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言竹马变奇怪啦!!

作者:老鼠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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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陪着我


      夏颜之在刺目的阳光中睁开眼,恍惚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昨夜又睡在了书案旁。墨迹未干的奏折被他的袖口蹭花了几个字,他盯着那团模糊的墨痕,忽然想起陈胜从前总笑他写字太用力,像是要把纸戳穿。

      他缓缓坐起身,左肋处传来隐隐的痛感——昨夜抱着瑶光宝剑入睡时,剑鞘的云纹在肌肤上压出了痕迹。

      推开雕花木窗,望向院中的翠竹:

      紫江眠与同绵冠礼后不久成婚,婚后一年生下一子,如今已能踉跄走路,由霍清霍然常带着在院里玩耍。

      竹金瑶仍是商团首领,但再未议亲。每年风姑娘忌日,他都会独自去荒庙烧一件嫁衣,衣角绣着"风"字。

      枭中宁(当年破庙里护弟的少年)考中进士,现任职礼部。放榜那日,他揣着半块饴糖在酒馆独饮——正是沉盛在积善金堂分给孩子们的糖。

      池鱼(五个孩子中最小的)在东南行商有成,上月运来十匹鲛绡,说是"给公子做夏衣"。

      沉水香笼罩的屋中,夏颜之执笔的手忽然一顿。

      自沉家被诛,朝廷上的官员迎来了大换水,近三分之一的官员被连座,沉家的没落倒是造成了好风气,一些不上道的家族开始兴盛,比如沉家附属家族紫家,霍家,当然除了他们受益还有一些别的家族,但同样的牵连了大家族李家,云家等。褒贬不一。

      墨汁从笔尖滴落,在宣纸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窗外雨声淅沥,书房内炭火正暖,茶炉上的水刚刚煮沸,白雾袅袅升起,模糊了半扇雕花窗棂。

      他搁下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角的一道刻痕——那是沉盛某日醉酒后,用匕首随手划下的小鱼,歪歪扭扭的,尾鳍却翘得格外生动。

      茶壶发出轻微的嗡鸣。夏颜之伸手去提,袖口扫过砚台,沾了一抹未干的墨。他垂眼看了看,忽然想起前些日子——

      夏颜之踩着青瓦翻过沉家后院的高墙时,特意在墙头多停留了片刻。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爬满葡萄藤的院墙上——那株葡萄还是他们十二岁时一起栽的,如今藤蔓已经粗得能承住一个成年人的重量。

      落地时他故意踩断一根枯枝。"咔嚓"声在静夜里格外清脆。

      "这次倒是知道轻手轻脚了。"沉盛的声音突然从廊下阴影处传来,带着几分慵懒的调侃。

      夏颜之循声望去,只见刚行过冠礼的沉盛斜倚在廊柱边。月光勾勒出他愈发挺拔的身形,束发的玉冠在夜色中泛着温润的光。他比去年又高了些,肩膀宽了,轮廓分明的下颌线在月光下格外清晰。靛青色的深衣松松垮垮地披着,衣襟微敞,露出锁骨。

      夏颜之走近,沉盛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巷西新出的梅子酥。"

      夏颜之接过来咬了一口,突然皱眉:"怎么是咸的?"

      "哦,拿错了。"沉盛面不改色,"这是给看门犬准备的肉馅饼。"

      沉盛一把勾住他脖子,将剩下的半块饼往他嘴里塞。两人在廊下扭打起来,沉盛的玉冠被碰歪,夏颜之的衣带也被扯松。直到夏颜之的膝盖顶到沉盛腰间玉佩,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两人才同时停手。

      夏颜之从怀中取出锦盒时,沉盛正仰头灌着快活林。酒液顺着下巴滑落,沾湿了新换的深衣前襟。

      "这什么?"沉盛随手抹了把嘴,接过锦盒就晃了晃,"该不会又是你从太庙顺来的供果吧?"

      锦盒打开的瞬间,他的调笑戛然而止。月光下,白玉簪的葡萄藤纹流转着莹润的光。

      "啧。"沉盛突然把簪子往夏颜之发间插,"这么素的样式,果然是你的品味。"

      夏颜之偏头躲开:"给你的。"

      "我?"沉盛夸张地指着自己玉冠,"看清楚,小爷我已经有冠了。"说着突然伸手扯夏颜之的发带,"倒是你,整天披头散发..."

      两人在葡萄架下扭打起来。沉盛的新衣蹭满灰土,夏颜之的中衣带子被扯断一根。直到沉盛突然"嘶"了一声——玉簪尖划破了他指尖。

      夏颜之立刻松手。

      "赔钱。"沉盛把冒血珠的手指往他衣襟上蹭,"这可是弹琴的手。"

      "你弹琴?"夏颜之拍开他的爪子。

      沉盛突然把玉簪往地上一扔:"太素,不要。"

      夏颜之弯腰去捡,却被沉盛从背后扑倒。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后:"骗你的。"玉簪在他眼前晃了晃,"归我了。"

      月光将两个扭打的身影投在墙上,一个玉冠歪斜,一个发丝散乱。

      沉盛拍开最后一坛快活林的泥封,琥珀色的酒液在月光下晃荡。他故意把酒坛往夏颜之那边一推,看着酒水溅湿对方的袖口。

      "喂,"他屈起膝盖撞了撞夏颜之的小腿,"再过两个月就是你冠礼了。"指尖在酒坛边缘打着转,"想要什么?"

