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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许不负鸢花愿
六月的阳光透过纱窗,在女孩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陈憶手机屏幕亮着,与梁辰昕的对话停留在三天前——他说“最后一门考得还行”。她对着输入框,打了删,删了打,“要不要去玩剧本杀”这八个字像块烫手的山芋,在屏幕上悬了快十分钟。
旁边草稿纸上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小人,都是纠结时画出来的。其实昨天就想去问他了,考完试大家都在约着玩,剧本杀店是刷同城时被安利的,她偷偷搜了攻略,记了好几个关键线索,就怕到时候露怯尴尬。
“发吧。”陈憶对着空气嘟囔了一句,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发送键上悬了半秒,猛地按下去。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她差点把手机扔出去。心脏跳得像揣了只兔子,在胸腔里咚咚撞。
大概过了半分钟?或者更久。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陈憶手忙脚乱地拿起来,梁辰昕回了!“行,几点?”
屏幕光映得她脸发烫,她打字的时候手指都在抖,“下午一点,地址到时候发你。”想了想,又补了个笑脸表情,选了半天挑了个最不夸张的那种。
但梁辰昕太了解陈憶了。这行字背后,大概是她对着输入框删删改改了十几分钟,甚至可能还去问了朋友这样说会不会太刻意。毕竟从七年级给葡萄糖开始,陈憶每次想约他做的事,都会提前半小时在原地打转。
窗外的蝉鸣好像更欢了些。八年级的期末考像场阵雨,落完了,就该轮到漫长夏天里的风,推着他们往新的地方去了。
发送过去,陈憶松了口气往后一靠,感觉后背都被汗浸湿了。窗外的蝉还在叫,可好像没刚才那么烦人了。
八年级就这么结束了啊,看着昵称siu的回复,突然有点想笑。原来约他出来玩,比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还让人紧张。
姜念沈安许樵榗林疏桐陈憶早早等在房间里,梁辰昕不久后也气喘吁吁的赶来了。“不好意思路上堵车。”许樵榗把他按在陈憶面的椅子上。剧本摊开在紫檀木桌上,陈憶捏着那页印着的剧本,指腹无意识地在纸页上洇出片浅痕。她抬眼时,正撞见梁辰昕转过来的目光,他穿着剧本配套的月白长衫,领口系着的红绳松松垮垮垂着,喉结滚动了下,像是有话卡在喉咙里。
“所以…… 按设定,我们得拜堂?” 陈憶的声音比平时亮了些,尾音却悄悄发飘。她下意识往椅背上靠了靠,鬓角别着的珠花随着动作轻晃。
“哟 ——” 林疏桐突然拖长了调子,手里的茶杯盖轻轻磕着杯沿,“月鸢这语气是期待还是不期待啊?” 她眼尾扫过两人。
许樵榗 “啪” 地打开折扇,扇面上的山水图晃得人眼晕:“周裕方才读台词时,“玉连环,环环相扣,同心同命”这几个字,怕是蚊子都听不清吧?” 他往前探了探身,折扇尖点了点梁辰昕面前的剧本。
dm(主持)请两人上台,带着梁辰昕走到帘子后面,为陈憶遮上红盖头。
“现在的月鸢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一拜天地 ——” dm清了清嗓子,尾音拖得老长。
女孩对着帘子拜了下去。
对面的梁辰昕根据指示说道,“深夜未眠,出来喂喂猫,并未发现某些人深夜未归,故而特意在这等。”
陈憶哽咽的说,“猫在哪里啊?”帘子后的人轻笑了一声,“喵。”
“月鸢,你不必扮成我喜欢的样子,我害怕一切只是你的伪装……”
“怕你其实,连心意都是装的。”
“二拜高堂 ——”
“月鸢,我其实知道你。我或许并不是一个好皇帝,我或许并不该坐在这个位置上,但你相信,这一次我一定会带着天下太平和帝后大婚的消息回来见你。”
“所以,你要等我。”
姜念突然 “嘘” 了一声,包厢里瞬间静下来,只剩下空调的嗡鸣。陈憶再次弯腰,身上的婚服被指尖捏得指节发白。
“夫妻对拜 ——”
林疏桐从桌下掏出手机对着两人。随着dm切换的音乐,帘子缓缓拉开。
“你再度出现我看见誓言,承诺在水天之间,回头看,不曾走远,依依目光,此生不换。”
陈憶深吸一口气,弯腰时僵硬了一瞬,额角几乎要碰到梁辰昕的发顶。红花瓣随着两人的动作缓缓落下,每一片像是他们之间的回忆,落在地上成了遗憾。
她看见青年脖颈处的红绳,随着呼吸轻轻起伏。她缓缓抬头,正好撞上梁辰昕抬起来的目光,距离近得能数清他睫毛的根数。
“月鸢,你可有什么想对周裕说的?”dm站在阴影处。
“嫁给周裕是我一生夙愿,以前嫁给周裕是我宿命,现在嫁周裕是我夙愿,百年已到,周裕……你终于来娶我了。”
“周裕,上前一步,把绣球交给月鸢吧。”
梁辰昕接过绣球上前一步交在陈憶手里,又被dm拉着后退,演绎台上又只剩陈憶一人。
“月鸢,若是回到从前你还会告诉周裕他是北秦最好的皇帝吗。”
“我会。”
周裕月鸢大婚?有,但都是遗憾。
愧疚那年,月鸢因谎言沉溺不敢直视周裕的眼睛。
周裕,你说蝴蝶会有一日飞到我梦中吗?蝴蝶别回头,飞去自由。
蝴蝶从不应该是桎梏,它应该永远自由。
在黎明到来之前的黑夜里,
在步步为营的谋算里,
在月光下他弯起的眉眼里,他说他爱上弦之月,而我说,我喜欢蝴蝶。
月鸢从来都不喜欢蝴蝶,她喜欢的是猫,那个学猫叫的少年周裕。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记去年,对著东风,曾许不负鸢花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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