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过寨

作者:斑斓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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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漠金甲尽出


      推开去玉烽城的遁点门时,千乐歌沉声道:“金甲鬼士就是那所谓的亡灵军了?这东西传闻不是用万象棍才能号令吗?怎么被唤醒了?”

      干燥裹挟着沙土的冷冽空气扑入,两人跨出门,站在了一条黄澄澄的街道之上,街道之上人群叫卖布皮骆驼,香料脂粉络绎不绝,牧云道:“万象棍被带出朔里古国,落入冥府,惹的众人觊觎,太过显眼,也许有人将其号令的东西从这上面转移走了。万象棍是国师所造,也许也有其他人掌握这号令的法子。”

      他没说,千乐歌却知道有另外一个猜测,也许,这万象棍要她拿着才能发挥作用,才有号令之能。

      可到底怎么号令,她也不知道。一拿到就仿佛溺水一般毫无知觉。

      正值秋季,树木凋零,千乐歌回忆起所谓的血脉相连,看着浮着一层黄沙的天空,心头沉了沉。

      牧云伸手紧紧握住了她的手,目光定定看着她:“千歌,答应我,不论何时,不要碰它。”

      他坚定道:“不必担心。你只是千乐歌,做你自己就好。”

      千乐歌微微弯了弯嘴角,嗯了一声,翻出山河剑,驱剑往荒漠之中去了。

      秋日风高沙急,噼里啪啦打在脸上,略有些发疼。

      行了没一会儿,风卷黄沙,漩涡似的飓风接二连三袭来,巨响滔天,已无法御剑,只得下行。

      没行一会儿,远远看见几道人影正在缠斗。

      左边是一卷发的少年,戴着颇大的一对圆耳环,尖牙红瞳,双手反执着一双金光灿灿的金锥。

      他的对手,千乐歌顺着看去,是一对女子,一白一红两道人影,红纱飘然,白裙翻飞,曼陀铃和心织娘娘。

      三人面色严肃,那少年身法诡异,面容奇异不似个正常人,动作极狠厉。

      右边是一白一黑两道身影,一个使狭长的弯刀,一个使的是剑,剑却未出鞘,一只手行云流水间挡的滴水不漏,仿佛在玩逗孩童的游戏,两人速度极快,以至千乐歌根本没看清他们的模样。

      两人贸然出现,几人都看见了她们。

      曼陀铃媚眼如丝,一手拽着那白衣女郎的肩膀,一边远远荡开了,启唇:“我道为什么一直撵着我们追,原来是接了鬼座的令。”

      她声音一贯柔媚,看向那卷发少年:“你这平日从不出府,竟听他差遣,给你什么好处了?”

      那卷发少年双手抖了抖尖锥,站在了一侧,侧着头斜斜勾了勾唇角:“小爷乐意,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曼陀铃视线落在一侧缠斗黑白两道人影身上,语气正经了些:“喂,你打不赢他我们也不能给你在这陪葬,东西交出来,我们先去寻。”

      刀锋硌住剑鞘,‘铮’的一声脆响,下一刻气浪荡出,黑影被远远弹飞出去。

      弯刀倚在地上,他略抬起了头,千乐歌才看清了他那副打扮,黑衣黑袍,是龙王村里遇到的那个拿着解她锁住雀阴魄钥匙,说不是敌人的那人。

      他抬袖一抹溢出的血渍,看向千乐歌,桀桀怪笑:“东西?东西正在眼前,你们也要有本事拿。”

      这是把苍老的声音,果然是他!

      曼陀铃略皱眉,也看向了千乐歌,略歪头,美眸一眯:“什么意思?打开的钥匙,是个人?”

      千乐歌迎着他们的目光转了视线侧头去看那端站着,一步未动的白衣人,看清之后,面色骤然一变。

      他戴着一方玄铁的面具,此刻也侧着头在看她。

      是那个在她母亲墓前奉花祭拜的白衣人。

      见她看过去,他略转头,望向趴在地上咳血的黑衣人,手指微动,那人便匍匐在地被拖了过去,被他捏在了手里。

      那黑衣人咳着血,嘶哑出声:“千乐歌!你父亲母亲均死于他手,你自出世唯一的目的,便是杀他——”

      话没完,那人已提着他衣服原地轻飘飘浮至了半空,被衣裳勒住脖颈,再也吐不出一个字了。

      千乐歌面色微沉,祭出山河剑,凌空而去,和他对上了。

      那人仍只拿剑鞘硌住她,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看向了她。

      千乐歌握住剑柄,发丝被黄沙卷的打在脸上,有些发疼,冷声:“你不能带走他!把话说清楚!”

      两人极快对了两招,千乐歌手腕被震的发麻,脚下往后退了两步,心头亦是一震,好强。

      这人剑未出鞘,硬接她的剑锋还一步未退?!

