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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要更坏
“你是顾明鸢的朋友？找我有什么事吗？”蒋亦菡温柔大方，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
“听说你要和顾明鸢订婚了，我必须要告诉你一些事。”
蒋亦菡有些好奇，“什么事？”
“顾明鸢是个同性恋，他不喜欢女生的，你不要被他骗了。”
蒋亦菡点点头，没有一丝惊讶，他她说：“我知道啊。”
沈宁狸愣住了，“啊？”
“我们只是商业联姻，又没有感情，我管他是不是gay。”
沈宁狸再次愣住，“啊？”
沈宁狸原以为他告诉蒋小姐真相，她会愤然离开，然后拒绝和顾明鸢的订婚。
事情超出了沈宁狸的想象。
“你不介意？”
“各玩各的，有什么好介意的。”
沈宁狸崩溃，这就是上流社会的生存法则吗？
难道就没有办法阻止他们订婚吗？
沈宁狸头脑一阵晕眩，他晃了晃，眼神扫到四周墙壁，意识到这里是试衣区，没有摄像头。
鬼使神差，他望着旁边的楼梯，闭眼倒了下去。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了。
顾明鸢也在。
只是顾明鸢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回事？”
这是一个特殊时刻，特殊到沈宁狸觉得这一刻的自己一定是被魔鬼附了身，所以他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你未婚妻推我。”
沈宁狸从没撒过这么大的谎。
“他这么说的？”顾明鸢来找蒋亦菡对峙的时候，蒋亦菡简直要疯，她觉得自己就是当代窦娥。
“查监控，必须查监控。”
“那个位置没有监控。”
蒋亦菡挠头，“他为啥撒谎啊？我可真没推他，我推他干嘛呀？他是你姘头？我又不喜欢你，我没理由推他呀，你们爱搞搞去呗，整我干啥？”
“真服了你们这群基佬。”
正和蒋亦菡说着话，顾明鸢的下属端着电脑敲门进来，“顾总，监控已经查过了，您看是不是这段？”
旁边发疯的蒋亦菡听到，“不是说没有监控吗？”
“不是服装店的。”
顾明鸢看着监控视频上的沈宁狸，他顺着公交站慢吞吞地走，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挂断后又走到一个小坡上，自己跳了下来。
顾明鸢之前觉得太巧，江梦白刚出现，沈宁狸就摔到脚。顾明鸢担心是江梦白打的，又或是路上出了什么事被其他人打的，于是就安排人搜集了这一段路的所有监控。
万万没想到，是沈宁狸自己作的。
而这次，是沈宁狸故技重施。
蒋亦菡看到顾明鸢脸色铁青，“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没事，这次的事是小狸不对，你不要介意。”
“喔，‘小狸’，啧啧啧，好吧，你这么说的话，就原谅你的小狸了。”
沈宁狸在病房里吃了又睡，他这次又磕到头了，身上还有几处擦伤。
幸好他平时身体不错，不然以那二层楼梯的高度，非得摔出个骨折不可。
沈宁狸盘算着这次要在医院住几天才可以回去上班的时候，顾明鸢来了。
此时沈宁狸觉得精神还不错，但他故意装出一副虚弱的样子，大眼睛看着顾明鸢提要求，“能不能不要订婚？”
“不能。”顾明鸢看了看他输液的药水和他的手。
“为什么？她人不好，她推我，你不要和她订婚。”
怎么这次不管用了，是他受的伤还不够重吗？还是……
“你怎么受的伤，我都知道。”
沈宁狸心里一沉，但还要负隅顽抗，“……是我告诉你的嘛。”
顾明鸢盯着沈宁狸，“别装了，沈宁狸。”
沈宁狸被他一凶，不再装可怜，恶狠狠说道：“我就是不想你订婚。”
“你这次事情做的过分了，不但撒谎，还栽赃嫁祸，身体好后去给蒋亦菡道个歉。”
沈宁狸听顾明鸢让自己去给他未婚妻道歉，恼羞成怒，“我就是不道歉，我就是这么坏，你要是敢订婚，我还要更坏。”
“你试试。”
沈宁狸扭头不看他，感觉自己要流泪出来的时候，他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蒙起来。
顾明鸢在外面看着他折腾，偶尔还帮忙拽一下被子，给他调整输液管，不让他压到。
沈宁狸躲在被子里默默流泪，他不想让顾明鸢听见他哭，现在他的眼泪应该和他的伤一样，对顾明鸢没有任何意义。
现在装可怜也没有用了。
沈宁狸觉得自己的一生是失败的一生，他活着好像就是为了看清一个事实，那就是没有人爱他。
他反复看清、反复练习、反复适应，如今已经全盘接受。
他莫名想起小时候的一件事。
那是个秋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苹果出奇地便宜，妈妈买了整整三大筐的苹果。
平时妈妈总是说让着弟弟，但这次苹果实在太多了，连沈宁狸也有机会吃很多。
沈宁狸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苹果，他疯狂地吃，吃到肚子里再也装不下一口苹果。
当天晚上入睡前，沈宁狸大吐特吐，苹果的汁水碎渣从口鼻倾泻而出，从此，沈宁狸再也不吃苹果。
沈宁狸就是这样犟的一个人，只有吃到吐，才不会再吃；只有撞南墙撞到头破血流，才会回头。
如今，在这段对顾明鸢的单方面的感情里，也是到了该回头的时候了。
