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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风,盛瑞白
52.
地牢中我只能听到一人的吐息声。
不,这里是不是地牢还说不准,能闻到油灯燃烧的气味,想必是灯火通明的模样。
我把玩着手炉上缀着的绒球,面向着地上的那个人,静立许久。
“张照章,好久不见。”我叹口气,打了声招呼。
小张真是太能沉住气了,明明呼吸都急促了许多,但是就硬是不出声。
“……药师先生怎么独自来此?”
“我想,我若不是独自一人,应该走不到这里吧。”我指使道,“小张,给我来个凳子。”
张照章乖乖给我搬来个凳子。
哈,果然,没有对他有任何束缚。
我一撩衣摆坐下:“一别多日,如今再见你,还是觉得很亲近呢,我最喜欢听你讲的故事了。”
张照章声音紧绷:“不敢当。”
“别紧张,要紧张的话也应当是我吧,毕竟这次我可是面对着敢于绑架我的,没有中毒状态完好的你。”
张照章苦笑一声:“我哪敢再对药师先生动手。”
“这样,看来我的面子还蛮大的。”我对这样的试探感到厌烦,“不知道是我的面子大,还是玄风的面子更大,嗯?”
“这……”
我深呼吸,吐出一口气:“你知道我想听到的是什么吧,真的不能说?如果我说我能救你那个白虎女孩呢?”
张照章这次沉默了更久:“药师先生想要知道什么?”
松口了,这个人真的可以成为突破口?
我想知道的也不多,只是玄风一个而已,他这些年怎么度过的,他现在是在为谁效力,他和他背后的人到底想要什么,他现在的处境如何……
我忍下了将这些问题一股脑问出去的冲动,摩挲了一下温暖的手炉。
“我也只是想听个故事而已,这并不难,只是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不是你,而是他。”
“抱歉,药师先生,他现在要做的事您还不能知晓,等一切尘埃落定,我相信他会很愿意跟你说的。”
等,等,等。
我受够了等待。
忍个屁啊,我现在是他唯一的家人,我有什么不能知道的!
“告诉我。”
我从未想过我能发出如此冰冷的声音。
“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掌握着那个女孩的命的,不是他,不是你背后的那个人,而是我。”
“如果知道的代价是他在结束前都不会再见您,您还会想知道吗?”
张照章冷静道。
这下是我说不出话了。
“我可以将一切都告诉您,但是您能保证不会进入局中吗?我知道您于他,就如白银于我,我想白银好好活着的心,就如他希望您能自由地在那山中生活,永远不要沾染这样的污浊。”
我无奈地笑了:“真没想到,你和他的关系还真不错啊,他有你这样愿意为他着想的朋友,我就勉强放心了些。”
张照章忽然又对我道歉:“对不起,绑架了您,其实这次绑架完全出自我的私心,我违背了与他的约定,想要将您拉进局里,想要从您的手上得到还阳丹。”
此时我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了下来:“所以那个劣质品是你们搞出来的?”
张照章闭口不言。
啊,到最后他还是告诉了我一件事,圣阳丹不是他们的手笔,他们也是为此而来,或者说,计划的一部分是为了圣阳丹。
53.
夜深风凉,窗无声地开了,像被风吹开一般轻巧。
“玄风。”
窗外那个人影一顿。
我端坐在床头,面对着那扇被屏风遮挡的窗。
“今日为何不进来呢?”
窗外静了两息。
“笃。”
否定。
不出所料的回答。
所以就算我只是知道了他计划的一角,对那个他索求的结局一无所知,他也仍然要走了吗。
即使我现在无比希望冲过去抓住他,我仍然入定般端坐。
即使答案已经注定,我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今晚走后,明天还会回来吗?”
“笃。”
“那……”
我住了嘴。
这种问题再问下去也只是徒增烦扰。
“玄风,我的行动也在你预料之中吗?”
“笃。”
不是。
“那我真的很庆幸,哈哈。”我强笑了声,没有缓和任何气氛,于是嘴角又落下去。
“你就不怕我接下来的行动让你们的计划付诸东流吗?”
“笃。”
还是否定啊,今天听到了好多否定的声音。
我想听到的,不是这样的声音,是那一声声有温度的,充满生机与活力的,‘明祈哥哥’。
我再没有说话,窗又静悄悄地关上了,窗外“窸窣”一声响。
玄风若是想要消去声音轻而易举,现在却让我听到了这一声,我知道这就是告别了。
我又静坐了很久,直到承受不住心中的痛楚弯下腰,将脸深深埋进掌心,无法自抑地发出一声呻吟。
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早在十年前,当我知道再也不能在这世上与他相见,再也不能听他唤我的名字,思念就如潮水般淹没了我。
或许眼睛看不到的原因,他的声音,他手的触感,在我一遍又一遍的思念中越发清晰。
我本以为我已经习惯了去思念他,但是当那双触感完全不同的手再次握住我时,熟悉的安心感再次到来时,思念没有任何缓解,反而越来越强烈。
当药师这么多年,见过了世间诸般苦楚,也已经开始感到麻木,我唯独,不忍让这苦楚降临到他的身上。
那样好的孩子,应该有雪般纯洁美好的一生,而不是陷入这样的泥潭里,直面危险与黑暗。
玄风,盛瑞白,我祈求你能幸福。
54.
