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何在之前传-霓裳劫

作者:田轻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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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柳正媚本想扶灵回乡,可正逢气候炎热,走上一个月才能回到河东柳氏老宅,若是那样父亲的尸身无法存放。王爷决定将三小姐李玉馥和柳菁的棺椁先下葬于先滕王的陵园。正当全府上下都在操办此事时门房来报,说有人找曦微,出来一见竟然是阿瑞。

      “出了什么事了么?”曦微见阿瑞直接找来滕王府便知定是出了大事。

      “竹舀儿不见了。”

      曦微一听又是失踪,脑子嗡嗡直响。之前的两宗失踪案已经让她患上PTSD,这次竟然是竹舀儿?一个小孩儿能跑哪去。

      “什么时候不见的。”

      “昨日清晨收竹露回来吃了口饭就出去了。说是要去个地方,可能不回店里过夕食,走的时候还揣上了两个饼。可到了晚上都没回店里,也没回跟阿恕师傅住的小院儿,直到现在人都没出现,阿恕师傅也着急了。”

      “问一下蒙如阿没有?”

      “我来这儿之前已经去他那问了,说没去他那儿。”

      曦微一听这话更着急了。连忙跑去向太妃禀明情况,自己的弟弟走失,必须前去寻找。现下滕王府上下都在做白事,太妃见曦微急成这样也明白情况紧急,便让滕王派出府兵画图索迹到街市上寻找。包括蒙如阿和他的小厮兄弟们也加入了寻找队伍。刹那间,整个禄平镇都被扫荡了一遍,挨家挨户的查问。竹舀儿是个熟面孔,镇子上的居民多数都认得他。即便是这样寻找,依然是踪迹全无。

      ?

      从阿瑞到王府通知竹舀儿失踪,已经过两个白天一个晚上。曦微和阿瑞坐在猗猗阁里,半点头绪都没有,之前侦察李玉馥案件时的冷静缜密荡然无存。事情摊到自己身上,才明白什么是关心则乱。这时柳姑娘从外面进来,见屋里的人都呆呆的不知所措,便叫侍女拿出了些胡饼分给大家。

      “还是吃些东西吧,不吃不喝身体是熬不过的。”柳姑娘苦口婆心地劝解。可是谁还会有心思吃东西。曦微眼神涣散,心中的滋味难以用言语表述。若是竹舀跑出了禄平镇被坏人掳走了那便更是线索难寻。正在众人集体哑火、手足无措之际,猗猗阁门外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个人,一头撞了进来把众人吓了一跳。曦微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玄羽。

      “道长怎么来猗猗阁了?”阿瑞先问道。

      “我是来告诉你们一件事。”玄羽从头到脚都是草屑,道冠也歪了,衣领还溚着半干的汗渍。很明显是赶路跑来的,而且先前一定跌进过了草里滚的一身。

      “什么事?”

      “呃,二位姐姐莫要悲伤啊!你们的小弟,就是之前同你们一起上山的那位。在玲珑山阴崖那,已经亡故了。”

      一句话,恰如一记闷棍击在曦微的头上。曦微只觉得身子上重下轻,两肋疼痛难忍,整个人向后仰倒。玄羽见状连忙上前一把抱住让曦微平躺在地上,眼见着两眼一翻就要要不省人事。

      竹舀儿去玲珑山阴崖做什么啊?难道是……曦微想起了那日跟阿瑞一起做药丸子的时候给他讲的关于“璧合草”的故事。突然之间,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楚曦微已然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四肢,周围一切的声音都落幕了。唯有眼前的暗黑一片,和自己那咚咚的心跳。若没有这心跳声,自己也便死了吧。死了也好,这样活着,每一分每一秒只有无尽的悔恨。恨自己,从来没这么恨过。好像自己的手一直被握着,但是怎么这么冰冷,是自己的冰冷,无论握住的手多么的炽热,能感觉到的只有冰冷。

