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签个字再恋爱

　　镇静剂的药效过去后，康译尘开始出现间歇性的清醒。

　　"血压稳定，瞳孔对光反射正常。"医生记录着监护仪数据，"贺总，他现在能听见您说话了。"

　　贺司隅小心翼翼地靠近病床。康译尘的眼睛半睁着，目光涣散地落在天花板上，干裂的嘴唇微微颤动。

　　"译尘？"贺司隅轻轻握住他冰凉的手指，"我在这里。"

　　那双空洞的眼睛缓慢地转向声源，瞳孔微微收缩，却没有丝毫认知的光芒。

　　医生低声解释："缺氧性脑损伤会导致短期记忆缺失，他现在可能认不出..."

　　"贺......司......"

　　气若游丝的声音让所有人愣住。康译尘的嘴唇艰难地蠕动着，被呼吸机管道磨破的嘴角渗出一丝血痕。

　　贺司隅立刻俯身，将耳朵凑到他唇边："我在。"

　　"......隅......"

　　这个音节耗尽了他全部力气。康译尘的眼皮沉重地垂下，再次陷入昏睡。但贺司隅的指尖感受到了——那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回握。

　　一滴泪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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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清晨，康译尘被转出ICU。

　　"肢体活动能力恢复良好，但语言功能和情景记忆仍有障碍。"医生翻着检查报告，"建议开始康复训练。"

　　贺司隅看着病床上安静的人。晨光中，康译尘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婚戒——那是他这几天来重复最多的动作。

　　"译尘，"贺司隅将温水递到他唇边，"喝一点？"

　　康译尘顺从地抿了一口，水珠顺着下巴滑落。他的眼神依旧茫然，却会下意识追随贺司隅的身影。当护士要抽血时，他甚至抓住了贺司隅的衣角。

　　"他知道你是安全的。"护士小声感叹，"虽然说不出来，但身体记得。"

　　贺司隅拨开康译尘额前的碎发，在那道尚未愈合的伤口旁落下一个轻吻："慢慢来，我等你。"

　　---

　　薛聆的调查带来了爆炸性消息。

　　"林妍是陈烨的表妹。"他将文件摊开在病房茶几上，"二十年前康氏并购的林氏制药，就是她家的产业。"

　　贺司隅眯起眼睛："复仇？"

　　"不止。"薛聆调出一段监控，"出事当天，林妍去过康董办公室。"

　　视频中，林妍将一个药瓶放进康裕的茶水里。半小时后，老人开始剧烈咳嗽，被紧急送医。

　　"声东击西。"贺司隅的声音冷得像冰，"同时对父子下手。"

　　"还有更劲爆的。"薛聆压低声音，"许杳收到过林妍的汇款，但她们根本不认识。我怀疑..."

　　"栽赃。"贺司隅打断他，"查汇款源头。"

　　病床突然传来响动。康译尘不知何时醒了，正直勾勾地盯着薛聆手中的平板电脑。

　　"译尘？"贺司隅立刻走到床边，"怎么了？"

　　康译尘的嘴唇颤抖着，手指艰难地指向屏幕上的林妍照片："......坏......"

　　这个清晰的单字让两人震惊对视。

　　"你记得她？"贺司隅急切地问，"在化工厂见过吗？"

　　康译尘的眉头痛苦地皱起，突然抱住头蜷缩起来。监护仪的警报声瞬间响起。

　　"记忆闪回引起的头痛！"赶来的医生迅速检查瞳孔，"不能再刺激他了！"

　　贺司隅紧紧抱住挣扎的康译尘，直到镇静剂起效。怀中人渐渐安静下来，泪水却不断从紧闭的眼角溢出。

　　"没事了..."贺司隅轻抚他瘦削的背脊，"不想了，我们不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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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复训练进展缓慢但坚定。

　　"颜色识别正确率80%！"治疗师惊喜地记录，"贺总，您太太的视觉皮层恢复得很好。"

　　贺司隅看着康译尘认真摆弄彩色积木的样子。阳光透过窗帘洒在他专注的侧脸上，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个认真学习的孩子。

　　"棒极了。"贺司隅将剥好的橘子递到他嘴边，"奖励。"

　　康译尘乖乖张嘴，却在尝到酸味时皱起鼻子，把剩下的半瓣推回贺司隅唇边："......你吃。"

　　这句完整的三个字让贺司隅瞬间红了眼眶。他低头吃掉那瓣橘子，顺势吻了吻康译尘的指尖："好甜。"

　　治疗师识趣地退出房间。康译尘歪着头看贺司隅，突然伸手碰了碰他泛红的眼角："......不哭。"

　　"没哭。"贺司隅笑着握住他的手，"是橘子太酸了。"

　　康译尘缓慢地眨了眨眼，突然冒出一句："......骗子。"

　　这熟悉的语气让贺司隅心跳漏拍——他的译尘正在一点一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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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的病房格外安静。

　　贺司隅在陪护床上浅眠，突然被一阵细微的响动惊醒。康译尘的床位空无一人，浴室却亮着灯。

　　"译尘？"

　　推开门的情景让他呼吸停滞——康译尘正对着镜子，颤抖的手指抚摸着锁骨下方的疤痕。那是水缸铁链留下的烙印，形状像一个扭曲的字母"C"。

　　"别看。"贺司隅从背后抱住他，"会好的。"

　　康译尘在镜中与他对视，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清明："......陈烨。"

　　这是事发后他第一次清晰地说出凶手的名字。

　　"我记得......"康译尘的声音嘶哑却坚定，"他站在水缸外......笑。"

　　贺司隅将他转过来，额头相抵："都过去了。"

　　"没有......"康译尘的指甲掐进他手臂，"他提到......爸爸......"

　　这个关键词让两人同时僵住。贺司隅立刻拨通薛聆电话："查康董的体检报告！重点看最近三个月！"

　　康译尘突然腿软下滑，被贺司隅一把抱住。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痛苦的洪流便汹涌而至。

　　"水......好冷......"他死死抓着贺司隅的衣领，"链子......挣不开......"

　　"嘘......"贺司隅将他抱回床上，"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了。"

　　康译尘蜷缩在他怀里，突然轻声说："......戒指。"

　　"嗯？"

　　"在水缸里......"康译尘比划着，"我把它......藏在舌头下面......"

　　贺司隅这才注意到他口腔内侧的伤口——在被胶带封嘴的情况下，康译尘竟然忍着剧痛藏住了婚戒，就为了不被歹徒抢走。

　　"傻子......"贺司隅的声音哽咽了，"一个戒指而已......"

　　康译尘缓慢却坚定地摇头："......是你的。"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将两人相拥的影子投在墙上。远处传来隐约的雷声，酝酿着一场新的风暴。

　　贺司隅吻着怀中人颤抖的眼皮，在心底发誓——这一次，他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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