，之前一直想着呢，差点忘记了，我险些一个跄踉，立马转回身：“皇额娘，八福晋正有着身孕呢，这事儿是不是缓缓再办啊？”
“你这丫头，”太后放下茶，用帕子轻拭嘴角，“甭总护着她，她也有些过了，你瞧瞧，哪个皇子阿哥跟老八似的，大婚都好几年了连个侧福晋也没有，都这个样，还怎么为皇家开枝散叶？你不用担心，前几日哀家亲自跟那丫头说过了，她已经同意了。”
同意了？！我懵了几秒，她那脾气会同意？没错，以前是赌气松过口，可没多久又说啥都不肯了，而且还是私下跟我说的。难道那天她跑去找我是为了这个？就算那天我不在，那她之后怎么不派人跟我说一声，让我有个准备也好应付啊，这可怎么好？
不能直接反对，也不好再争辩，我福了福身：“皇额娘说的是，但臣妾能不能斗胆求皇额娘个恩典？”
“说吧。”
“求皇额娘别马上指婚，而是将准备指给八爷的秀女着人记下来，让八爷八福晋先瞧瞧，然后再派人宣布指婚，可成？”
她瞥我一眼：“你呀，不就是怕云华那丫头委屈，想找让她瞧着中意的么？行，冲你的面子，就多选几个让她挑，可哀家话说在前头，”太后的脸色冷了几分，“再要闹可就由不得她了，哼，只盼她别辜负你这番苦心才好。”
告退向外走去，一排待选的秀女正站在屋门外，见到我都随着宫人请安，说了声免礼正要走，不想听到一声没抑制住的惊呼，皱眉看去，却是一个秀女不知怎的跪在地上低着头直发抖，看到我瞧她，立时将头垂得更低，我有这么可怕么，因急着见云华却也无心理会她的失礼。路上见月儿眉宇间带着几分得色，问道：“你高兴什么呢？”
“主子瞧见方才那直抖的秀女没？”我点点头，她接着道，“主子没留意，奴婢可仔细瞧了，她就是您去看四格格那天对您无礼的那个秀女。今儿定是认出了您，知道了您的身份吓坏了，谁叫她那天如此无礼，瞅瞅方才吓那样儿，奴婢想想都解气。”
我不觉好笑，倒没看出这月儿气性还不小，不过被她一提醒倒想起件事，问道：“月儿，你有没有看到四格格？”
“看到了，还有会子才能轮的到呢，奴婢看她瞧您的眼神可是羡慕的紧。”
我没有回答，莹冰这个四妹的事情我已经托给了馨姐姐，想来这点事情她必会料理妥当。月儿说云华在景仁宫候着，我便直接转向景仁宫，谁知半路遇到了小十七非缠着我陪他去御花园玩儿，不然就要讲故事，好说歹说，答应明儿后儿都陪他玩儿外带讲故事才将他哄走。到了地儿，一把扯下斗篷抛到一边，冲着站在门口的云华道：“大冷的天站在外面做什么，可见我上次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
她并未反驳，进屋默默依着我坐下等我喝了口热茶暖了暖身子，问道：“选秀结束了？”
“没呢，”边用热帕子擦脸边回答，“这不听说你来了，急急忙忙辞了太后来的么？倒也是谢谢你，我着实懒得待在那儿。”
“那个，”她头垂着用力揪着手中的帕子，“选好了么？谁家的？长得怎么样？”
我一愣：“什么？”随即反应过来，没好气的道，“你现在急吼吼的跑来问，提前怎么就不知道知会一声，弄得太后说的时候我跟个傻瓜一样。你既然自个答应了，管她是谁家的？”
“我，我也是没法子，我当时就来找过你可你不在，想再来找你又实在不好意思，为了这事给你添的麻烦够多了，我，我实在是不知如何开口。”
我将帕子甩到一旁的托盘上，挥手让人都退下：“既然这样，我的八福晋姑奶奶，您这会儿大驾光临又是为的什么？不要告诉我你就是想问问选定了没有？”
云华露出丝苦笑：“那还能怎样？难不成像当年那样闹一场？当时年少气盛不知深浅，现在是没那个胆子了。”闻言我诧异的瞅瞅她，难不成还真转了性子？“只是不知，太后定了哪家的秀女？”
“我出来时还没有，不过太后答应不论选的谁，都让你和八爷先瞧瞧，同意了再指婚，暂时也只能这样，先拖拖，我再想法子吧。别总为这个伤神，这几次见你都郁郁寡欢的，对孩子不好。”
她伏在我肩上：“莹冰，你总对我这么好，要是没遇到你我该怎么办……要是，”她抬起头直直看着我，“要是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相信我，我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真的，我只是说如果，如果你有天发现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你还会理我吗？你还会当我是你的好姐妹吗？”
