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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观
赵姵宜自从大兴安岭深处那一次经历之后便自此离开了东北,一直往西走。
到了西藏地区,印有经文和佛像的彩色小旗是风马旗,又名隆达,随风而舞动,被悬挂在山顶,垭口和寺庙。
风声卷卷吹动,带着它们仿佛讽诵出了一篇长久的经文。
西藏的风很大,灵动的风声之下,天地就变得很小很小了。
赵姵宜已经到了山南市加查县崔久乡。
这里是去拉姆拉错的必经路口。
赵姵宜吸了一口氧气瓶中能使她保持清醒的氧气。
她必须得走了。
再不走的话,就不能赶在湖水半冰半水时,到拉姆拉错了。
拉姆拉错是西藏最著名的观相湖。
但是此观相,非彼观相。
据说在拉姆拉措湖水半冰半水时,虔诚祈祷后,能从湖面的幻象中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以及未来。
历代□□//喇//嘛和□□//转//世的灵童,都会访问拉姆拉错,很多高僧也都要到此湖中卜疑。
赵姵宜的发丝被风吹动,起风了,天气不是很好,高海拔地区的天气瞬息万变,赵姵宜不敢贸然向前。
只能返回到琼果杰寺,去加查县里另做打算。
其实,赵姵宜来到这里,并非偶然。
很早之前,季十九也来过西藏,从那之后赵姵宜就发现季十九,她那个师妹,就变得不一样了。
而此时,秆城的雨还在下,从昨天晚上停了那么一小会儿后,就算一刻也不停歇地下。
季十九突然之间睁开了眼,她明亮的眸光里透着的是淡淡的温柔。
“你醒了?”闫蓓就座在她的旁边。
“你能出去吗?”季十九静静地闭上眼睛。
“为什么?”闫蓓不解地问道,同时也停下手上的美工。
夏柒拉着闫蓓就走了,还不忘把门关上。
季十九:……我要换衣服。
季十九穿好衣服后,吱呀一声,把门打开,就发现红木门外整整齐齐地坐着三个人。
季十九一时还不知道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的目光立马锁定在了闫蓓手上拿着的东西。
观月璧?
这东西怎么在她手上?
钟寒低下头自顾自地擦着眼镜,眸光内敛,从不分给别人分毫。
闫蓓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观月璧,结果照出来的是什么也没有。
“这个只有在晚上才能看吗?”
闫蓓的话音刚落,眼神便不由得瞥向夏柒。
“当然了,不过秆城雨多少晴,想要见到月亮可是难上加难。”
夏柒调侃地说道。
闫蓓听到夏柒的话,心里盘算着观月璧的用处,又暗自想了想,觉得夏柒说得在理,高傲地转向夏柒。
“那你说我该……”话音未落,闫蓓就突然发觉一道冷冰冰目光向自己袭来,她转身之际,那目光有销声匿迹起来。
“我要去雾隐寨寻花。”
闫蓓的话刚说完,原本笑嘻嘻的夏柒瞬间平静下来,只因夏柒看到那观月璧光滑的镜面上,似乎极快地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血色。
钟寒低着头,用绒布一遍遍地擦拭着他金丝眼镜,仿佛对周遭一切漠不关心。
“你不可以去。”
钟寒对着闫蓓说道,看到齐皖北却一惊,语气也发颤,夹杂着一丝怒气。
“你在干吗?”
他的话一出,瞬间所有人目光都看向齐皖北,夏柒不动声色地拿过闫蓓手上的观月璧,顺势用指腹抿下那抹血色,将观月璧藏于身后。
齐皖北没想到自己备受关注,手上拿的水果都不小心抖掉了,季十九本来就站在后面,她的视线却不由得看向夏柒。
夏柒的行为有些奇怪,她正想着一道炙热的目光就如同一把刀将她的思索切断。
季十九抬头对上夏柒的目光,笑意带着参不透的感觉向季十九袭来,而季十九也噙起一抹笑,白皙的面庞衬着笑容格外美貌,却不由得让人胆颤心寒,像玉观音一样,慈悲却又假面。
典型的皮笑肉不笑,却被夏柒上前用手指在嘴角轻抿直到有一个好看又明艳的笑,季十九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忙抓住夏柒的手腕,小声啧了一声,却被夏柒打断:
“长得这么好看,不多笑笑,岂不是亏了这张脸?”
季十九理所当然地道“我笑不笑管你什么……” 话音未落,原本被季十九抓着手腕就在她的面前,可夏柒的手指抵住了季十九的唇,柔软又冰凉的触感,伴着季十九鼻翼喷薄呼出的热气,竟让夏柒有些不知所措。
“呃……我喜欢你这么笑,就当是为了我,多笑笑好不好?”
夏柒眼神竟不敢落到季十九的身上,耳根子不由得泛着微微的红粉。
而与此同时,钟寒责怪着齐皖北不该随随便便去拿的水果,拿别人的就算了,居然拿闫蓓的。
谁不知道,闫蓓的东西,十有八九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闫蓓本想着自己这也没什么水果,思索着,就莫名觉得不对劲,这水果该不会是……
闫蓓急匆匆地跑向南屋,朱红色的木门被吱呀一声地打开了,只见桌上的水果本该被摆好的,现在却残缺了。
“啊!”一声尖叫划过院落。
季十九原本宕机的大脑,瞬间恢复理智,几人闻声赶去,只见闫蓓苍白的脸上徒增几分愠色。
“你拿的是我拜无常的供品!”
