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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官兵的脚步声就在跟前。窦繁霜怕得瑟瑟发抖,这个人,紧紧攥住她的手腕,也是怕的。
好在官兵没有仔细搜查的意思,看了看,街道上没有一个人,便也就回了。
好一会儿,两人才都松了口气。多亏了这个人几时出现,窦繁霜才得救了。只是,这个人儿,倒比她还紧张哩,稚嫩的手,紧紧握住她的手腕不放。
这样稚嫩又有些霸气还有些别扭的人......
是窦保!
“窦保,是你!”
被窦繁霜认出来,她羞得把头低着。
“你一直在附近等我?”
窦保点点头,这时,她还握着繁霜的手,细长稚嫩的手,冻得通红,牢牢地握住繁霜,手背的青筋都迸起。
“没事了,你可以松开我了。”繁霜笑了笑,柔声说道。窦保听见了,把自己羞得小脸儿泛红,猛地将她的手松开。然后,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就好像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似的。
“你怎么低着头,我很可怕吗?你每次见了我都不敢瞧我。”“不是的......”窦保赶紧解释,说着抬起头。其实繁霜见过她的样子了,此时,却刻意打量她,因为,她的脑子里,记下了偷听到的对话,樊公公准备趁着这次皇上选秀,安排自己的人进宫。
是个什么样的人,繁霜也听见了。她瞧着窦保的脸,脸型很好看,清隽秀气......窦繁霜想到了自己听到的对话,十三四岁,长得倒是清秀.....
“姐姐?”窦保别扭地开口道。姐姐一直盯着她,做什么?
窦繁霜听见叫她了。她继续打量窦保,想着,真的是他们说的那个人吗?窦保生得眉清目秀的,身材瘦高瘦高的,因为吃不饱饭,显得十分瘦,脸也是枯瘦的,下巴尖尖的,只有骨头,跟锥子一般。
好可怜。出现在这里,其实,是一只在周围等着她吧。
不可能是他们说的那个人的。
“窦保......”窦繁霜缓缓地开口。窦保低着头,攥紧了手指,她感觉到了姐姐奇怪的眼神,就好像是忽然不喜欢她了。
“咱们回家吧。”
姐姐又跟之前一样温柔了。
两个人,沿着街道走,窦繁霜在前,窦保落后跟着,繁霜心事重重的,思索着去找顾执倾,把今日探听得的消息,都告诉了。
“姐姐,窦府在这边。”窦保看她走错了方向,提醒道。窦繁霜停下脚步,蹙眉想了想,决定直接去顾执倾府邸。
“姐姐有心事?”窦保小心地开口询问。瘦削的身板,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小心地抬着眉眼,眼神担忧又小心,一副羞涩又胆怯的模样。
窦繁霜上前为她拢了拢衣襟,说道:“姐姐有点事情,现在需要去别处一趟......”说着,从衣袖里摸索出半个馒头,往她手心里塞,看见了她手心冻得通红,繁霜知道她身上都是伤,但是,每次看见伤口,繁霜就跟被烫了一下似的,手里的动作顿住,心疼地盯着她手心的结痂。
“工坊的伙食,一个馒头,我吃了一半,这半个专门给你拿的。还有,我给你的衣裳,你穿就是了,我家里旧衣裳好多的,下次拿一双靴与你,赤脚的,忒可怜了,往后有事,记得到窦记门口等我,记住咱们的约定了。”
她说着,看见窦保直勾勾望着她,清澈的眼神里泛着泪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火热的,迸发着某种力量,似乎可以把她整个包裹住的那种力量。
窦保?
“姐姐......”窦保低着头,脸融进夜色的阴影里,变得晦涩不明,这一声姐姐,更像是从铜墙铁壁的内心深处,发出来的。
可怜的窦保,但是,此时她抽不出空来陪她了。
“我得走了。”窦繁霜说罢,匆忙迈步。
窦姑娘有事情需要处理,窦保看出来了,她不该纠缠着的,但是,实在太危险了,姐姐这么匆忙,肯定是为了织锦局的事情。织锦局的事情,姐姐不该多管的。
“姐姐!”她叫住了繁霜。紧紧握着手里的馒头,叫住了窦姑娘。
“窦保?”窦繁霜有些惊诧。
“什么事?”窦繁霜问道。
死死地捏着手里的馒头,这是窦姑娘给她的......可她又能跟窦姑娘说些什么呢,无非是一句“小心”,无非是一句“别查织锦局的事情”。
“窦保?”