      夏颜之盯着酒面上破碎的月光,喉结动了动。

      沉盛支着下巴等了一会,突然伸手扯他散落的发梢冲夏颜之笑:"颜之。"

      夏颜之撇过头去,沉盛一把拽住转身欲走的夏颜之:"哎,别走啊。"他绕到夏颜之面前,歪着头凑近,"问你呢,冠礼想要什么?"

      见夏颜之抿唇不语,沉盛又往他跟前凑了凑,鼻尖几乎要碰到对方的脸:"说嘛,嗯?"他故意拖长了尾音,手指轻轻戳了戳夏颜之的腰侧。

      夏颜之偏头避开,却见沉盛又锲而不舍地绕到另一边:"颜之?阿颜?小颜颜?"每换一个称呼,声音就软一分,最后干脆整个人挂在夏颜之肩上,"告诉我嘛~"

      夜风拂过,带着葡萄叶沙沙作响。夏颜之终于受不住这般纠缠,从廊下取出两盏红灯笼塞给沉盛一盏。

      "放灯?"沉盛眼睛一亮,立即接过火折子,"早说啊!"

      火苗窜起的瞬间,暖光映亮夏颜之低垂的眉眼。他专注地调整灯纱,指节在红纱上投下修长的剪影。沉盛忽然发现灯笼上绘着熟悉的葡萄藤纹——与院中那株一模一样。

      夜风掠过庭院,灯笼里的火光忽明忽暗。夏颜之松开手,红灯笼颤巍巍地升起。沉盛连忙跟着放开,两盏灯在低空轻轻相撞,藤蔓纹路交叠又分开,终于向着不同的方向飘远。

      月光与灯火交织,在青石板上投下晃动的光影。沉盛转头要说话,却见夏颜之仰着头,喉结在光影中上下滚动。

      红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暖光映着夏颜之的侧脸。他望着渐远的灯火,声音轻得几乎要被夜风吹散:"...永远陪着我。"

      "噗——"沉盛一口酒喷了出来,边笑边咳嗽,"说什么傻话呢!"他用手背抹了抹嘴,眼里闪着促狭的光,"等过两年你娶了太子妃,我要是天天往东宫跑,人家还不得把我当登徒子赶出来?"

      夏颜之皱眉:"我是认真的。"

      "知道知道。"沉盛摆摆手,仰头又灌了口酒,"不过啊..."他忽然凑近,带着酒香的气息拂过夏颜之耳畔,"将来要永远陪着你的..."手指向天边渐远的灯笼,"得是能和你生小娃娃的人才行。"

      夏颜之的唇线抿得更紧了些,眼睫低垂,在灯笼映照下投下一片颤动的阴影。

      沉盛的笑声渐渐止住。他歪头打量着挚友的侧脸,忽然发现夏颜之握着酒坛的指节已经泛白。月光在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映出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像是小时候养的那只白雀,明明被笼子困着,却固执地望着天空的模样。

      "喂..."沉盛伸手想碰他肩膀,却在半空停住。

      夜风卷着葡萄叶沙沙作响,灯笼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摇曳。沉盛忽然叹了口气,指尖轻轻碰了碰夏颜之的袖口:"...知道了。"

      沉盛话音未落,夏颜之忽然伸出手,小指微微曲起,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固执。这个儿时最常做的动作让沉盛一时怔住。

      "噗——"沉盛突然笑出声,酒坛差点脱手,"多大了还拉勾?我们颜之小朋友..."话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月光清晰地照见夏颜之伸出的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上还留着白日练剑时的薄茧。那手悬在半空,稳得像柄出鞘的剑。

      "...幼稚。"沉盛嘴上嫌弃着,却已经勾住那根手指。他故意晃了晃相缠的小指,"先说好,等你娶媳妇那天,这约定就——"

      夏颜之突然用力一扯,沉盛猝不及防往前踉跄半步。两人的额头几乎相抵,呼吸间都是快活林的梅子香。灯笼的光晕在脚下聚成暖色的圆,将纠缠的影子投在爬满葡萄藤的老墙上。

      "...知道了知道了。"沉盛终是放软声音,小指悄悄收紧,"拉勾上吊..."

      夜风掠过庭院,带着初秋的凉意。月光下,两个年轻人的小指紧紧相缠,像藤蔓绕上新生的竹。

      夏颜之从回忆中抽身,抬眼望向窗外。晨雾未散的庭院里,几丛青竹在风中轻曳,竹叶相击发出细碎的声响。他记得这些竹子是沉盛十五岁那年亲手栽的,如今已长得比屋檐还高。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窗棂,晨风穿竹而过,带起一阵沙沙声。夏颜之恍惚又听见那人带笑的嗓音:"拉勾上吊..."他垂眸看向自己的小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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