夏柒闻声一瞧,问“闫蓓,供品不摆上面,放在侧桌上,谁会觉得是供品?”
“那不然是我的错了?你们一来就把我的房子烧了,现在又是供品,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闫蓓正在气头上,直接将侧桌上的茶杯摔到地上,那茶杯落地之际,就变得四分五裂。
钟寒小声对齐皖北说道“你那水果是在这屋拿的吗?”
齐皖北冷冷地看了他眼,孩子死了,才知道喂奶了。
“……不是,这水果是我自己的。”
钟寒:……对不起
夏柒又看了一眼钟寒,用眼神传递:这么搞的?
钟寒白了她一眼,我怎么会知道发生这死出?
季十九看着他们两个目光推推搡搡,你辞我就的,心里不由得不屑。
“闫老板,你不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吗?”
闫蓓扶着额头,恹恹地看着季十九,闫蓓坐在太师椅上,目光冷冷地扫视着他们。
不做回答。
她长舒了一口气,没有理会季十九,自顾自地说:“你们知道在你们来这里之前,我在干什么吗?”
“我在为我的云樱做肉身,还有七天她就可以彻底成人了,而因为你们,她再也做不了人了!你们知道吗?这不是普通的水果,”闫蓓说着一滴泪划过她的脸颊,但那滴泪却迅速地融于脸颊,像滴在纸上一样。
接着闫蓓又说道“那是……我养的坟前缘,哈…我的云樱,现在没有我的坟前缘给她作寿,她只能下十八阎罗,阴司地狱了……”
坟前缘,是人死后坟前长的无名野树,据说人死后七年里坟前的野树结出的果子就叫坟前缘。
因其阴气过重,对地府鬼魂来讲,极具诱惑。
季十九刚想上前安慰,只见闫蓓立马在白袖里掏出了她做纸人的红绳剪刀,向季十九捅去。
“既然没有了坟前缘,那把你做成活死人,替云樱养魂,虽然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不过没关系……”
季十九来不及躲,紧闭双眼却发现自己毫发无伤,又睁开眼睛才看清,闫蓓的剪刀被夏柒的回陵刺死死抵住。
夏柒把季十九护在身后,说道“有我在,你们谁也别想动她。”
闫蓓不由地看了一眼夏柒,皱紧眉头,上下打量着季十九。
“你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值得夏柒这么护你?”
季十九被这句话噎了一下。
“我……”
想要解释却无从下口,是啊!
她和夏柒究竟是什么关系,夏柒这么不顾生死地一次次就自己于性命攸关的时刻。
“没有关系……”
“我喜欢她。”
与此同时,两个人脱口而出,季十九心头一动,好像有万千蝴蝶在她的心处栖息着,却被这突如而来的话惊扰,全部飞尽,留下她的心脏,扑通,扑通……
季十九心墙隔着一丝真情,心道:这不可能是真的。
夏柒,一定……一定是在骗她,骗闫蓓,骗所有人……
她,怎么,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
季十九的面庞和虾饺一样,蒸红了,她明眸皓齿,眼睛亮亮得像新洗的葡萄,看向夏柒。
夏柒顺势回头,看着季十九的样子,勾起一抹笑,无声在她的耳畔处,咬字却格外的清晰。
“我、喜、欢、你。”
一地残香,她心间慌神,思绪纷飞。
闫蓓看了眼季十九,只见季十九的眼眶里的一滴泪如同凤尾蝶般,吻过脸颊,划着痕迹掠过脸的轮廓,直直地落到夏柒的手心的虎口处,不偏不倚。
夏柒皱眉,忙问道“十九,怎么哭了?”
季十九看着她,眸光好像拉着夏柒的心一般,揪得夏柒心疼,也更加情怯。
季十九别过头去,抽了抽鼻子,啜咽道“没事,只是没想到你会喜欢我。”
钟寒目光淡淡地扫过所有人,不由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孽缘。
可他依旧不语,像一个过客般,看着这场闹剧,仿佛不论是高朋满座还是潦草收场,此世人间都与他无关。
他一个短命鬼,被长命锁拴着,本就艰难度寿,此世光阴于他而言,本就是古井。
闫蓓冷笑一声,重新坐回太师椅上,屋门突然被一道很重的力的关上,白墙上挂着的清朝机械摆钟,有一下没一下地发出声响。
齐皖北这才会神,他刚刚打量着供桌上摆着的无常像,不知不觉竟有些熟悉。
闫蓓勾着笑,红绳剪刀也被她拿在手中。
她低着头剪着红纸,发出咔咔的声响。
“我今天不管到底是谁拿了我的东西,我只想要各位能帮我找到给云樱做寿的东西就好,至于其他,我不在乎。”
话音刚落,屋内无数和刀片一样锋利的碎纸从四面八方涌来,像离弦的箭,悬在他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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