“姐姐......”窦保几乎要把很多事情告诉姐姐。
“谢谢姐姐对我这么好。”窦保说道,然后头也不回地,往相反地方向去了。
顾执倾来了。
姐姐有人关心。
窦保表现得很奇怪,就好像有重要的事情对她说,她望着窦保的身影,很快,这身影去得没影了。
窦繁霜往顾府的方向去。
再说顾执倾这里。
“你好大胆,竟敢怂恿她冒险去织锦局打探消息。”“小奴都是为了小姐您,您从京师回来之后,愁眉不展的。左相天天给您写信,催促您查案。”“住嘴,还敢狡辩,你可知,织锦局乃是龙潭虎穴,进得去,就出不来了!”顾执倾睨了伴读一眼。
“不,不会吧。”小伴读吓得脸都白了。她只是想帮自家小姐查案,至于织锦局当中的危险......她疏忽了。
顾执倾加快了步伐,狭长的凤眸,沉黯黯地盯着远处织锦局的防线,紧抿的唇,冷硬而僵直。
她一定会把窦繁霜救出来的!
伴读望着自家小姐紧张狠厉的表情,方知自己做错事情了,不敢再解释,紧紧跟着小姐,往织锦局赶去。
而就在这时,街道传来一阵敲梆子的声响。
顾执倾脸色骤然变得沉冷。
子时了!已是第二天的凌晨了。她得到消息了,织锦局有令,自今日起,任何人不得踏出织锦局。
顾执倾的指节捏得泛白,幽深不见底的眸底,映着远处的织锦局。“繁霜。”抿直的唇缝中,溢出两个字。
“小姐,怎么办,窦姑娘还在织锦局了,左相信中说,今日起,织锦局被封锁。”伴读也紧张害怕起来。
“走。”顾执倾只坚定地说了这一个字。“可是......”可是,织锦局已经被封锁了,任何人都出不来了,伴读想阻止自家小姐,然而。
她看见自家小姐的身影在空无一人的飞雪里,显得那么凄清倔强,脚步踏着冷硬的青石板路,直往前去了。伴读没敢再多言,跟着小姐,往前去了。
积雪覆盖的青石路,回响着“咯噔咯噔”的脚步声,顾执倾的心内也随着脚步声“咯噔咯噔”地跳跃。
窦繁霜,你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有事!
街道空寂无人,雪下着,风也刮得紧了,呼啸着,就好像天地之间,只有两种声音,风雪,以及顾执倾慌乱的心跳。焦灼的,期盼的,紧张的,心像擂鼓,想绷紧的弦,风雪紧紧地呼啸,在耳边,风雪再紧一分,心弦就要断了。
“咯噔咯噔”,脚步声越快,“呼呼呜呜”,风雪愈紧,心快要从胸膛冲出来的瞬间,天地之间,风雪之中,有个别的声响。
是脚步声,也是着急的,这步子轻盈些,听着熟悉。
顾执倾抬眸,视线望去,不远处,风雪之中,有个姑娘家的身影,纤细的身材,穿着一件青灰色披袄。
她好像很着急,踏着碎步,慌慌忙忙地往前赶,待走近了些,顾执倾看清楚她的模样了,是窦繁霜,真的是她。
“窦姑娘。”顾执倾缓缓地开口,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表现得平稳,窦繁霜定睛一看,是顾执倾。“你,你怎么在这里?”她气喘吁吁地问道。
顾执倾也不说话,只是视线从头到脚,把她打量。
顾郎君看什么?繁霜盯着她的墨色瞳仁,却瞧不出她的情绪,顾执倾得眼神总是那么沉静,不过,若仔细瞧时,眼眸深处似乎有一丝涟漪。
“窦家姑娘呀,小奴可算见着你了!你是不知道,我家小姐多么担......”伴读看见窦繁霜,也是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说起了许多话,却被顾执倾打断道:“窦姑娘跟前,你休得无礼,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织锦局的事情告诉顾执倾。“顾......顾小姐,我有事情跟你说。”窦繁霜说道。
“什么事?”顾执倾望着她紧张的表情,说道。窦繁霜小心地瞧了瞧四周,开口说道:“织锦局是个骗局,本地知府跟京师的权臣勾结,欺骗百姓们报名去织锦局做工,声称是为朝廷做事,可我却发现,织锦局的丝线,不是皇宫御用的,只是成色较好的商丝而已。”
“是吗?”顾执倾一边淡淡地说道,一边不着痕迹地瞧着她,她表情紧张,肯定是担心织锦局的女工,眉眼疲惫,在织锦局这一天,肯定没少吃苦。
跟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流露着期待......
她是认为她能够处理得此事吗?
窦繁霜用力地点点头,说道:“正是的,我能够认得出,那些丝线,只是商用的丝线。本打算拿出来一两根,叫你辨认的,若丝线真的有问题,还可以当作证据,可惜,没能拿出来。不只丝线有问题,还遇着个东厂的,也不知与织锦局的主管做什么勾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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