      “曦微,曦微,你别吓我,你醒醒啊……”阿瑞在一旁已经哭成泪人,玄羽俯卧在地上,一只手紧握着曦微的手。两人拼了命似的要唤醒陷入绝望的曦微。

      一旁的阿恕师傅听到竹舀儿的死讯,面无表情,眼泪滚滚落下。这孩子自小失孤成了乞丐,与他这样一个命数不济之人相依为命。捡他来的时候也不知是几岁,师徒二人已经一起走过了十年的岁月。自己重病在身,唯一担忧的便是一旦病重而亡这孩子无人看顾。谁能想到,他竟先走一步。想到这突然间心悸不已,疼得整个人躬了身子,阿恕师傅一只手按着左胸不住的大口喘气。

      阿瑞见状知是旧疾复发,连忙跑过去扶住在一旁的竹椅上坐了。天哪,如果这两个人都不成了,自己还怎么活啊!阿瑞的呼喊声中充满了无助。柳姑娘和侍女见此情形忙端来些水,让玄羽喂给曦微喝。此时的曦微牙关紧咬,哪里喂的进去。

      经过几人一阵的抢救,曦微总算把眼睛睁开了,嘴角的血迹犹在:“是我害死了他,是我害的他。”说完就大哭起来。

      ?

      滕王来到猗猗阁探望的时候,只见榻上卧着一个面色如魂魄的女子。几日没见,竟成了这般模样。旁边有一个小道士也是面容憔悴,但依然能看得出面容清俊。那小道士衣不解带地看顾着曦微让李修珌觉得十分不悦。见此情形自己也不便久留,只是同柳姑娘说等曦微恢复些再回王府。

      玄羽将事情的经过说给了曦微和阿瑞。自从上次曦微三人来访调查李玉馥被杀一案。虽然没有同玄羽讲明案情经过,但是通过玉笛和小道童的讲述,他也觉察出李玉馥的死亡同暨圆观脱不了干系。自此便留意起观内的人事物。那日自己与师兄讲完经后,本想回到自己的禅房喝点茶水。忽见从后山“水月洞天”山石里面转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人便是自己的师傅玄明,另一个人好像是王爷和太妃一起进香时跟随在滕王身后的,应该是滕王府的人。难道他也是来调查三小姐被杀一事的么?见二人好似在商量什么,便悄悄地跟了上去。他们二人从后山一路行至到玄明的禅房。二人行踪甚是诡秘,进了禅房,玄明还留意了外面确定无人便关了房门插了门闩。玄羽小心翼翼地走近蹲在禅房的窗户下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声音。

      “这小子我见过,上次滕王府的表姑娘柳正媚带了两个女的和一个小孩到观里打卦,就是这个小孩。”玄明说道。

      “他是怎么知道后山有路的?怎么跑到阴崖那去的?是不是箕灵台已经被滕王府发现了?”屋里另一个人说道。

      “不应该啊!若是被发现,早就派滕王府的府兵上来了,怎么能叫个小孩上来查看。”玄明又说道。

      “不要紧,现下滕王府都在办白事。若有变故,等一回府,第一时间就会有眼线告知我。”

      “好在你出手快,结束了那小子的性命,要不说了出去,我们这么多年盘算的底气可就没了。”

      “一个小杂种,谁让他没眼乱跑。”

      “他的尸首就这么晾在那不妥啊。虽然平时箕灵台那边没人去,但日子久了尸体也会发臭,被人发觉了就不好了。要不也像王府那个扔清泻潭里吧。”

      “不行,那个潭跟王府的广云水榭是连着的。上次就是,最后都会从王府那漂出来,没必要再让人拿住把柄,直接就地掩埋吧。”

      “也好,那等天黑之时,咱们一起去把他埋了。”

