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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
机场暂时被封锁,杭谨庭带着周翊回北京,只能坐上三十多个小时的卧铺火车。抢到了双人间的软卧,两人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睡意却全无。
盘腿坐在床上复盘,杭谨庭犹豫片刻,终是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有没有觉得飞机上的阵法和晦明阵很像?”
“晦明阵?”
“嗯。”杭谨庭点头,“我们当初在墓穴中经历的是时间与地点的双重循环,飞机上虽然只有时间的循环,但是也有相同之处。”
周翊皱眉:“你怎么知道这不是障眼法?”
“骗骗普通人还可以,但那个机长也是天师。”杭谨庭回答,“他既能一眼认出特赦办的证件,说明之前肯定学过不少,障眼法普遍低阶,应该骗不了他。”
似乎觉得杭谨庭说的有理,周翊沉默下来细细思考。
“我倒是觉得这个阵法,和当初夏初秋家里出现的有些相似。”周翊继续道,“还有蛮祀宗,都是点阵,而非寻常阵法师使用的同一类阵。”
杭谨庭立马反应过来:“如果真的和这两件事情有关,那岂不是我们后来遇到的每一件事,几乎都与背地里的这个人有关?”
周翊颔首:“而且……这人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我还是怀疑……”
“你怀疑是姜隽青。”杭谨庭的语气严肃且没有疑问,直接道出了周翊的心中所想,“你觉得如果是姜隽青,那所有不合理的地方便都能解释得通了。”
周翊笑了笑:“不瞒你说,他在我们心里就是这般存在。无所不能,无所不为。”
“如果真是他呢?”杭谨庭追问,“你准备怎么做?”
周翊沉默了下来,久久,才道:“我不知道……”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姜隽青,也不知道面对姜隽青之后,他能够做什么。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忽然想起了什么,周翊猛地坐直了身子,“你觉得两架飞机之间是有关联的吗?刚才听你这么一说,如果飞机在时间上往复循环,但机身仍在地球空间中飞行直至油量耗尽、坠毁,用平常的科技手段,你觉得能找到它的残骸吗?”
“你是说彭昊父母的那一架飞机?”顺着周翊的理解,杭谨庭继续分析,“如果真是这样,我们不知道它是在哪个时间点坠毁的,搜寻的范围也只是在航线附近,根本不会想到它早已离开了这片海域!”
周翊点头:“在不可能的时间、不可能的地点,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去搜寻,飞机残骸一旦出现,那便作证了我们的猜测。”
两起飞行事故,均是人为,而非天灾。
杭谨庭将可能性编辑为文字向上级打了报告,整整一夜,车厢中灯火长明。驶出贵阳的时候,天已经有些蒙蒙亮,周翊终于有些犯困,这才拉着杭谨庭缓缓躺下。
“睡一会吧。”周翊轻声道,“醒了就到北京了。”
杭谨庭本想继续忙碌工作上的事,看见周翊说完便睡着的模样,侧身在男人的一旁躺下。他伸手抚去了周翊额头的碎发,看着看着,竟也生出一股困意。
他用双手环抱住对方的身子,挤在一张狭小的床铺上,杭谨庭能感受到周翊吐露在自己脖子上的气息,不同于对方的体温,这是温热的。
火车运行轧过轨道的声音规律,杭谨庭放下手头的工作,只一会便也入睡。再次醒来的时候身旁无人,他睁开眼的时候一惊,反应了片刻之后,周翊推开软卧的门从车厢走入。
“吃饭。”周翊将盒饭放在桌上。
“几点了?”
“下午五点四十。”周翊回答,“还有两个小时就到北京了。”
杭谨庭接过盒饭,又问:“现在在哪?”