我默默看她半晌，伸手揽住她：“我记得我说过，不论何时何种情况下，你都是我的好姐妹，就算真的有你说的情况发生，我也愿意相信你。”
良久，云华才缓和了情绪，直起身：“太后要给八爷选侧福晋的事你也别太费心，实在不行就由她们去吧，爱选几个选几个，我也不是那么在意，无非在府中多养几个闲人罢了，你不用这种表情，我说的是心里话。既是选秀太后她们想必也会给皇上添上几个小嫔妃的，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你？”我小心翼翼的摸摸她的额头，“你不是因为这事儿受了什么刺激吧？”
“刺激谈不上，只是感叹罢了，你注意过宫里那些不得宠或是位分低的嫔妃没？”
我不解的摇摇头：“倒不甚留意，不过好歹挂了个管理后宫的名儿，大概知道而已，怎么，有什么问题么？”
她摇摇头：“还是前几月你随皇上北巡时的事，姑姑身子不爽，叫我进宫陪她住了几日，你知道有个李什么，应该是常在的么？”
歪头一小会：“好像是有吧，不过常在姓李的貌似不止一个，你说的是哪个？”
“哪个？呃，个子不太高，一副怯懦样的，想不起来算了，我只是拿她打个比方，那天我无聊在宫中到处走着逛逛……”
我抬手止住她边想边问道：“你等等，是不是－－那个总低着头，说话声音跟蚊子叫似的？”见她点头接着道，“你这一说倒想起来了，这人是见过几回，无趣的很，总是副受惊的模样，有回来请安我见她直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便顺口问她是不是很冷，谁知她啪的跪在地上没完没了的请罪，弄得我哭笑不得，送了她件披风赶紧打发她走了事。你怎么会想起说她？”
“我不是闲逛走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歇喝口水么，正巧见她站在一个小小院子外边，我虽不认得她，瞧那衣服虽半旧但式样料也是宫里的小主儿，她倒认识我，就像你说的，慌得什么似的，知道我只是找个地方歇歇才算好些。”云华语中带着微微喟叹之意，“她那屋里真是简单的很，摆设估计都是别人挑剩下的，其它的就更不用说了，哪像在宫中，简陋的连个平常人家都不如，茶水根本就是陈茶渣子泡的，就这还是冷的，伺候的宫女也不知哪儿去了，而她居然说不知道。从她那出来，我突然觉得浑身发冷，你知道为什么吗？”
并未回答她的问话，只是用杯盖慢慢拨弄着茶叶，约有半柱香工夫，云华忍不住道：“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
“什么？”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有那种感觉么？”
“嗯？”
云华无语的望着面无表情的我半晌，见我毫无接话的意思，终于无奈的自己说下去：“你说人怪不怪，这些事情我以前多少知道些，却从未在意或多想过，可那天像脑中有根弦被拨动了一般，很多从没想过的东西就那么忽然冒了出来，莹冰，”她咬着嘴唇踌躇移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猛地握住我的手，握得极紧，神色认真，“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在这个地方，要想过得好，那个皇帝是你我最大的倚仗，你明白么！不仅仅是明白，是一定要把握住！冰儿！不论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你真的要打起精神，不能再这么漫不经心无可无不可的了！”
“你－－”我慢慢抽回手，神色略带疑惑，“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翻了个白眼，“冰儿，你在宫里也不短了，难道还看不懂皇帝的态度意味着什么吗，就说那个李常在，皇上恐怕根本都不记得有这么个人，看看她过得日子，她……”
“除了你说的，跟此人个性过于懦弱也不无关系……”
