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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心
“他已经属于了你。”
他说的是他。
夏语心胸口忽然一颤,传来隐隐约约的刺痛,腕上用力想将手收回来,却被温孤长羿紧紧压在他胸口上。
那里像敲鼓一样咚、咚、咚地响。
而这种痛感不受自己控制,却又清晰地在这副身体中作祟。
是她!
原主从不会对他说这样的话,她舍不得。
可是……夏语心眼眶瞬间泛红。
漫空飘落的雪花似羽衣,一片一片轻盈如梦。化在指尖的雪风干,玄袍轻舞。温孤长羿屏退她身后寒气,将她拥进怀里。在最靠近他的距离,那样的痛感瞬间消失。
夏语心眼泪悄无声息地滑下脸颊,声音艰涩,“温孤长羿,你好好活着!”
这是原主的愿望。但她的愿望,只愿这一世自由。
温孤长羿拭去她脸上的泪水,踏空带她飞到山下平谷,走在避风的地方,良久过后,“棠溪,真有办法治好这场瘟疫?”
“不说一定有法子,但我定会竭尽全力。此前元郎中教会我不少东西,虽不入流,但用处极大,凭我天资聪慧,悟性通达,凭我……”
前世出生中医世家,父母皆是名医。
但这样的话无法与说。
夏语心停在雪松下,微微一笑,“凭我举一反三的能力,我想,只要公子允许,只要大家愿服用我采回的药草,应该不成问题。”
但要每日进出山采药,如今雪漫山野,寒冷无比,温孤长羿不舍,将外袍披在她身上,转身远远望向山外营地,火杖如繁星连成萤火墙,垣墙外是士兵,守着垣墙内的灾民。
今晚,如祁夜欢所言,他们皆睡得一个安稳觉。
温孤长羿:“是为退婚书,还是为营中灾民?”
“这有何分别?”夏语心紧了紧手中令牌,将令牌和外袍一起递还温孤长羿,“公子保重!”
“棠溪!”温孤长羿及时留住她,“彼时我一身残弱,力所不逮,城中瘟疫蔓延,列国奸细潜入,城中陷入混乱,我只好将你先安排进军营。如今有力自保,世间再安全的地方亦不及我身边,到我身边来。”
温孤长羿伸出手。
夏语心怔了下,自己是责怪过他未将原主带在身边,可这是在给原主抱打不平,不是在给自己挖坑。
“我之前是、是怪过公子没有将我带在身边,可我真正的想法是……总之,棠溪往后不想嫁人。”
“棠溪!是我知道本该这样做,但彼时身体未愈,若将你带在身边,恐难护得住你。”
可如今你身体已愈,但你的棠溪已经不在了。
夏语心:“公子无需懊恼和自责。刚才我在背后说公子的不是,并非公子真有其过,我只是想尽力治好军中瘟疫,不甚拿公子出来当车。我这么做……其实也算美化公子,让人知晓公子不仅身居高位,还会行医治病。总不能叫我去跟祁将军说,我是从江湖郎中那里学来的招数。如此以来,祁将军自是不愿帮我。即便他迫于威力,愿尽职责之能,若让灾民和将士们知晓,我日后进山采回的药草谁还愿服用?谁又还愿陪我进山采药?如此,对医治军中瘟疫一事,我便没有了一分把握。请公子莫要计较我说的那些话。”
“医治军中瘟疫虽为我个人意愿,但也是不想见灾民离家锁居于此,深受瘟疫折磨。军中大夫只顾得了多数将士,而我,愿尽力治好灾民。即便我不与公子达成协议,重回营地,经过自己此前那番恪守成规险些失了性命的遭遇,我亦不会袖手旁观。只是偷拿公子令牌实属意外。与公子谈及一年之约时,我想着为回营后方便行事,便临时动了心思,望公子见谅。”
说完,夏语心双手奉还上令牌。
温孤长羿乌瞳瞬间迷上一层水雾,浸染着清冷的夜,似水柔情,“你若事先知晓有那不成文的令规,可否还将它拿走?”
“当然不会!其实,我并非要拿公子出来当车。富九方说,公子腿疾是因我救了你才好的,我便想着,我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比如妙手回春这等本领,才敢夸下海口能治好军中顽疾。”
“棠溪,我并无腿疾。”
温孤长羿坦言道。
果然,此前在望峰山上自己见到他那把利剑时,便有所猜疑,只是不完全确定。而温孤长羿恐她日后发现当日之事后生气,便事先主动告之。
“公子这般山峙渊渟、冰壶秋月,竟然也会欺人。从公子落水那日,一切便都是假象?”