      听到这,玄羽全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这是又出人命了?上次跟柳姑娘来的小孩儿不是竹舀儿么,难道真的是他?不敢再耽搁时间,玄羽蹑手蹑脚地从玄明的禅房出来,直接跑去箕灵台。看刚才的样子玄明是直接从水月洞天里钻出来的,自己不认得那条路,只能凭着记忆扒着岩缝和旁边的植被一点点蹭过去。箕灵台是一个在阴崖附近的大凹槽,就地貌修筑了几间房屋。由于地势十分险峻平日少有人去。玄羽年轻身子也矫捷,借着崖壁的沟壑终于攀爬到箕灵台。到了的时候浑身被汗湿透了,坐在地上休息了好长时间才缓过乏起身向四周围观看,结果被他看见在不远处的草丛里趴着一个人。玄羽赶紧跑过去,果真是竹舀儿!玄羽抱起他转过身体,见他的嘴唇是乌青色的,鼻息全无,身上冰凉,上手探脖颈的脉搏,确认人已经不在了。此时天色已经暗下来,忽然听到箕灵台房间里有转轴响声,玄羽意识到是有人来了,便把竹舀儿的尸体重新摆回到原来的姿势,自己找一处岩石躲了起来。来者正是玄明和方才同他说话的那人。玄羽躲在岩石后偷看,二人手中拿着铁锹,在草地上挖个坑,也不甚太深,把竹舀儿放进去草草地掩埋上。足等到他们走了,此时天也完全黑了下来。若这个时候再攀爬返回禅房太危险。就这样玄羽就在箕灵台过了一夜,陪伴他的只有被埋的竹舀儿的尸体。一共见过这小孩儿三次。两次是在暨圆观,还有一次是在九酝星槎楼。见他年纪很小也就是十一二岁吧,这些个畜牲,不只害了三小姐李玉馥,连小孩子也不放过。想到这些玄羽眼泪不住的流,直等到天亮了,才从原路一路攀爬来到水月洞天,连禅房也没回,直接从后山下来直奔猗猗阁。

      ?

      “玄羽道长也莫要回暨圆观了吧。”柳正媚如今坐镇在猗猗阁。曦微和阿恕接连病倒,阿瑞神情恍惚,现在只有她还能正常思考把控大局。

      “柳姑娘的意思是?“玄羽一直看顾曦微,接连几日都没回山了。

      “道长请想,他们作出此等事,又接连几日在观内寻不到你,必然会怀疑你。若是现在回去,定会被他们扣住。倘若落在这些人手里还能有好?”柳姑娘分析地极对,阿瑞在一旁也是这么想的。

      “那箕灵台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接近那的人都要被灭口?”柳姑娘问玄羽。

      “听说是之前老观主修炼闭关的所在,地势十分险峻,四周围都是陡峭的岩石和藤曼,一般人想要过去很危险。但是玄明他们应该不是攀爬过去的。我见他们是从箕灵台屋子里走出来的。”

      “箕灵台与水月洞天应该是有密道连接着的。”曦微在榻上静养了几日,胸肋也没那么痛了,只是依然深陷在悔恨的情绪当中。谁能想到当初的一个玩笑竟让竹舀儿信以为真,以至于丢了性命。这种悔恨延续在曦微未来的人生里,对她的性格产生了质的影响。柳姑娘同玄羽的谈话她都听到了,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玄羽见曦微说话了,便过来将她扶了起来,身后给靠上软枕。柳姑娘捧了碗茶给她喝了两口。曦微打起精神,当初若是没有竹舀儿,自己和阿瑞可能早已死在竹心岛了。现在的她除了忏悔自己的罪孽便是报仇,为她和阿瑞的救命恩人报血仇。

      “玄羽不要再回去了,回去也会被鱼羡君灭口。玄明同那鱼羡君是一伙儿的,他们在谋划着什么事情。柳姑娘,你需回王府把这件事情说与王爷知晓。鱼羡君在王府遍布眼线,你要小心再小心。还有一件事情请你回去后探查。”说完便把柳姑娘唤到身边小声嘱咐了一番。

      ?

      柳正媚回到王府先是觐见了太妃。姑母现下情况比较稳定,正在佛堂为李玉馥和父亲念往生咒,见侄女来了便问了情况。柳姑娘屏退了周围所有人,在太妃耳边低低的声音简单将事情作了汇报。太妃已经知道鱼羡君是个奸佞,怎么这里面还有玄明?这个人整天道貌岸然为滕王府操持道场和各种典仪,竟然也是个乱臣贼子。柳太妃气的浑身乱颤,这偌大个滕王府里里外外的到底还有没有忠心于她们母子的人!