我的插言被云华毫不留情的打断，她略有些激动：“这是一个方面，可看跟她住一个院子的那个什么秀答应，不也是副唯唯诺诺的性子，品级还不如她，可这人一年里还有那么二三回侍寝的机会，日子就比这个两年都没见过皇帝的好得多了！你别皱眉，我知道你不乐意听，可我还是要说！就算她不懦弱又怎样？像她这种小角色皇宫里有的是，说不好听的，她跟别人来横的，怕只能自取其辱罢了，你身边的那几个大宫女随便说句话可能都比她管用的多！更何况－－”她语气陡然变得冷漠，“不管她本性如何，有多少棱角，怕是都早就被这寂寥深宫磨平了，那种寂寞，再怎样的青春活力能维持多久？”
我心下已是叹息伤感，却压住了丝毫不露，只作出恍然之色，慢条斯理的道：“你说了这么多，难不成是要我去－－邀宠？”云华只是直直看着我，并未否认，我仔细端详她一阵，侧身斜倚着座上软垫，略带好笑道，“难怪人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并非身在其中，也非身处其境，什么时候对这些事情看法变得如此犀利了？莫非－－这就是人们常说的旁观者清？这思想变化之快着实让我大吃一惊，不过这些话从你口中说出实在有些古怪啊，你不觉着么？”玩味的重复着这两个字，“邀宠？”
我带了三分调侃，云华却是认真：“倒也说不上是邀宠，我觉得以皇上对你的宠爱，你只要上心一二即可。可你瞧瞧你自个儿，这一年来，你都是怎么做的？”
我默然片刻笑道：“好好的怎么说起这些个，真是太不像咱俩的风格了，特别是你，你今儿来难不成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亏你说得出来，不是入戏太深，真被那帮子古代的七大姑八大姨们给同化了吧？”等了等，见她蹙眉不语，敛了笑容摆摆手正色道，“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既然今儿已经说起，不妨就事论事再说两句，省得你一副不识好人心的模样。你说的那个常在，她位分虽低，日常用度也是有规矩的，若因为不得宠，底下人狗眼看人克扣是有的，但正常情况也断不会如此，其中怕还有别的缘故，你既同情她，我派人去查查看便是。”见她似乎并不在意，心下一动，接着道：“放心，你的意思，我懂。”
她却也只点了点头，等了许久见她无话，我抿了抿嘴，不知怎的生出种嘲讽之感，还算过的去的心情被云华这几段话破坏殆尽，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要不是早就确认，我还真不得不怀疑面前这个人还是不是那个同样从现代穿越而来为人豪爽，对某些诸如她刚才所说事情不屑一顾，从不放在心上的云华。在我的想法中，最不可能与我谈起这类话题的人就是她，更奇怪的是，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说的头头是道，冠冕堂皇，听上去似乎是为了我好，可－－默然盯她半晌，还是不相信云华是能想到这些话的人，那么能让云华说出这番话的人又是谁呢？想了几个都觉不太可能，或许真是她自个想到的？想直接问问，话到嘴边却还是咽了回去，思量几许，末了，只轻叹一声罢了。
重新打起精神：“好云华，你不觉得要是你我之间也有事没事谈论这种话题，未免太无趣了吗？好啦，以往也不知是谁在鄙视那帮子所谓的莺莺燕燕，这会儿居然轮到你自个儿说这话了。”
云华忽然挺起胸膛，愈发理直气壮起来，“不管你信不信，你说的没错，我是看明白了许多事，”她冷笑一声，“其实，是邀宠也好，争宠也罢，除去为了保护自己等等方才所说的原因外，你大可把它当作我为坚持现代思想想出的另一种方法，我或许是阻止不了她们让八爷娶侧福晋，你也没法子不让选秀，那么咱们换种想法，比如你吧，只要能将皇上的心牢牢拴在你身上，他有多少嫔妃又怎样？”
我似笑非笑：“云华，要不是对你熟的不能再熟，我都要怀疑你是假冒的了。你说你整日的想的都是什么，思虑过重对身孕可不好。”
许是我一直略有些漫不经心态度激怒了云华，她声音中透出恼意：“你别不当回事，你当我巴巴的跑来弄得自己口干舌燥是好玩儿的？”她忽然用帕子捂着嘴干呕了好几下，我吃了一惊，急忙站起取银瓶倒了热水递给云华帮她轻拍后背，她漱了口又从随身荷包里拿了酸梅子含在口中，歇了好一会才好些。
