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烬囚凰殇
“把他们……关进‘寒水牢’。严加看守,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李琰冰冷的声音如同最后的丧钟,在死寂的庭院中回荡。他看着被死士死死按住的沈烬和顾南枝,眼中没有丝毫胜利者的喜悦,只有被挑衅权威的暴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沈烬的疯狂超出了他的预期,而顾南枝……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敢在他眼皮底下耍花招!
“李琰!你找死!” 沈烬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凶兽,疯狂挣扎!玄色的衣袍被撕裂,露出精壮的肌肉和几道新鲜的伤口,鲜血淋漓!他死死盯着李琰,那眼神仿佛要将对方生吞活剥!“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必让你后悔生在这世上!”
“阶下之囚,也敢狂吠?” 李琰嗤笑一声,眼神轻蔑如看蝼蚁。“带走!”
死士们不再犹豫,用浸了药水的布巾死死捂住沈烬和顾南枝的口鼻!刺鼻的气味再次涌入,顾南枝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里,只看到沈烬那双燃烧着不甘与毁灭火焰的眼眸,和他被强行拖走的、染血的背影……
寒水牢·死寂深渊
冰冷。
刺骨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冰冷,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侵入骨髓。
顾南枝是被冻醒的。
意识回笼的瞬间,剧烈的疼痛和深入骨髓的寒意让她忍不住蜷缩起来,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块潮湿冰冷的石板上,身下是没过脚踝的、散发着腥臭的污水。空气污浊不堪,带着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四周是坚固无比、滑不溜手的青石墙壁,只有高处一个狭小的、被铁条封死的窗口,透进一丝微弱的天光——不知是晨曦还是暮色。
这里就是李琰口中的“寒水牢”。名副其实,如同地狱的寒潭。
她挣扎着坐起,冰冷的污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冻得她浑身发抖。脖颈的伤口被污水浸泡,传来阵阵刺痛。脚踝的夹板还在,但剧痛丝毫未减。环顾四周,牢房不大,除了她身下的石板,空无一物。而在牢房的另一端,靠着冰冷的墙壁,一个熟悉的身影被粗大的铁链牢牢锁住!
是沈烬!
他垂着头,墨色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前和脸颊,遮住了大半面容。玄色的衣袍破碎不堪,被污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精悍却布满伤痕的线条。他的双手被沉重的镣铐锁在身后,双脚也被铁链固定。几道新鲜的伤口在手臂和胸膛上狰狞地翻卷着,虽然不再流血,但被污水浸泡,显得异常可怖。他静静地靠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机。
“沈烬……” 顾南枝心中一紧,嘶哑地唤了一声。声音在死寂的牢房里显得格外微弱。
没有回应。
只有冰冷的污水流动的细微声响。
巨大的恐慌瞬间攫住了顾南枝!他怎么了?死了吗?还是……伤得太重昏过去了?
她不顾刺骨的寒冷和身体的剧痛,挣扎着从石板上爬下来,踉跄着涉水向他走去。污水冰冷刺骨,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终于靠近了他。
“沈烬!沈烬!” 她伸出手,颤抖地触碰他冰冷的脸颊。触手一片滚烫!他在发烧!
“唔……” 似乎是感受到了触碰,沈烬极其微弱地呻吟了一声,眉头痛苦地蹙紧,浓密的长睫颤抖着,艰难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那双曾燃烧着焚天烈焰的眼眸,此刻只剩下被高烧灼烧的浑浊和深不见底的疲惫。他茫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顾南枝,眼神涣散,似乎一时无法聚焦。
“顾……南枝……” 他极其微弱地吐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砾摩擦。
“是我!是我!” 顾南枝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是庆幸他还活着,更是巨大的无助和恐惧。“你怎么样?伤口疼不疼?你在发烧!” 她慌乱地想要查看他的伤势,却被冰冷的铁链和污水阻挡。
沈烬似乎终于认清了眼前的人。涣散的瞳孔中,痛苦、迷茫、还有那深入骨髓的恨意,如同潮水般翻涌上来,最终化为一片冰冷的死寂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他看着顾南枝脖子上那新旧叠加、被污水浸泡得更加狰狞的指痕,看着她在寒水中瑟瑟发抖、狼狈不堪的样子,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将头偏向一边。
那无声的抗拒,比任何言语都更让顾南枝心碎。她知道,他恨她。恨她的背叛(在他眼中),恨她将他拖入这绝境。所有的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对不起……” 她哽咽着,泪水滴落在污浊的水面上,“是我……连累了你……” 如果不是她提起李琰,如果不是她被李琰的人抓走,沈烬不会孤注一掷强攻皇子府,不会落入这步田地。
沈烬依旧闭着眼,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沉重的、带着灼热气息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顾南枝淹没。她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去,污水漫过腰际。刺骨的寒冷让她抱紧双臂,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她看着对面被铁链锁住、高烧昏迷的沈烬,看着这如同坟墓般的囚牢,巨大的无助感让她几乎崩溃。
苏晚生死未卜。
证据不知所踪(沈烬被抓,证据肯定也被李琰搜走了)。
她和沈烬,两个本该不死不休的仇敌,如今却成了这寒水牢中相依待毙的囚徒。
何其讽刺!何其绝望!