      身后一只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腰,青年低缓的声音响起:“千歌,一个剑都拔不动的人,赢不了你。”

      千乐歌侧头看着他雪白冷峻的侧颜,心头定了定,扯了扯嘴角:“也是。”

      便重新屈指提剑,用了全力。

      黄沙之中,青衣白影迅速相接,又极快分离,气浪剑芒大作。

      须臾,千乐歌硌住他的剑鞘,眯了眯眼,气浪迸出,他那把金色的剑鞘发出细微‘咯’的一声,山河剑微微一偏,那剑鞘便在剑锋之下,四分五裂。

      白衣人握住剑柄,抽出了剑身。

      千乐歌看清那把古朴雪亮的剑锋,面色微微一白。

      青铜古剑,九州名列榜首的天下第一剑,故里剑。

      此人真是那五十年前消失的菩提尊。

      他执剑轻轻一甩,剑身陡然轰鸣,睨着她出声:“你现在还打不赢我。”

      千乐歌冷漠扯了扯嘴角:“打了再说。”

      不过瞬息,两人已执剑对了不下百招,在下一次剑锋分开之际,一个黑影直直撞了上来,千乐歌条件反射避开,那黑影正面迎上青铜剑,当场被那锋利的剑锋穿心而过。

      千乐歌看着那黑衣心头一跳,触及那人癫狂的神色,又默默止住了步子。

      那白衣人也被他这自寻死路的动作带的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一把抽回了剑锋。

      那黑衣人被带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捂着心口大口呕血,他却仿佛十分开心,笑了起来:“殿下,她杀不了你了!!你给自己选的这个结局,失败了!哈哈哈哈哈!!”

      他咝咝怪笑起来:“我的殿下,你将万古长存,永生不灭背负着国人血债诅咒,永世得不到解脱哈哈哈哈哈!!!”

      那白衣人眼眸冰冷盯着他,却又在下一刻,望向了远方。

      在场所有人都面色一变,望向了黄沙之后,更远的沙海。

      是一阵地动山摇,天塌地陷的动静,震的整个沙海波浪滔天,晃的人都站不住了。

      那黑衣人捂着心口,笑的癫狂:“殿下,百年前因为你的仁慈,朔里国灭了,我们被你救出来又因为你的仁慈,王后薨??了,族人受辱,连尸体都被人开膛破肚挖开!”

      他露出阴狠的笑容:“如今,朔里国最后一个国人也死在你手里,我的殿下啊,我曾誓死追随您,唯您之命赴汤蹈火,可您太过优柔寡断,朔里国的金甲我替您唤醒了,你将手握这无尽的伟力,踏平这九州万城,让他们为朔里国国人陪葬,然后,与天同寿活在这只你一人的世上,为自己的仁慈,赎罪!”

      说完这话,他又咝咝的怪笑了两声,便戛然而止,狂风呼啸之间,他那身体仿佛流沙一般,瞬间,化为了烟灰。

      千乐歌尚在怔愣间,一只手死死捏住了她手腕,千乐歌一惊,抬头对上一双冰冷的眸,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墨蓝泛金的棍锋至,顷刻将她和那人的距离拉远了,青年执棍而立站在她面前,眉眼泠泠。

      那白衣人看着自己的手指,望向千乐歌,又看了看青年手里拿着的棍锋,声音极冷:“你怎敢!?!”

      千乐歌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再能看清画面,人已捏住了她脖颈,双目赤红,将她提了起来,青铜剑直指身后往前来的青年,看着青年那毫不在意迎着剑锋而去不要命的架势,千乐歌眉头一跳,艰难嘶哑出声:“牧云不要!!”

      牧云握在万象棍上的手指紧了紧,身姿一贯从容,只是那双眼有些慌乱的颤了一下,动作也滞了下。

      那白衣人胸膛不住起伏,眸光冷冷瞥了他一眼:“你若想看见我把她头颅拧下来,就再进一步!!退开!!”

      牧云眉眼冰冷,见他手越收越紧,依言往后退了十多步才止住,呼吸有些沉了:“我退开了!放开她!!”

      那白衣人死死抓着她的脖颈摇晃,声音冰冷:“我等了你五十年!!你怎敢?!”

      千乐歌双手擒住他的手腕,灵力迸裂,却又在下一刻被死死压制住,他的手越收越紧,让千乐歌胸腔里火烧似的痛,头也越来越昏沉,他狠狠道:“你答应我什么?!!我给你送钱让你尽快把你想做的事做完!!给你时间让你入剑仙!你就这么报答我!!你动情了!!?你怎敢!!”

      千乐歌被掐的有些抑制不住呛咳起来,屈指召出山河剑,被他一手毫不在意的拂开,她闭了闭眼,面色被憋的通红,生理性的泪水便抑制不住涌了出来:“……你……”

      你是那个紫道真人的主人!