我看她舒服些了才松口气，皱眉道：“反应怎么还这么大？前两日我让珠儿去给你送些爱吃的东西，回来不是说好多了么？”
她喝了口热水：“是好多了，一天不过偶尔一两次，也不影响什么。你就看在我这么不舒服还撑着跑来的份上，好好想想我的话吧。”
“有什么好想的，”刚要接着说，就见她眼睛又瞪了起来，看看她因为方才害喜的反应还稍显苍白的脸色，着实不忍再让她怄气，叹了口气，“你既然能看得这么透彻，劝我时头头是道，怎么就不知道劝劝你自个儿？”
“劝过了，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心平气和的？”她将手放在小腹，脸上出现了光彩，“我现在就想将这个小家伙好好的生出来，有了他啊，有些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微微出神，这丫头长大了，再单纯的人在这儿待久了终究还是变了，云华说的这些我何尝不懂，这一选秀想必又会有新人，这新人旧人的谁不挖空心思想得到皇上的恩宠，难免会有些风波，她今日特意前来，大概是担心我心里不好受来宽慰，亦或是怕我不肯上心让别人有机可乘？那她可知我现在最担心的却是她腹中的孩子？
将手轻放在她肩上：“云华，身处这里我俩心中所想怕是无法坚持，虽然我做不到，但尽我所能，一定尽可能让你得到。”
稍显烦躁的在屋中来回踱着步子，雅蓉小心的看看我的神色道：“主子不喜她，也不必如此烦心，就像佟主子说的等过些日子找机会指婚出去也就是了。”
我摆摆手不语，送云华回去后又处理了好些宫中日常及年下的事务，天色略黑时才抽出空歇了会子，方想回乾清宫，不想馨姐姐来将今日选秀结果告诉我，我正笑说这还用姐姐亲自跑一趟，派个人送来名单看看就是了。谁知馨姐姐很是不好意思的说，那个吟雪，就是莹冰的四妹，被太后和德妃留了下来。说到这馨姐姐不无懊恼：“本来那一队正巧有个失仪的，我就准备叫她们直接出去了，哪知太后忽然问听报名时好像有个是皇贵妃的妹妹，就这么留下在太后身边伺候了，还好没有……嗨，妹妹托的这点小事都没办好，真不好意思。”
我急忙笑道：“没什么的，无非是之前我额娘嘱咐而已。”
她想了想：“我之前也没问你，这个吟雪既是你妹妹，长得也还可以，留在宫中与你作伴到也不错，不少嫔妃遇到姐妹参选多半是想法子留下的，自家姐妹互相帮衬着也好些。”
“不必了，”我脸色微微一变，“姐姐不是外人莹冰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额娘与她额娘不睦已久，她一直随她额娘住在老家，所以之间并不熟悉，但就我和她相处一段……”略一顿，转了话语，“既是我额娘嘱咐了，还是要想办妥才是。”
馨姐姐目光一闪：“你是怕她心中一直对你额娘有不满之意？若是留在宫中不太稳妥？”我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眉头微皱，心中闪过在府中时的一个镜头，她停顿一会，“你担心的不无道理，若真如此，她对你必有戒心，不如我帮你留意着，找个机会打发了就是。”
其实我之前对吟雪确是未太过在意，之所以会特意嘱咐，除了被额娘唠叨好多遍照做外，只是对一件事心中存疑而已，但不知怎的，今日听馨姐姐说完却心中尤觉不太舒服，明知道馨姐姐和雅蓉说的没错，这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偏偏心中烦躁，许是种直觉吧，吟雪此人看似温顺，但总让我喜欢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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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61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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