“保定。”周翊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才发现闭眼时是天黑,睁眼后,居然又到了晚上。
周翊买来的盒饭挑了杭谨庭爱吃的口味,他在男人的身旁坐下,撇头看着窗外快速移动着的景色,他托着腮,像是有心事。
拨弄了几下手机,回复了几条微信,杭谨庭看着周翊道:“到了火车站会有人来接我们。”
“施老师?”周翊反问,“我总感觉你在北京的人缘不太好。”
“是啊。”杭谨庭无奈地笑了笑,“我可是被排挤出了北京,才来的成都。不过要不是这样,我也遇不到你。”
周翊想了想,说:“有眼无珠。”
扒拉着手中的盒饭,杭谨庭边吃边道:“不过因为津门的关系,他们当初除了排挤,不敢再做其他的事了。施老师因为师父的关系关照我,有他罩着,再加上为了势力平衡,现在守纪派在京里的地位其实和激进派差不多。可以说,这次让我回去,也是一个下马威。”
周翊颔首:“那到了你的地盘,我就要靠你照拂了。”
杭谨庭:“没问题。”
火车慢慢驶入北京西站时,已经接近晚上九点,杭谨庭和周翊本就没有什么行李,快速出了站,杭谨庭一眼便看到了施为芳。
施为芳牵着一条金毛在不远处的路边张望,像是饭后出来散步的模样,手中牵着的狗绳收紧,他坐在沿街商铺的板凳上,同金毛一样喘着粗气。
“欣欣可以减肥了。”走向施为芳,杭谨庭在对方看到他的那一刻开了口,“他都快走不动了。”
金毛在看见杭谨庭的那一刻冲去,施为芳险些拉不住,随着大狗向前跑了几步。狗应该是认识杭谨庭的,猛摇了几下尾巴后站起,转眼间朝着周翊拜了两下。
“家里还有个九十多的老人喜欢乱喂。”施为芳道,“管不了,没办法。”
说话的时候,施为芳的眼神飘向周翊,他打量着面前的陌生男人许久,忽然一巴掌轻轻拍上一旁的狗头。
“你激动什么?”施为方对金毛道,“别吓着人家。”
“没关系。”周翊朝着施为方点头,伸出手想要与对方相握,“周翊。”
施为芳还没来得及伸手,金毛再次站起,它将前爪放在了周翊的手心,吐着舌头像是咧着嘴在笑。
施为芳又是轻轻一掌,训斥道:“别瞎掺和。”
杭谨庭虽然没有当着面介绍,但施为芳显然已经猜到了周翊的身份。目光虽直接,却没有让周翊感到不适,他大方地迎上自己的视线,蹲下身子摸了摸狗头。
“这狗倒是有灵性。”周翊轻声道,“或许有一天能开灵智。”
“动物一旦经由人之手开启灵智,那必然要历经一系列的驯化。”施为芳笑着说,“那倒不如就让它现在这样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好过卷入那些人情世故,叫人心烦。”
周翊仰头看着面前的老者,愣了半晌后才说:“现在像您这样看得通透的人,已经不多了。”
施为芳笑着反问:“你也这样觉得?”
“我无为而民自化。”
施为芳怔在了原地,看着周翊的模样欲言又止。
“十五年前,我把欣欣抱回家的时候,杜兰就说这是条能开灵智的狗。”无奈地摇着头,施为芳透过周翊,像是在看一个故人,“我原本是想替它开灵智的,但是杜兰就回了我这么一句话,一模一样……真的是一个字都不落。”
施为芳很少讲起与杜兰的往事,现在却有些滔滔不绝:“万事顺其自然,无为而治。他说这是他们津门传下来的,遵循自己内心的道,学会见性成佛。我一想,觉得有道理,直到现在十五个年头了,欣欣老了,杜兰也走了。”
“施老师。”周翊起身,学着杭谨庭的模样,语气变得谦逊,“我总觉得和您一见如故。”
“我也是。”
施为芳伸出手与周翊相握,只短短几句话,就让他格外喜欢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杭谨庭的肩膀,眼底带着笑意,语气很是宽慰。
“庞同前几天和我打电话,说杭组长的对象脾气很差,我起初还担心你小子在别人手里会吃亏,现在看来小周的性格倒是和你配。”顿了顿,施为芳对杭谨庭道,“别看你平时不声不响,性格其实强势得很。庞同眼里,小周的脾气不好,但我觉得他却是一个包容力极高的人。我也不是什么迂腐的人,如果杜兰还在,他大概率也不会反对。”
牵着金毛往回走去,施为芳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顺手将它教到了杭谨庭的手中,老人缓缓道:“其实杜兰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从前我总觉得你不够沉稳,但是去成都待了几年之后,谨庭我发现你变了很多。”
施为芳带着狗走得很快,只一会便混入人流中与二人道别,他临行前告诉了杭谨庭一个地址,那是杜兰生前在北京置办的一套房产,杭谨庭三十年来竟全然不知。
“杜兰和施为芳是怕你把房子败光吗?”周翊不禁问道。
杭谨庭牢牢攥着钥匙,心中百感交集。
“或许……的确是怕我年轻冲动,把房子卖了离开吧。”杭谨庭无奈道,“房子在朝阳区,九万多一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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