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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山神在试探人心
雨是何时停的,张新成不清楚,后半夜他睡得很沉,忽然被付辛博叫起来。这家伙不知从哪里找来两件宽大厚重的冲锋棉衣,自己穿了一件,给睡眼惺忪的张新成裹了一件。
“走,看日出去。”
他脑袋上睡乱的头发,被付辛博胡乱的扒拉了两下,就不由分说的被拉出帐篷外。
天根微微擦亮,一阵凉风让张新成瞬间清醒,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付辛博带着他来到山顶一块避风的石头后面,找了两个垫子坐下。
雨后的山顶,水汽还未散尽,云海便在脚下铺成了流动的棉絮,带着湿漉漉的清冽。东方的天际先是洇开一抹淡紫,像宣纸上晕染的墨,渐渐被破晓的微光浸透,透出鱼肚白的柔和。
张新成忽然觉得肩头一重,发现付辛博不知何时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山顶风大,张新成轻轻的把冲锋衣的帽子给他戴上,手肘撑了膝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让他靠着。
张新成望向远方。忽然,云层深处猛地炸开一道金芒,像天神挥剑劈开了混沌。紧接着,半个橙红的弧顶冲破云海,瞬间将湿漉漉的云絮染成各种不同层次的金黄。每一滴挂在草叶上的露珠都成了小太阳,折射出细碎却耀眼的光。
这就是云蒸霞雾么?张新成被眼前的美景所吸引,震撼到眼眶微微发热,鼻尖微微发酸,他很想叫醒付辛博和他一起看,一低头看见付辛博靠在他怀里睡得安稳,睫毛很长,鼻梁挺拔,像是八岁那年忽然俯身凑近他的那张脸。可能是一个晚上没好好睡觉,略显疲惫,下巴上偷偷冒出青色的胡茬。
张新成忽然想起付辛博讲的那个传说,在这座山顶会看到自己内心最渴望的东西,眼前整座山像是被洗过的琉璃,当完整的太阳跃出云层,万丈光芒穿透薄雾,云海翻腾着金色的浪,那是天地最坦诚也是最磅礴的馈赠。他怀里,有人抵在他心口绵长的呼吸,满心满眼的,那是山神在试探人心。
返程的路上,付辛博一路埋怨,他醒来时早已天光大亮,可恶,那么美的日出,张新成居然不叫他。张新成挑眉反击,谁晚上不好好睡觉,关键时候掉链子。两人互掐互怼回到酒店,各自补觉去了。
第二天剧组正式开拍,最先拍的都是骆队家的暧昧戏份,杨夏担心的事儿一点没发生,两人的关系突然就变好了。倒是裘导,自他俩对视练习后,始终稳如泰山。
张新成明显感觉到这个剧组和其他剧组有些不同,在这里自己不用努力平衡每个人之间的关系,不用周旋在导演和制片之间,不用考虑自己的言行给搭档及粉丝带来哪些困扰。他只需要做自己。创作、发挥、尽情表演,然后就可以和付辛博接歌、犯浑、撒娇、插科打诨。张新成算是发现,付辛博这家伙就和小狗撒尿占地盘一样,被他纳入了自己人的范围,张新成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眼睛里。
“要喝水么?等会儿,我给你拿过来。”
“干嘛?别打道具酒的主意啊,这酒太甜了。”
“你是不是中午又没怎么吃饭?把这个鸡蛋吃了,不长肉的。”
就连晚上,张新成都会收到隔壁的敲墙警告,“快睡觉,明儿早起呢!”
张新成不明白为什么操心到稀碎的爹系和青春男大的幼稚,怎么可以在一个男人身上同时存在。
付辛博像一条大棉被,把张新成包裹在其中给足了安全感,张新成知道,他的歌可以被接住,他的冷笑话也可以。他喜欢口嗨,喜欢看付辛博被自己撩拨到失神再到害羞,他也喜欢付辛博在片场一口一个宝贝儿的叫着。
第一次喊错的时候,张新成并没太过在意,偶尔出戏慢了,是剧组常有的事,但次数多了,张新成渐渐开始介怀起来。
直到夜郎谷拍摄,两人推门而入案发现场,那个临时搭建的木门忽然松了门框,朝张新成落下来,站位靠后的付辛博大喊一声:“费渡!”,顺势将张新成护在怀里,所幸旁边的工作人员及时把倾斜的门板扶住,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付辛博在他头顶轻拍了两下,若无其事的放开了他。
那一刻,张新成忽然产生一个疑问,在付辛博眼里,自己究竟是谁?如果付辛博入戏需要真听真爱真感受,那他对自己的好,对自己的纵容,只因为自己是费渡而已么?
拍摄结束后,张新成站在摄像老师后面,他想看看,那个瞬间,付辛博是怎样的一种状态,却意外看到了镜头之外的自己。笑意从眼底漫上来,不是刻意弯起的弧度,倒像有两小簇暖光悄悄亮了,把眼底映照得星星点点。自己就那样抬头看着付辛博,他在哪里自己的目光就在哪里,那光就悬在瞳孔边缘,半明半暗的,自己浑然不觉,那双眼睛里盛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嘴角不自觉漾开的笑意,像浸了温水的糖块,是张新成所有拍过的偶像剧都从未有过的甜。
那天晚上,张新成没有等付辛博收工,独自回了酒店,他有点沮丧,又有些愤怒。他搞不清楚付辛博什么状况,也搞不清楚自己什么状况。
不知小朋友为何生气的付辛博,在第二天偷偷带了鸡蛋仔塞给张新成。“喏,专门排队给你买的。”张新成倔强回绝:“我不要。”
“为什么?你不是最爱吃这个?”付辛博疑惑。
张新成转念一想,是自己喜欢吃鸡蛋仔,费渡又不喜欢,所以这个鸡蛋仔是只属于张新成的鸡蛋仔。于是又咽口水的一把抓了回来。
付辛博乐了,这小孩该不会每次生气都是因为饿了吧。连忙嘱咐道:“嘘,只能吃半个哦,不能多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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