玄风第二天没有回来,小关要去完成日常训练,一早上就去山上了,我又去了一趟地牢,空空如也,小张也走了。
整个青衍宗空得可怕,连平日里走来走去的小弟子都不知去哪了,只余风在空荡荡的堂间呼啸而过。
手炉今日的温度不是很高,因为今天是我自己加的炭,炭还没烧好就被我放进炉里了,还不慎烧到了一点外面绒球上的毛。
我心疼地搓了搓绒球,端起手炉裹上披肩,准备去宗外走走,免得像个孤寡老人一样看着他们说忙点好啊。
但是刚迈出大门,就听到了小陈的声音。
“小陈?怎么没跟玄风一起走吗?”
小陈用力拖着一个东西,说话都铿锵起来:“因为、您可是我的恩人、宗主、只是我的老板!当然是、您更重要!况且宗主、也不放心、您自己在这!”
我诡异地感到一丝欣慰。
小陈走到近前,我被一股酒臭熏得后退一步。
“需要帮忙吗?”
“不必!请药师先生离远一些,我担心他会对您不利!”
这个人喝得烂醉,软手软脚地往地上趴,趴地上就扒不起来,小陈只能提着这个人的衣领,把这个人硬拖进来。
那人嘴里不知嘟囔什么东西,乱七八糟地打着嗝,带着一身酒水蒸腾的臭味。
这个人的嗓音有些熟悉。
我没有进屋,站在门口,听着小陈将人拖到屋内的声音问:“他是谁?”
小陈把他丢到屋内正中:“药师先生也不知道吗?这个人今天早上就躺在宗门口,身上还塞着一张纸条,说是给药师先生的礼物,”
礼物,算算时间,莫非…?
我:“……”
久久不愿相信那个醉鬼就是我的旧友。
不,他绝对不是,我的旧友是光风霁月的人间惊鸿客,就算是身负血仇被人追杀依然从容不迫风度翩翩,是我对于江湖侠客的第一印象,他怎么会是这地上的一摊烂泥?
烂泥在地上滚来滚去,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冒出一个带着酒气的泡:“咦?小药师呵呵,嗝、噩梦……”
我攥紧拳头,就算是此人的嗓音被岁月催得沙哑了些,那独特的语调也无比熟悉。
这个可恶的烂酒鬼就是他!
果然还活着啊。
既然是噩梦,就让我来为他带来噩梦吧。
我一展袖袍,取出一根银针,对小陈微笑道:“陈啊,去把小关叫来。”
小陈咽了一下唾沫,飞快跑走了。
我走向地上的烂泥,接下来的事太血腥了,还是不要让女孩子看到吧。
我操起银针,一针落下,烂泥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我轻轻踢了他一脚:“酒醒了吗?醒了就给我爬起来。”
烂泥不做声。
我将针悬在他头顶上:“再不起来这针就插进你脑子里。”
“哈唉——”
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咕叽咕叽地揉着眼睛从地上坐起来,佯装惊讶:“小药师!好久不见啊!欸,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直起身,将针擦净收进袖中:“别装,至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应该是我来问你吧。一个本来应该死无全尸的人,怎么好端端的出现在我面前的?”
“……能不追究我吗?”
“呵。”
他鱼跃而起,熟门熟路地拉来一个椅子坐下了,还拍了拍旁边那张椅子:“这事可说来话长,小药师,来这坐着听。”
我没有去坐那张椅子,另找了个离他很远的坐下:“我也是将近而立之年的人了,能不能别再用那种面对小孩的口吻跟我说话?”
“就算你八十了,那十多岁的差距也不会被抹平,你还是那个小药师。”
“……”我忍不住吐槽,“我应该感动吗?”
“不感动吗?”
“呵呵,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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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关快乐跑山中,
陈姐累得跟什么似的在后面狂撵小关
陈:回来——药师先生叫你回来——
关:今天风声好大啊哈哈哈哈
小张其实一开始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还用银骨炭,绑架药师玄风没揍他就已经看在同僚面子上了,至于后面用银骨炭是因为上司要来视察了,维护一下表面和谐

因为要写这个最后一位横山弟子的复仇路就要从横山老祖开始写,实在太多了,到时候就不是药师笔记了,变成横山笔记了,所以我启动了跳跃大法,后面开个番外单写

大家有感受到我渴望完结的决心吗