      柳姑娘探望完姑母便一路来到了广云水榭,自己的侍女已经打探过,今日蒙淇淇不当班,门房也登记了她一早便出府了。柳正媚一路走上菱花阁,在西侧角楼的库房门口站了。见房门上着铜锁,从袖口内取出一物,是一件兽骨做的觿。这是曦微给她的,民间可用此物开锁。把觿插入锁眼,感觉钩住了里面的簧结,一挑,锁便开了。这个屋子是三小姐李玉馥的个人小金库,按道理应该是堆山码海的珍宝玩器。可当柳正媚进到库房里,见到的只是一些箱子柜子等大物件,值钱的金、银,或是宝石玩器一应皆无。被二姐儿猜中了,果然是内贼。查看完毕之后便出了屋子将门重新锁好之后直奔滕王住处。

      ?

      前几日滕王派鱼羡君去往江州办事。这是虚托,曦微给滕王出的主意。目前滕王府内眼线杂乱,不知是谁是忠心侍主,谁是鱼羡君的耳目。要排查首先就是把正主给支走。看来鱼羡君离开王府之后并没有去江州,而是上了暨圆观,才有了竹舀儿这档事。太妃之前策反了一个叫揪儿耳目此时派上了大用场。他虽只是个微末卒子但却是时时刻刻跟在鱼羡君身边的,要不然跟蒙淇淇幽会也不会只让他一个人在外盯梢。滕王许给他功名利禄,他自然发挥作用,把王府内同鱼羡君有瓜葛的和盘托出。据他所知府上的总管,总兵一级的人物便有十数人被鱼羡君拉下水,人物名单都在手上,只是还不敢轻举妄动。有兵权在手的人不好直接拿下马,这个滕王心知肚明。王爷平日在王府安享荣华,根本不接触兵武子,如果现在把他们的头儿直接拿下,保不齐会发生哗变。即便要做,也一定要有外援,不能孤注一掷地全凭天家威严处置。嗨,李修珌现在很是苦恼,觉得事事都被人掣肘。之前还能跟曦微商量,如今她家里出了这样的事儿,听说那日都吐血了,弟弟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也不好叫她来。还有,那个道士是谁?怎么整日跟她呆在一起,真烦。就在这个时候,柳正媚过来找到他。如今滕王身边的人换了一批,说话也无需遮掩了。

      “王爷,有事禀报。二姐儿让我调查三小姐的库房,我去看了,值钱物品尽数被清空,应该是趁每次休班被蒙淇淇逐一带出了王府。先前姑母也发现自己的财物被珠玑盗取过,估计应是被转移到了一起。已经查明鱼羡君并没有去江州而是一直躲藏在暨圆观内。他同观主玄明是一党,二人正图谋着不轨之事意图陷害瓦解滕王府。二姐儿的弟弟也是遭了这些人的毒手被害死在玲珑山的后山上。请王爷万望小心。”

      “这些个贼子真是罪不容诛!”李修珌眼里冒火,眼皮子底下都能出了如此奸佞,简直罪不容诛。

      “王爷,我觉得这些乱臣贼子盗取天家宝物不应该只是贪占自肥。若是用钱粮招兵买马想要起事也未尝不可。表哥,现下府上兵士可还安稳?”

      滕王李修珌听到表妹这样问都快羞杀自身了。两个姑娘家都能想到打仗无非兵与钱,自己竟然如此后知后觉,任凭一个阉宦做大。

      “呃,本王排查到府兵的统领有一些已倒向鱼羡君,也不好直接拿下。况且瑞金琅玡王李冲正图谋举事,若此时来个里应外合……”

      柳正媚思索了一下说道:“表哥做的对,不能在此时冒然换将。那是否有可用的外援?”

      忽然间滕王想到了一个人:“滕州刺史李思洵是我李唐宗室,平日与我往来密切。我修一封密函,你带过去找他定有计策。”说完便写了密函交予柳姑娘。

      柳正媚将密函收好,对王爷说道:“我回府前二姐儿有几个嘱托希望告知王爷。第一,暨圆观已然成了匪巢,若真有起伏需要一举攻占抓获凶手,这是二姐儿的心愿,她定要为弟弟报仇。第二,找到蒙淇淇一定要扣住,此人从小陪伴三小姐长大,却恩将仇报将其害死,如此蛇蝎之人必要除之。第三,请务必查实,若蒙如阿与他妹妹的事情无关,请不要株连。”

      李修珌听完点头允诺,望着表妹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喊了一声:“正媚,万事小心啊。”柳姑娘应是听到了,却再没回头。

      ?

