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萤火
视线逐渐清晰。
一只手趴到了手机上，何晚发了条信息给他，”你有空吗？现在。”
手机刚熄屏，又亮了起来。
那头道：“嗯。”
他没有多问，这也是何晚欣赏的一点。
何晚利索地换上白色短袖，浅蓝色牛仔裤，白色板鞋，带好手机、包。
灵光乍现，她想出了一个理由，说给江凌哥：我今天去同学家，可能会晚点回家。
她对着手机屏眉眼微弯，不语。
尽管，他常常像冰潭一样冷漠，四周冒着寒气，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但是，何晚就是忍不住想向他靠近。
何晚踏进小木屋的篱笆时，真的很想拿起画笔，将他画到画纸上，只可惜她没有带画具。
那桔黄色的余晖角度恰好，映在他那充满流畅线条的侧脸上。
充满凉意的晚风，穿过林梢，微微拂着他细碎的发丝，滑过乌黑的长睫毛。
他那双淡漠的眸子，却使画面变得极其冷调。
或许，世界总会因那么几个人而瞬间安静下来。
就好似此刻。
你正年少，而我站在你身旁，一切都安静得刚刚好。
而这次，何晚没有傻乎乎地说错话，害得人家停下来了。
到这时，乜泽就画的差不多了。
在她等了一会儿，男孩才利索地放下笔。
到底是什么才是男孩转头的模样被清冷霸占得一干二净。
“这个世界一点都不公平，有些人一出生就拥有漂亮的脸蛋。”谢可萤常常这么对何晚说。
何晚微抬起眼皮，挑起唇角，努力装作很明亮的样子。
“乜泽，又见面了呀！”她朝他挥挥手，模样俏皮可爱。
“进来。”他淡淡一笑，相比上次，已经温和许多。
“你画这个画的挺久了，不累吗？”何晚凑近画面，“不过，画的真的很好诶。”
他没有很快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一脸认真思考后才给出答复，“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再怎么辛苦也不会累。”
他眼底尽是对画面的满意与欣喜。
何晚瞧着阳光斑驳的画面，茂密的香樟树高高驻足，斜斜的蓝影强占着路面的阳光。
色彩柔和，丰富。
笔触灵活，生动。
画面右下角还有句话：阳光下的香樟满富生机。
写小字的这个习惯，有点特别。
乜泽收回目光，继续看着画面里的风景，安静地笑了，“上次见了你的画，有点小问题。你……想听吗？”
“嗯，你说。”何晚点点头，一副平日里好学生的模样。
“你第一次在这写生的那张，我们画色彩的时候要注重整体效果，你的那张整体显然把控不好，缺少环境色的映衬，互补色的东西，画面的透视关系也要注意……”
“毕竟画画和照相不一样。”
“画画是把我们眼睛看到的，利用一种特别的方式给展现出来。由于肉眼并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看得清清晰晰，所以会有透视之类的东西。”
何晚有些惊呆了，之前遇到的阴郁少年怎么在画画这个话题上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
仿佛是谢可萤一般，一口气说长长的话。
就这样，何晚听着都入了神，他的眼中透着星芒、专注。
那一刻，他的眸子那口冰，似乎悄悄融化了，像是吸铁石一样，吸引住了她，看得迟迟不肯收回目光。
……
乜泽对绘画有许多自己的见解，何晚很欣赏，发现他们很多地方的意见还是蛮重合的。
“你是美术生吗？”何晚终于问出了这句藏在心底好奇已久的话。
听到这话，他一怔，沉默，连仅有的笑容也消失了。
蝉鸣声渐弱。
他假装随意出一句，“噢……我没念书。”
话音刚落，他就把工具收拾起来，来来回回的进出木屋。
“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告诉你一个我的秘密，你告诉我你的故事，好吗？”
何晚就是好奇他，恨不得立马了解完他，然后和他做彼此的知音。
所以，她就是敢于说出那些话。
顿时，他来了兴趣，挑眉，“我为什么要了解你的秘密？”
“难道……”他忽然间变了个人似的，脸凑近到何晚身前，“……”
“哈哈哈哈。”
“不逗你了。”他懒洋洋笑了笑，“告诉你，无碍。”
随后，他便把自己的事说了出来，眼底暗沉。
他说，他没念书。
他说，他一个人住在这里。
他说，这一片树林很安静。
孤独的时候，他会将眼前的风景画画入纸中。
何晚站在原地，安静地看着男孩。
他的背影在树叶的投影下显得那么单薄，发丝已被晚风吹得有些凌乱。
并且自己永远不会忘记他那双眸子，淡漠。
少时的一点星光也被凉风吹灭了。
乜泽，他是不是很孤单，害怕一个人面对一望无际的黑夜却无人关心的感觉吧？
“孤单”是她很讨厌的一个词汇。
可是他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在小木屋中，为什么没读书？
“在每座城市中，总会住着孤独，有故事的人。”这句话是葬也说的。
这片天空早已被染上夜色风车因风力太小而停止了转动。
于我而言，美好的事物，莫过于满天繁星，四周的萤火，还有你。
乜泽趁着晚间夜色从房中拿出了吉他，坐在楼梯上。
何晚偷偷地看着他认真调琴弦的模样，笑而不语。
她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觉。
我想，我喜欢这样看着你。
便是如此，你认真弹琴而我认真地瞧着你低头时的模样，听着你弹出最应景的曲子，以及你舒缓的呼吸声。
这样便很好，尽管已为深夜，但我仍认为现在的天空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后来，你说，你今天很开心，我想我也是。
何晚的心砰砰跳动，脸上是一抹红。
乜泽提着灯，一路把她送到马路，直到她坐上江凌的车离去。
车内，何晚还在感受今天的幸福与美好，忍不住的笑意像繁花一样灿烂绽放。
“小晚，今天是遇到什么开心的事吗？”江凌开着车，浅浅一笑。
“嗯。”她点点头，脑子里全是，“我也喜欢画画！”
“下次我真的真的真的回来找你画画的！”
“嗯。”
他们的对话像小溪的“汩汩”流水，缓缓却长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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