“不然。”温孤长羿小心靠近她,“落水时,腿疾是真,落水是假。那日见你在河中捕鱼,玩得甚是开心,一时我不知如何与你接近,便心生一念,踩掉进水里引你来救。我只是未想到,你也不会游水。”
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
夏语心故作生气,“公子竟如此欺瞒棠溪。棠溪虽不会游水,但能将公子从水中捞起,至少说明棠溪比公子水性好。棠溪乃无家可归之人,公子如此花心思来接近,棠溪谢公子厚爱。照公子此番说来,我确无妙手回春的本事。不过,对医治军中灾民,我愿尽力一试,万一成了呢?到时公子可不许再出尔反尔。这天下,我最记恨言而无信之人。”
说完,夏语心抱拳告辞。
温孤长羿脚下轻轻一跃,飞身落在她身前,似有身体不适,扶住树干,“棠溪,这些时日你总说气话气我,我觉得自己已然是病了。胸闷气悸,日日心绪不宁,你先为我一诊?”
“公子是不信我医术?看公子这样,气色充聚,红润有光,双瓣嘴唇色泽均无异常,哪有公子说的病症?”
夏语心绕过温孤长羿离开。
温孤长羿确是想探一探她医术,若她真有此本领,哪怕略懂一二,也由她喜好去。若不会,便不用去山里受采药之苦。
夏语心只知其一,未知其二,权当温孤长羿在装病胡搅蛮缠,头不回地走开。温孤长羿忽地带她越过前面山头,来到另一处山脚下。
在这山中绕来绕去,夏语心一时已分不清回营的方向,正生气,抬起头眼前薄薄雪雾中,盛颜咫尺,一弯眼眸如碧波荡漾,涟漪激扬。
四目对视一刻,听着靠近的呼吸,夏语心不由一愣,他这是要亲亲?
前世,二十岁的她和李予安一吻,在黄昏落下的余晖中,李予安吻了她。这一世,才十六的年纪,似花儿娇嫩,被另一人拥在怀里。夏语心呼吸猝然漏掉半拍,香腮红潮,转身逃开。
滚热的气息紧随而来,仿佛游弋的迷迭香,炽热、轻柔,如花蕊沉香散出的清甜,绵绵如丝般停在嘴边翘首。
好像她不动,他也不会动了。
夏语心心房乱颤,紧张、抗拒、思绪杂然。
前世爱恨一生仿佛一瞬划过脑海,眼睫覆盖下一刻,卷起蒙蒙水雾,欲遮还羞。
看她桃颊上一抹渐深的绯红,温孤长羿眉轻扬,抬指一弹,落在她眉间。
杂乱思绪瞬间被敲散,夏语心回过神,桃腮带怒,推开温孤长羿,“……公子是担心被我退婚有失颜面,然后、…所以这样故意戏弄于我?”
“你本是我夫人,何谈戏弄?”
温孤长羿俯下身,低语。
夏语心转身躲开,不听。
那一瞬,她竟以为温孤长羿要吻上来。
夏语心甚是羞恼,提步跑开,又停下,回头望向温孤长羿,“若无这场瘟疫,假以时日,棠溪便会成为公子的人。不过,此时非彼时,退亲一事还望公子莫要失言。”
说完,她毅然决然走开。
山林虽大,可有些路必须要自己走。穿过茫茫夜色,夏语心奓着胆子向山外走去,身后半截树枝斜地飞来拦住她。
“棠溪,两日后我便要离开一些日时。”
他要去鹿鸣山庄和夏漓汇合。
此去又将离开望峰山,经先前一事,温孤长羿很不放心。
夏语心:“公子大可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我说了,日后我定会照顾好自己,无需公子担忧。”
说着,她郑重揖礼告辞。
天黑路滑,以防摔倒,夏语心从雪地里捡了根树枝当手杖。
温孤长羿跟在她身侧,“你不问我此行去做什么?”
“这是公子和夏庄主的约定,自然不该我过问。”
“去杀高亦,高国国王。”
“啊!去杀人?这样的事……”
需要公子亲自去做?
话不及说完,温孤长羿打住她,“担心我?”
他急于追问。
夏语心难为地笑了笑,“我只是、想问这样的事需要公子亲自去做吗?”
“还是关心。”
“……”
夏语心张了张嘴,怪自己多嘴。她继续走开。
温孤长羿继续跟在她身侧,“高亦藏身鹿鸣山庄,鹿鸣山庄庄主商甲一手金刚菩提江湖无人能及。他这样厉害的人,棠溪,你当真不担心我?”
“公子也很厉害呀!棠溪相信公子定会安然无恙回来。”
“是觉得我厉害不担心?还是因不担心,方觉得我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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