沈宁狸的眼泪渐渐干涸……
沈宁狸住院期间，王毛毛打来电话。
“小狸子，在哪儿呢？最近都不吭声，出来吃饭？”
“好，过几天吧，我请你吃。”
“哇哦，那我又能攒钱买小裙子啦，爱你。”
沈宁狸隔着电话线，好像都能看到毛毛手舞足蹈的样子，他笑了一下，眼睛有些湿润，“谢谢。”
出院后，沈宁狸和王毛毛约在一家商场里的餐馆，网上评价很高。
吃到最后，两人都有些晕碳。
正摊在椅子上消化食物，沈宁狸开口，“我彻底放弃顾明鸢了，我打算离开这个城市，去外面转转。”
王毛毛一惊，“发生什么了？”
沈宁狸垂下眼睛，艰难开口，“顾明鸢……要订婚了。”
“那你去哪儿？”
“还没确定，总之先离开这儿就好。”
王毛毛握住他的手，“那你安顿下来，给我发消息哦。”
王毛毛在这个城市也就沈宁狸一个说得上话的朋友，他甚至可以穿着女装出来和沈宁狸吃饭。
小狸要是离开这个城市的话，也不知道下次再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
王毛毛有些舍不得沈宁狸，沈宁狸正安慰他，手机突然亮起，他收到一条匿名短信：“8月8日，顾明鸢订婚。”
还有3天，顾明鸢就订婚了。
沈宁狸按下手机屏幕，继续安慰毛毛。
8月7日上午，沈宁狸来到公司，提出辞职。
中午，他向那个匿名人要来蒋亦菡的联系方式。
“你要做什么？”
“做你希望我做的事。”
8月7日下午，沈宁狸把蒋亦菡约在一家咖啡厅。
“我要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在顾明鸢面前我撒谎了，我说是你把我推下楼，我想破坏你们的婚约，对不起。”
沈宁狸真诚地道歉，一边道歉，一边想对面这个人就是要和顾明鸢共度一生的人了。
她真的好幸运。
“好在，顾明鸢好聪明，他没相信。”
蒋亦菡看着面前这个笑得有些勉强和苦涩的人，有些同情地说道：“没关系啦，你下次不要这么冲动啦。”
“嗯，不会了。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答应。”
“什么？你说。”
“麻烦你不要把我向你道歉的事告诉顾明鸢，我……不想他知道。”
“你们……吵架了？”
沈宁狸一笑，宠物有资格和主人吵架吗，“没有，希望你们以后好好的，祝你们幸福。”
晚上，沈宁狸回家，确切地说是顾明鸢的一处房子。
他回到自己暂住的房间，拉出自己的行李箱，这几年下来，他的行李箱里又增添了好多宝贝。
有顾明鸢给他买过的碘伏棉签和药膏，有风油精和驱蚊环，有用过的冰袋和红花油，还有顾明鸢的领带。
他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每拿起一个就回忆起当时的情形：碘伏棉签和药膏是大一的时候，他和冯凯意他们起冲突被打，顾明鸢买给自己的；
风油精和驱蚊环是大三的时候，他看到顾明鸢和女生一起走，自己在公寓楼下小公园里乱转被蚊虫叮咬，顾明鸢知道后买给自己的，他还因此没有出去约会看电影；
冰袋和红花油是前一阵子，江梦白来找他，他故意崴脚装可怜，顾明鸢买给自己的，他还亲手帮自己冰敷、揉脚；
领带，是他送顾明鸢领带时，顾明鸢交给他的，他觉得这个领带比他送的新领带更有意义、也更加珍贵。
沈宁狸一一抚摸、一一回想，然后把他们放在床头柜上。
沈宁狸把他干哥哥拿出来，捧在手上，“干哥哥，我要走了，你还是会和我一起的，对吧？”
沈宁狸把脸颊贴在石头上，“还好有你在我身边，你永远也不会抛弃我的，对不对？”
“我最喜欢干哥哥了。”
沈宁狸把干哥哥放回行李箱，拉着行李箱悄悄离开了家。
蒋亦菡在和沈宁狸分开后，在商场里随便逛了逛，但为了第二天的订婚仪式，她没逛太久就到回到停车场，准备开车回家。
到了一处路灯稀疏、车流稀少的地段，一辆车突然从前面直直冲过来，蒋亦菡闪躲不及，连人带车撞到了一旁的山体上。
当晚顾明鸢收到蒋亦菡出事的消息，顾明鸢到医院时，蒋亦菡还在做手术。
蒋家人查了事故发生地，没有监控，没有目击者，肇事方也不知所踪。
但蒋家人在查看蒋亦菡的手机时发现，出事前一个小时是一个没有备注的手机号将蒋亦菡约到了咖啡厅。
顾明鸢看到那串数字的时候，立刻就认出了那是沈宁狸的手机号。与此同时他想起沈宁狸的一句话——“你要是敢订婚，我还要更坏”。
顾明鸢对蒋家人说，“这事交给我处理吧。”
顾明鸢匆匆离去，在停车场，他打电话给沈宁狸。
沈宁狸接到顾明鸢电话的时候还有些犹豫，他想就此和顾明鸢断了联系，可是这应该是这辈子最后一个电话了，他按了接通。
“沈宁狸，你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之前你怎么闹都没关系，今天你是不是太过分了？”
沈宁狸不知道顾明鸢这股火气从何而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还装？你最近到底有没有好好反省？”
沈宁狸不想最后一个电话也是以和顾明鸢吵架为结尾，他放软了语气，“你不要凶我，好不好？我们好久没见面，好久没联系了……”
“你要是再这样的话，我们以后也没有必要再见了。”
沈宁狸晃了晃自己的行李箱，“哦。”
顾明鸢听他油盐不进的语气，更生气了，他按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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