时间在刺骨的冰冷和无边的死寂中缓慢流逝。顾南枝的意识在寒冷和高热的折磨下渐渐模糊。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冻僵、意识即将沉入黑暗之际——
牢房外厚重的铁门,发出沉闷的、令人牙酸的开启声!
一道微弱的光线透了进来。
一个穿着皇子府侍卫服饰、低着头的身影,端着一个破旧的木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粗糙的黑面馒头和一碗浑浊的冷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看守的死士跟在后面,不耐烦地催促:“快点!放下就滚!”
那侍卫低低应了一声,脚步有些虚浮,似乎也受了伤。他走到顾南枝所在的石板附近,弯下腰,似乎要将食物放在石板上。
就在他弯腰的瞬间!
借着门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顾南枝看清了那侍卫低垂的侧脸轮廓!虽然沾着污泥和伪装,但那熟悉的线条……是萧昀?!
顾南枝的心脏猛地狂跳起来!差点惊呼出声!她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保持清醒!
萧昀的动作极其自然,放下馒头和水碗。但他的手指,在放下水碗的刹那,极其隐蔽而快速地,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拇指大小的硬物,塞进了顾南枝蜷缩在污水中的手掌心!
那触感……冰冷,坚硬,带着熟悉的纹路!
是那支铁簪?!不,似乎更小!像是……簪头?!
顾南枝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攥住那油纸包,掌心被硌得生疼,却不敢有丝毫异动!
萧昀放下东西,没有看顾南枝一眼,低着头,转身快步离开。死士骂骂咧咧地重新锁上了沉重的铁门。
牢房再次陷入死寂的黑暗和刺骨的冰冷。
顾南枝的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她借着身体的掩护,颤抖着、极其小心地在水下展开油纸包。
里面,果然不是完整的铁簪。
而是一枚小巧的、被强行掰断的……簪头!
簪头内部,那精巧的暗格赫然可见!里面……塞着一小卷被卷得极其紧实的、染着暗褐色血迹的……泛黄纸卷!
是证据!
是那份铁证最关键的一部分!萧昀竟然将它藏在簪头的暗格里!在沈烬被抓、证据被搜走时,他或许冒险截留了这最核心的部分!如今,又冒着天大的风险,伪装成侍卫送了进来!
顾南枝瞬间明白了!苏晚!一定是苏晚!苏晚在昏迷前,或者在被李琰的人抓住前,将这最关键的核心部分交给了萧昀!而萧昀,在沈烬被仇恨冲昏头脑、强攻皇子府失败后,没有放弃!他潜伏下来,伺机营救,并将这最后的希望,送到了她手中!
泪水混合着脸上的污水滑落。是激动,是悲痛,更是沉甸甸的责任!苏晚……用她的生命守护的秘密!萧昀冒死送来的希望!她不能辜负!
她紧紧攥着那枚冰冷的簪头和里面微小的纸卷,如同攥着最后的火种。目光再次投向对面昏迷的沈烬,眼中燃起一种前所未有的、破釜沉舟的决绝光芒。
寒水刺骨,烬火将熄。
但这黑暗囚笼中,一缕微弱的希望,正悄然点亮。
而她,顾南枝,将成为传递这希望、点燃最后焚天之火的……引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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