      千乐歌仰着头,捏住他的手,有些艰难张嘴,头越来越昏沉间,一柄黑气森然的剑锋直穿过他肩头,下一刻,掐在她脖颈间的力气一松,空气骤然涌入,让她止不住咳了起来。

      腰便被人牢牢一扣,千乐歌咳的全身无力,被他环在手里,瞬息之间,青铜剑划破声音的巨响和一声什么东西破碎的细微咯吱声响起,青年神色冷漠阴郁,略偏了偏头,苍白的面颊擦着那青铜剑剑锋而过。

      千乐歌心头一跳,即刻反应过来,召出山河剑,和他一起接了那白衣人千钧似的一剑。

      气浪荡的人呼吸困难,也站不住脚了,青年揽着她极快往后跃去,落在了远处。

      千乐歌收回山河剑,抬眼看向牧云,心头一震,忙抬手去抚,牧云右耳侧一片血色,染红了他那半张雪白的面容,衬着他这副寒眸冷色,凌冽妖异的过分。

      牧云视线直直凝着远处那白衣人,拿手握住她的手,拉了下来:“千歌没事罢?”

      千乐歌定了定神,皱眉摇了摇头,才侧头顺着他的视线去看那白衣人。

      他那方玄铁的面具从额角,也略有了一丝裂缝,执着青铜剑,抬手抚了抚自己的面具:“你是龙王村用弦杀术那人?”

      他视线落在牧云拿着的那把通体漆黑泛金的剑上:“你拿剑,倒有几分锋芒。”

      牧云冷冷一扯嘴角:“够杀你了。”

      他嗤笑一声:“这就想杀我?你还真不谦虚。”

      牧云皮笑肉不笑:“虚伪的人才会把谦虚挂在嘴边。”

      远处又是一阵地动山摇,巨大的轰隆声袭来,像是什么坍塌了。

      那白衣人视线扫过千乐歌,收了青铜剑,拂袖而起,往那巨大的声音中去了。

      千乐歌提剑便追,那卷发的少年也迎了过来,曼陀铃和心织娘娘已不见了踪影。

      三人没走两步,便面色惨白的停住了脚步,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漫漫黄沙里,无数着金甲骑着高头大马的战士矗立,但头盔之下,是骷髅白骨,漆黑的眼眶之中,两盏幽幽的绿火一簇一簇燃了起来。

      抬眼望去,执着长枪刀剑的骨军密密麻麻,如潮水般垂首默立。

      那卷发的少年执着尖锥,心悸道:“这,怎么这么多?”

      他话音没落,两个背对着的骑兵头颅一转,拿那双鬼火眼盯住了他,飞驰而来。

      少年扔出金锥,那锥子末端套着铁链被他拽在手里,雷霆之力直直扫过骑在马背上的白骨武士,将那丛白骨打下马,摔成一堆破烂的骨头。

      他张开手,收回了金锥,不屑道:“也没有很强——”

      他话音没落,那堆白骨骤然重聚,又变成了完好的一具骷髅身体,拔剑朝他杀来。

      千乐歌看着那漫无边际的骷髅军里,白衣的青年慢慢浮在了半空,似在打量这些骨军。

      一道灰白的人影踉跄的从土堆里爬了出来,银发被吹的乱飞,手脚并用跑了过来,嘶哑道:“千乐歌!跑!!快跑!!!”

      蚩锦。

      千乐歌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她一把扑了,拽住手臂急急往后退去,手里拿出了一张雪白泛金的符。

      牧云伸手握住了千乐歌的手,目光落在一侧和骷髅军缠斗的人,屈指打出了两枚铜钱,将那两个骷髅军震的粉碎,道:“走了。”

      那卷发的少年才收回了金锥,和他们站在了一块。

      千乐歌定睛一看,蚩锦拿着的是仙门的传送符,看着蚩锦捏决似要点燃那符,抬头看向那浮在半空的白衣青年。

      那白衣人若有所感,居高临下对上了她的目光,声音不大,却清晰传入耳中:“好,我死不了,那你们就都去死一死吧。”

      便高高举起了左手,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身下,无数双森绿的鬼火一盏一盏在黄沙之中亮了起来。

      符箓烧掉的刺鼻气味袭来,千乐歌忙拉住了蚩锦的手:“你要带我们走?!他唤醒了亡灵军,不在这里阻他,让它们入了城镇怎么办?!”

      又道:“你这是仙门的子母符?!一次只能带一个人!带不了这么多人!”

      蚩锦面色发冷:“你管那么多!能带!现在打不赢他!!先走!”

      千乐歌咬牙去推她:“不行!!传过去灵力尽失怎么应对——”

      蚩锦已极快并二指,气浪迸出,白光骤然一闪,失去视线之前,千乐歌看着那白衣青年猎猎翻飞的衣袍之下,无数穿着甲胄的鬼影从黄沙里显出了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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