      暨圆观里清点了几次人头数,依然没有找到玄羽。

      鱼羡君有些担心对一旁的玄明说道:“这个玄羽是不是下山去了,这几日一直没露面。之前滕王府那两个小姐有事没事就到观里给他送东西,别是他看出什么吧。”

      玄明说道:“他禅室里面的一切值钱物品皆在,就算跑也得带上点儿东西跑吧。”他自己贪念过重,觉得所有人都跟他一样。

      鱼羡君说道:“算了,一个小道士还能怎样。滕王派我去江州办个无关痛痒的差事。用普通府兵就能办的事情偏偏让我一个掌使去,其中必有缘故。我不想再同他耗下去了。琅玡王已经同我通过信,他接连两次给滕王发密函要求结盟都没下文,看来这滕王府是要站在他的对立面了。如今李冲之父越王李贞,鲁王李灵夔,霍王李元轨,黄国公李撰,纪王李慎这些宗室都已表明态度要结盟,李修珌一人冥顽不灵也碍不着我们的事。除了李唐宗室之外,还有一股更大的势力将要助成此事。”

      “是谁?”

      “突厥的拔山可汗。”

      “突厥的军队也要加入?”

      “是啊,拔山可汗是突厥的一支,另有默啜可汗也是精明强干,现下正与他争夺大汗之位。如今拔山想要与我们联盟也是为自己争取利益。一旦琅玡王成功登临大宝,便赐封他为突厥的大可汗。有了天朝背书,便可将默啜踏于马蹄之下。”

      正在这个时候,山门外有小道童来报说一个叫蒙淇淇的侍女上山来找鱼掌使。鱼羡君叫接入屋内,蒙淇淇见到鱼羡君便扑了到身上,哭着说道:

      “刚才禄平镇的眼线告知我,竹舀儿的事情胭脂她们已经知道了。暨圆观的道士玄羽如今在猗猗阁。王府的表姑娘柳正媚也总进出那里。我发现情况不对先溜出来特来告知,我们都不能再回滕王府了。”

      “宝贝儿,别哭,本来也不用再回那滕王府。你已经将李玉馥的东西尽皆带出来够我们逍遥一世了。王府府兵的那几个兵头都是我的人,滕王要是敢在王府作兴,自己的兵都不答应。你就在箕灵台安住几日,等我们成就大事哪还会怕那滕王府。”

      “可我哥哥还在王府呢。今日我走的匆忙没来得及通知他,要是他因我们的缘故被拿住丢了性命可怎么是好啊?”

      “你那哥哥就是个不醒事的。整日除了吃和养马还有什么用处。再者说,举大事者不拘小节。你是大苑国的宗室,跟着我誓要成就伟业,就别做小女子姿态,该舍弃的必须舍弃。

      蒙淇淇听到鱼羡君这话,面露难色但也不便再说下去了。

      从这日开始,玄明命令观里的道士用滚木雷石将玲珑山的山口关隘把守的严严实实,严禁观内所有人下山,静等着琅玡王和突厥人的号令。

      ?

      曦微吃了些东西精神好了许多,只是心内郁结不爱讲话。而玄羽也脱下了道袍,换上圆领常服竟是一个峻拔小伙儿的模样。这几日阿恕师傅头风发作,心悸加重,玄羽主要照顾曦微,而阿瑞是全身心地照顾阿恕师傅。这时柳正媚带着滕王的密诏来到猗猗阁。

      “二姐儿可好些了么?”

      “柳姑娘来了,府内一切顺利?”

      “表哥已经开始将府内鱼羡君的势力一一排查,只是有一些府兵的势力不好直接拿掉。你让查的三小姐的库房也确实被蒙淇淇搬空了。表哥有密函一封要交予滕州刺史李思洵。他是李唐宗室与滕王也有交情,需要找他商量动用军队对抗府中叛逆。”

      “蒙淇淇是否找到?”

      “她已逃走了,现下不知所踪。”

      曦微仔细盘算着,她需要安排好一切,每一个人的安危都要保障,不能再有人被戕害。若是再有人要死,那便一定是鱼羡君这个狗贼!曦微决定兵分两路,滕州刺史府离这有半天的路程,曦微决定与玄羽前去送密函调军队,另一路由柳正媚姑娘留守于滕王府,帮助王爷照看府内一切动向。此外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交代给了柳姑娘。曦微安顿好家里,同玄羽找了马车直奔滕州刺史府。

      ?

      只用半日,下午便到了府衙门口。敲开大门说是滕王特使,有密函和腰牌为证。府衙看守一听不敢耽搁,直接报给了刺史老爷。原来这滕州刺史的住处便是在府衙后面的小院。刺史大人李思洵是李唐皇室的本宗,但血缘比较远,是凭着进士功名入朝为官,如今已是封疆大吏。上一次见滕王还是为太妃拜寿,听府上人说有滕王特使前来送信马上招呼前厅等候。

      李思洵换好官服来至前厅,见到一个着男装的俏丽女子和一个着常服的清俊后生在前厅等候。曦微上前施礼:“使君大人有礼,民女是替滕王送密函有要事相告。”说完便将滕王密函奉于李思洵。

      李思洵展开密函看完惊厥不已。在自己管辖的地面上竟然发生谋反这种事?!自己还一点觉知都没有,到最后定会被纠察问责,急忙问曦微具体情况。曦微也将自己所知道的尽数说于刺史大人知晓。

      “王爷觉得需要动用滕州驻扎的官兵才可以抗衡鱼羡君和李冲这样的叛逆。请使君提早做安排。”

      “本州统辖驻兵的折冲都尉是程宜德将军,明日一早我便唤他来,一起商量部署。今晚你们便在府衙客房住下。”

      ?

      天黑了下来,夏日炎热,蒙如阿正在自己的小院内坐着乘凉。好几日也没见妹妹过来,要不明日自己去找她吧。自三小姐死后,她也没被派新的差事,不知这些日子都在做什么。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出去一看竟然是表姑娘柳正媚,蒙如阿赶快让进了小院。

      柳姑娘见蒙如阿一如既往的憨笑,这小院里除了他也没有别人,貌似并没察觉蒙淇淇逃走的事情。同他一块坐了说起了滕王府这些时日的变故。

      “蒙家弟弟,珠玑的死你是知情人对吧。之前是蒙淇淇扮成你的模样向你要了口令,把珠玑的尸体转移到龙山牧掩埋了,只是没想到尸体被马给刨出来了。”

      听完柳姑娘的讲述蒙如阿默不作声,他不想说谎,但也不想承认是妹妹做的。

      柳姑娘见状也不想为难他问道:“那你知道三小姐李玉馥是怎么死的么?”

      “不说是在水榭玩耍失足跌入水中溺亡的么?”

      “那是鱼羡君给出的说法。实际上三小姐是在玲珑山的暨圆观被杀害的,而杀害她的凶手之一就有蒙淇淇。”

      蒙如阿一听这话,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登时连话都连不成句了:“淇淇不会杀人的!她不会的!她最多是掩埋尸体!不可能啊!她与三小姐自小相伴长大,她不会的!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呜呜呜……”惊惶失措的他又一次失控,抱着脸痛哭了起来。

      柳姑娘见他这样柔声说道:“蒙家弟弟,其实你也感觉到蒙淇淇的变化了吧。”

      蒙如阿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表姑娘,这一年来淇淇总对我说,我们是大苑国的宗室,本来也是人王帝主的命格。如今却委身于王府,做的都是养马、伺候人的活计实在是愧对祖宗,她希望能重振家业。我同她说我生来就是养马的,我最爱的也是养马。要说有什么家业,这便是我的家业。她埋怨我没出息,还说看来到如今也只有她才能一力承担家业。上一次因珠玑尸体之事我被责罚,她来看我时却再不提什么振兴家业了。我本以为她已安守本分,不再想那些虚无缥缈的事了。结果竟然是这个样子!呜呜呜。”

      “她是被人蛊惑了。她不但参与了谋害玉馥之事,还把三小姐所有的贵重物品偷盗转运出了王府。”

      “是谁在蛊惑她啊,我要报仇!”

      “淇淇与鱼羡君私通这事你可知晓?”

      “什么,是他!他不是个太监么?

      柳姑娘无奈地摇摇头说:“他或许有自己的法儿,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实在也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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